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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鬼子(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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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鬼节了,家家户户都忙着杀鸭子,叠纸钱。原本燥热的天气也渐渐凉爽了。
鬼节这天,刚刚还在艳阳高照,一不留神外边就全黑了,还刮起阵阵阴风,而且不同往日,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到了下午,各家都开始祭祀祖先和去世的人了。写着祖先名讳的纸袋上淋着鸭子的鲜血,里面鼓鼓囊囊的塞满了纸钱。在东南方向插上两对红烛,摆好一杯茶、一碗饭和一杯酒,再放上三牲,便在火盆里烧着纸钱还喃喃低语向祖先祷告。待纸钱烧旺了,便撒些散装的值钱给路边野鬼,省得来抢祖先的份。最后放一串鞭炮,众人就回家吃饭去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只看到在田埂与河边闪烁的烛光。雨还在下,原本鬼节就没什么人会外出,更因为这雨,四周都静悄悄的。
在河边的长草中撑起了一把破伞,一个矮小的黑影在烛火间穿梭,似乎还拖了个口袋,在地上翻检一下就扔进口袋里,偶尔也把一些东西塞到怀里。
村里打更的人看见了,开始吓了一跳,可接着就醒悟过来了。
“小鬼!!你又来偷供品了啊!!”打更的人拣起一块石头就扔过去,正中黑影。黑影吃通低叫了一声,便落荒逃走。四周又再寂静下来。
鬼都,七月半是鬼过年,鬼都热闹异常,众鬼也都戴着面具出去游玩了。鬼卒也在忙碌着,将阳间送来的供品按名字给送去。但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感到愉快。有些永远不得超生的鬼,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厉化出去泄愤,还有的就是在鬼都鬼哭狼嚎。
鬼卒卒头提着一盏灯在鬼都里巡视,若有鬼怪做的太过分,它便要用阴火锁住它们。
“诶~~~伙计!!要不要出去歇息一下?反正都过年了,你也松口气啊~~~!!”鬼卒边走边对手上的灯说话。
“没什么好玩的。”那灯居然也回话了。
“呵呵~~~~随便你啦~~~~~~~~马上就巡视完了,之后你要干什么就干,今天不会有天使来查的。”卒长喈喈的笑着,在鬼都的大街小巷晃悠着。
巡视完毕,鬼卒卒长将提灯放到鬼卒堂的上位神桌上,然后跟其他鬼卒去游乐了。
灯盏内火苗一闪一闪,映着灯壁上的两个古篆。忽然,从火苗上冒出一股青烟,在空中幻化成人形。那是一个穿着青色袍子,头发如月色的男子,双耳微尖,眼眸如银。他飘然落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化作一阵风吹出鬼都。
夜已渐深,河畔的烛火也都已燃尽。雨也停了,月亮从云中探出,不太亮,月色朦胧。
方才所见的黑影再次出现,一边小心的瞧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在草丛里摸索着。猛的一阵风刮来,黑影赶紧伏低身子,一双晶亮的眼睛在草丛中戒备。见没有什么动静,又前进摸索着。
青袍男子悬浮在空中,看着脚下黑影奇怪的动作不得其解。于是,他出声问到:“你在干什么?”
黑影听见声音,全身一震,眼中露出戒备的神色,待他发现声音来源处是上空,他抬头,然后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愣愣的看着青袍男子。
青袍男子吓了一跳,在依稀的月光下,他发现,原来那黑影是个孩子,瘦的只有骨头了,头发与稻草混杂着,全身不知是泥巴还是什么都黑糊糊的,一只手拖着个破口袋,一只手抓着一个馒头,但上面已经被烛火熏黑还滴着蜡烛油。身上大约是裹着草编的“衣服”,露出一双细如柴棍的脚,整个人唯一能看清楚的地方只有眼睛。那是双很大很亮的眼睛,可偏偏没有生气,就像动物一样只有对食物的渴望。这大约是个流浪儿吧。青袍男子想。
青袍男子轻轻的落到地上,蹲下身来问:“你很饿吗?”
孩子点点头,然后拿起手里的馒头就往嘴里塞。“哎~~~~别吃别吃!!”青袍男子拉着孩子的手把那脏馒头拿走扔在地上。孩子甩开他的手,趴到地上又把那馒头拣了回来,还要往嘴里送。青袍男子一咬牙,劈手夺过然后扔到河里。那孩子抬头盯着他,满眼都是凶光,他转身拖着口袋就走。
青袍男子一个闪身就飘到孩子的前面,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热腾腾的烧饼,拿到孩子嘴边。孩子瞪着青袍男子,半晌,然后狠狠地咬向烧饼,差点连青袍男子的手指都要咬下去了。就这样,一个拿一个吃。
忽然,一个声音叫嚷着:“喂~~~~~谁啊!!!谁在河边呐!!?”是打更的人过来了。那孩子咬住剩下的烧饼,拖着口袋飞快的跑掉了,留青袍男子在原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喂!!说你呢!!!你在这干什么?”打更的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青袍男子面前。此时,月亮又藏了起来,只有打更人手中的灯笼的一点火光照着。
“在下在此凭吊故人。”青袍男子语气平和的说。
“哦~~~刚才那小鬼也在,我怕你吃亏,这才过来看看。”打更人擦擦脸上的汗。
“小鬼?是方才那孩子么?”青袍男子问到。
“哎哟~~~什么孩子啊!弄不好那家伙比我的年纪还大呢!!他是鬼——子——”打更人压低声音说到。
“鬼子?”
