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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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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还不到8点,但是吴晨已经不在了。我想起昨晚睡前的交谈以及他那一个意义不明的笑,狠狠捶了一下竹席才好过一点。
我爬起来,发现竹席上有血迹,摸了摸鼻子,这么说很久没有流过的鼻血都再次造访,还真是倒霉得可以。
下楼后,我妈倒完垃圾回来站在门口,眉头皱得紧紧的。
“妈,吴晨呢?”
“他一早走了,脸色不太好,说是感冒了,回家吃药去了。”
“哦。”
“小易,我们家附近有个变态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前两天隔壁的狗公的鸟子每天都被人套上避孕套`````”
“妈!”
“你害什么羞?几岁了你?”
不让我交女朋友的可是你。
“今天早上我们家垃圾桶里也丢了一个,里面还有东西呢,恶心死了。套子外面还有血`````”
我奇怪道:“垃圾桶不是放屋里吗?”
“昨天晚上忘记拿进来了。下次你要见到那个变态,狠狠揍他一顿。你就要上大学了,我一个人在家会怕。”
吴晨真的感冒了,还发烧了好几天,在家躺着,卢毅对此甚感欣慰,说:“老天还是长眼的。”
吴晨的感冒好了之后,我们三个又去郊外的云顶山露营了几天。
走山路对我和吴晨来说并没有太大问题,但是那个缺乏锻炼常常泡网的卢毅唉声连天,肩上的行李逐渐转移到我和吴晨背后,直到我忍无可忍喝道:“你是不是要我背你!”方才收敛。
高二我们秋游时也露营过,所以驾轻就熟,到了晚上,已经将帐篷搭起来,一个两人的,一个一人的。在帐篷外的空地生了一堆火,用瓦斯炉煮了方便面食用之后卢毅叫嚷着要吃肉,完全忽略了我额上欲裂的青筋。
“以后不会带你来了。”我咬牙切齿。
“不要酱子拉,易哥哥,人家只是娇生惯养了一点点拉。”卢毅的嬉皮笑脸正是他苦于缺乏的男性雄风的最大杀手,只是他没有自觉罢了。
“露露,你今天晚上和我睡大帐篷。”吴晨看穿卢毅接下来的阴谋,赶在他之前说。
“不要!我最讨厌和别人一起睡了。尤其是和男人!死也不要!”
“那就去死吧。”
吴晨制止了我将卢毅抛往太空的冲动,说:
“这里只有你比较小而已。”
没有料到这句话深深刺伤了卢毅的男性自尊,他跳起来:“我小又怎么着,碍到你拉?就你高,你了不起!”
“还有,不要叫我露露!”
卢毅一个人气鼓鼓地一头扎进小帐篷。任凭我们怎么叫,就是不肯出来。
“怎么像个女孩子?”我郁闷道。和吴晨一起睡,意味着不可能睡好,怪就怪两人的体积都太庞大。
“你进去睡吧,我今晚在外面,反正前两天睡多了。”
“不行。挤就挤一点。”
“还是不要了,外面也可以睡,顺便可以看火。”
“火熄了就成了,看它干嘛?”
吴晨抱着腿坐在火堆边,没有说话。
卢毅想必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在里头折腾了一会,爬了出来,嘴扁得剧鸭状:“大帐篷就大帐篷,我卢毅怕啊?”
“那好。”我松了口气,刚才吴晨的样子让我有他誓死不从的错觉。
“唉。”卢毅爬至火堆边,“乡下晚上好冷。”
云顶山海拔不过1000米左右,山坡上有一个村,十几户人家的样子,我们搭帐篷的地方在村子高一二十米的地方,外侧是梯田,里头是竹林,旁边还有一个破败的茅草屋,是以前的瓜农搭的。现在才十点左右,如果就说冷的话,等到凌晨的时候,这家伙才会真的吃不消。
“吴晨,你冷不冷?”他的体温低我已经知道了。
吴晨摇头。
“嘿,你们看,星星好多!”卢毅咋呼的本性不改。
我抬头看,果然很多。郊外看星星,感觉它的温度都不一样,冷冰冰的,可是又有很容易得手的感觉,真的去抓的话,只有空气而已。
“小的时候,我们还经常回乡下住,当时也觉得星星特别多。”
卢毅说的乡下是指我爸爸和他妈妈的老家。
“吴晨也去过一次嘛。”
“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说。
“有拉,那次吴晨死都不敢上厕所,笑死人了。”
那种厕所我也上的心惊胆跳。光是腐朽的木板还好,主要是只要往胯下一望就可以看见蠕动的蛆虫实在令人胆寒。
“后来还大在河边哈哈哈哈~~~~”
吴晨的铁拳尽得我哥的真传,卢毅的脑袋则永远是拳印唯一可能被找到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公民有言论自由权!”卢毅的脑袋被卡在吴晨的胳膊中,做垂死挣扎。
“猴子没有。”吴晨施虐施至兴头上。
“啊啊,谋杀啊~~”
十八年有十五年是这样过来,但是往后的几十年,这种光景不可能再有了。
我的录取通知书在8月23号拿到了,吴晨的则在那之前就拿到了。在此之前,他和卢毅展开了一场抢夺我家电脑攻CS之战,每当我以他们家一样可以玩欲赶走两人,他们又成为了合作无间的弟兄。
我妈对此异常恼火,认为这两个家伙为了省自家的电费及电脑折旧费及饭钱才每日泡在我家,但是面子第一的她自然不好意思挑明,只是暗示我需加倍勤奋赶他们。
我妈的努力被证明是痴心妄想。他们在我家一共吃了二十余天的白饭。在我妈快爆发之际,分别的时刻来临了。
卢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送我上火车,吴晨没有出现。我心里不是滋味。
武汉好远,远到可以将家乡的什么都忘记。
事后我才知道,武大生科院的招生分数在别的省市比北大还高,如果不是因为福建人不喜欢报考武汉,我恐怕还考不上。对于生物的热爱之类的东西根本没有的我学得异常吃力。要是当时和吴晨一起上中央财经,也许是另外的光景。人生就是在很多草率的决定下磕磕碰碰,不成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