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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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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没有来。他只是打了个电话到外婆家,说跟朋友一起吃饭,也没具体说明是什么事,就把电话挂了。陆易初回到外婆家的时候,妈妈还在对小姨念叨大儿子的种种不是。
爸爸从同学那儿拜年之后赶到外婆家的时候,厨师舅舅已经把二分之一的菜弄好了。
“老头子这样,儿子也这样,一个一个都这样。”妈妈的唠叨又被激惹了。
吃饭的时候舅舅舅妈小姨姨丈又兴致高涨贯穿始终地讨论了他的事情、他哥哥的事情。大儿子的相亲方案也被密谋了许久。不过作母亲的直觉觉得以大儿子的臭脾气,是不可能任他们摆布的。
爸爸呵欠连连,妈妈依然滔滔不绝。直到小姨和舅舅一家都先走了,妈妈才情愿动身。而外婆早就上楼睡觉了。
爸爸的破摩托拉着妈妈先回家了,陆易初试图启动哥哥的摩托,天气冷了,由于冷缸,发动起来有些困难。
很冷。
细碎的雨丝静静地落下。停在头发上、钻进棉布衣的缝中,凝结在皮手套的表面,剩下的全都抚上了他裸露的脸。
在前方不远昏黄的路灯下,细小地交织着朦胧的雨花。
雨也是一种形态。
飘荡久了,终究还是义无反顾地去找落脚点,不管跌落的是哪里。
只是,冬天真冷。
机动车加油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中回荡。轰轰的,想必要扰人清梦。
陆易初伸手擦去脸上的水珠。
车很快冲出去了。
无论停着还是走着,一样很冷。
回到家,他冲了个很热的热水澡,倒头就睡。睡觉的时候做了个忧伤的梦。半夜醒了。摸一摸脸,当时没擦干净么,水珠。
真正忧伤的梦,醒着要比睡了还忧伤。
年初二中午陆易初起床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了。食物都是冷的。他把剩下的甜饭放进微波炉里时,想着恐怕还是要去小姑姑家拜年。想着虽然是乡下,来回也不远,隧道开通了,坐公共汽车的话40分钟不到就可以到了。去了那里,住那么一两天三四天的,要不然五六天七八天也行。反正今年假期长,也没什么事。再不然去厦门,去威猛那里住几天,顺便了解一下能不能回来找个对口的工作。去厦门的话也要去一趟鼓浪屿吧,十几年没去了,也好。再不然,说不定可以去东山岛玩几天,回来时间长了,也可以旅游一下,齐浩不是在漳州吗,也可以找他。嗯,其实冠豸山也不错啊,武夷山冬天是太冷了。
是啊,太冷了。
吃完腻得人发慌的甜饭,心里想着太冷了太冷了,还是睡个觉吧。明天再去小姑姑家。
傍晚的时候陆易初醒来,泛着霉花的十几年历史的沉重被褥已经被睡暖了。看着渐黑的窗外,又是一天。
无所事事的时候真难受啊,卢毅那小子怎么受得了整天呆在家里?
还是去转转吧。
肚子好饿啊。
可是这么冷,真不想起床。
陆易初翻了个身,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从前的天花板好高。从前的床板是木板的,有一年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买了一种名为“席梦思”的床垫,很厚的,很软的,而且有弹簧的。现在好像家家户户都在用这种床垫。当时他们趁爸爸妈妈不在家,爬上床去,比赛谁跳得高。
我可以跳到天花板!卢毅当时那么胖乎乎的,弹起来的时候脸颊的肉都在上下晃动。
我跳得比你高!陆易初不甘示弱。
小朋友也在跳,这一次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我也可以和小易一样高!
小小的陆易初松了口气。他终于开心啦。
就算后来被妈妈用木棍打了屁股,瘸着腿上了好几天学。他还是想多跳几次。
和他一起。
陆易初从来没有觉得过自己是个记忆超群的人。记忆是可以捏造的,也许经历的过去不过是在梦中见过而已。
只是频频入梦以后,梦也会变成回忆。
睡吧。不吃了。快点睡吧。只有十天而已,只剩八天而已。很快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