“对,听说他是人跟鬼生的孩子,所以一直都那样没有长大也没有变老,据说都快30年了!!我不跟您说了,公子您最好赶紧离开,离他远些!我去打更了。”打更人向青袍男子告戒到,然后离开。
青袍男子道谢,望了望那孩子逃走的方向,自己刚才放出的追香矢跌落在不远的地方,可那孩子却不见了。鬼子??果然有点门道,居然能躲过自己的追踪,不过他们还会见面的。青袍男子再次化作青烟飘走。
青袍男子缓缓的走进鬼卒堂,外边众鬼还在喧闹,互相攀比谁人的供品高级。鬼卒卒长已经回来了,正一个人在喝酒,青袍男子坐到它对面,也倒了杯酒。
“外边有什么好玩的吗?”卒长醉眼朦胧的问青袍男子。
“呵呵~~~~碰到了件好玩的事情。”青袍男子笑了笑,“喝完这杯就别喝了,小心你会妖化。”
“好。”
两只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饮尽酒。青袍男子又化作青烟缩回灯盏中了。卒长则醉倒在桌子上。门外喧嚣声依然。
次日,待鬼卒卒长巡视完毕,青袍男子再次从灯盏中飘出飘到那个河岸去了。
悉悉梭梭,河边的树丛中传出有人爬动通过的声音。今晚的月很明,可以清楚的看到树丛在晃动着。果然,又是那个孩子,他依然拖着那个口袋,半蹲在地上慢慢前进。昨天放着当供品的馒头已经硬的跟石头一样了。可他不管,仍拼命的往口袋里塞,大约是要储存起来吃吧。
青袍男子又飘到了孩子面前,这次那孩子没有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他在旁边似的,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收拣着昨天的供品。青袍男子取出一只鸡腿放到孩子面前,他用嘴咬住,然后继续往口袋里装东西,一边还注意听打更的是不是过来了。青袍男子则一直跟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个孩子。
远远的打更声传来,孩子利落的将口袋掮到背上,四肢着地的向树丛跑去。青袍男子紧跟其后。
爬过树丛,孩子跳下一条废旧的河渠,一路快跑,再淌过一条小河,跑到一个直耸的绝壁下。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稍稍干净点的布把鸡腿包好,揣进怀里,然后冲着崖顶发出猫头鹰的叫声,崖顶也传出几声,接着就有一根长藤抛了下来。孩子将口袋系到上面,再叫几声,口袋就被提上去了。而孩子则徒手攀爬绝壁上去。青袍男子愈加觉得奇怪了。
只见那孩子像猴子一样非常娴熟的爬了上去,青袍男子跟着飘了上去。
长藤的末端是系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口袋已经拿下来了。一个头发长的恐怖的人瘫坐在地上,正在口袋里翻拣东西。看见那孩子上来了,长发人高兴的拍了拍手,孩子走过去让长发人搂了一会儿。然后孩子背起长发人往崖顶的一个山洞走去,还不忘将口袋拿走。
青袍男子并没有完全现身,而是像缥缈的烟,尾随着那两个奇怪的人。
山洞里很黑,但在洞的尽头似乎有些磷火在闪动,而且还有几双跟那孩子一样的亮晶晶的眼睛,都是在渴求食物的眼神。孩子将口袋抛进去,就听见仿若野兽进食的声音。孩子将长发人放在山洞靠外边的地方,然后将包在怀里的那根鸡腿取出递给长发人。长发人推给他,他从上边撕了一丝表示吃了,长发人才吃。
忽然,长发人对着青袍男子的方向呆住,从发间可以看见他的眼睛满是恐惧。青袍男子很奇怪,自己这样的形态一般人是看不见的才是。于是青袍男子不再用虚影,而直接现形落到山洞前。
发觉长发人的异样,那孩子抬眼看见青袍男子,他握住长发人的手安慰着,示意不要害怕。可长发人反而更加疯狂,拼命扯着自己的头发,想躲开青袍男子视线所及的地方,可偏偏自己无法移动,他克制不住的大叫起来,声音嘶哑如金属相撞的声音。可青袍男子还是听出那长发人原来是女子,只是不知因何落到这般地步。
那孩子见控制不住那女子的行动,便瞪着青袍男子挥手要他离开。青袍男子颌首示意明白,留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便飘烟而去。
远远的还能听见那绝壁上传出的嘶吼声。河边村子里的人被惊醒,糟了,山上的冤魂又在骚动了。
二十年前,天下曾大旱,当时有许多人因没有粮食和水而饿死,也因此村里的人们决定供奉上祭品来求雨。可事实上却是将各人家中无力劳动只等着吃白饭的人送到山中,以减少粮食的消耗。而自有这个村子以来的几百年也都是这样做的。
挑一天,各家都要送一个人出来,老人或者小孩,然后再将他们送到村子的后山上的山洞里。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另一边是绝壁,把人送上去后,就会把路给封死。一年,一年,山洞里堆满了尸骨,而在三十年前开始,那绝壁上便经常传出如这晚的嘶吼声,村里的老人们都说那是被他们牺牲的冤魂在哭。
牺牲他人来求活的事情在各个地方都有,有的甚至还吃人度日,因此在青袍男子翻查鬼簿后并没有太惊讶。看来,那些山洞里的饥饿的眼睛应该就是二十年前被送进山里的牺牲品。他们能活到现在应该都是靠那个孩子爬下绝壁弄到的食物。只是这样看来,那个孩子就着实奇怪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长大吗?还有那个长发女人,她居然能看到自己。青袍男子对这个更加的感兴趣。
正如他所说,第二天,他又来了,这次他没有跟在孩子后边,而是直接到了崖顶,还带了一小袋刚刚蒸出来的馒头。
孩子将馒头放到长发女人的怀里,青袍男子故意站到比较亮的地方露出自己的脸。因此那长发女人开始虽然有些发抖,可后来却安静了下来,她从头发后边看着青袍男子,然后开口说话。
“你……你也是……神仙吗?”她大概是很久没有说话了,声音沙哑且发音不准。
“算是。也?你还见过其他神仙?”青袍男子温柔的问。
“是的。”长发女子拿出一个馒头,然后示意那孩子把馒头拿到山洞里去。“他的父亲。”她指着孩子的背说。
青袍男子暗叫果然,“你是他的母亲?”
“恩~~~我说他是神仙的~~~~可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是~~妖怪~~~~王老七~~~~~~那个混蛋~~~告密~~~他受伤~~~~~~没有回来~~~~~~我生了他~~~~~村里人~~~~要烧~~我们~~~~”长发女子说的颠三倒四的,可话语中的恨意却十分的明显。她使劲的啃着馒头,然后含混不清的说着些什么。孩子分完馒头抱起她放进山洞里,再拿了些稻草盖在她身上,不一会儿长发女子就睡着了。
青袍男子看那孩子似乎还没有吃,就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面饼递给他。孩子接过,然后拉住青袍男子的袖子,把他拖到绝壁旁的一块巨石上,示意让他坐着。青袍男子坐上去,便发觉此时的月光刚好从头顶撒下,然后能俯瞰见地上一块块绿油油的田地。孩子咬了口面饼嘿嘿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青袍男子想,这大约是他的谢礼,便也抱以微笑。
青袍男子发现,那孩子不会说完整的话语,只能发出些简单的音节但能听懂人们在说些什么。于是,在离开时很郑重地对孩子说:“我叫日冯,它的意思是最大的树木。”日冯拍拍身边的树。
“日……纷~~~~”孩子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日冯。“对!记住了,我就是日冯,我还会来找你的。”
日冯回到鬼都正要幻形进入灯盏时,鬼卒卒长闪了出来。
“你又出去了吗?”日冯默不作声。
“唉~我也知道,你被困在里面这么久了,当然是会寂寞的,所以鬼节那天我才建议你出去走走的。可是,不要跟阳世牵扯的太多了,这对你没什么好处。”鬼卒卒长叹气说到。
“……我明白的,这么多年来也多谢你的照顾。我……本来也不是特别想与阳世有什么瓜葛,只是那孩子让我有些放心不下。”日冯低着头说。
“那孩子啊!他确实有些特别,你看他那样也就知道了,是少有的先天真仙。只可惜……那不是上天算定而出现的,只是个意外。可是,你帮不了他什么。”鬼卒卒长摇着头说。
“……至少…让他,不为饥饿所苦。”日冯说完便幻形飘进了灯盏中。
饥饿?那卒长不禁又摇了摇头,若只是这样的麻烦他倒也不拦着他出去了,一切跳脱神灵掌控的事情,都是不见容于世间的。日冯也够苦了,原本只是希望他能解开心结,怎料如今又多了个结。鬼卒卒长无奈的摇晃着脑袋走了。
山脚的村子里,所有的老人们都聚在一起商议大事。所谓的大事便是后山悬崖上的凄惨叫声。
“我早说过了!!这一定是冤魂作怪!!我们一定要去祭奠他们啊~~!”一个老头激动的嚷着。
“哼!哪里有什么冤魂!我看是有什么人在作怪吧!”一个穿戴的较考究的老头说。
“别吵了!”年纪最大的老头沉声说道,“不管是什么,老这样是不行的!村里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再看看吧!”
“你总是说要等等再说,等你想好了黄花菜都凉了!我看啊~!最可疑的就是那小子了!你们看,都过了几十年了,他还是那个样!”又一老头激动的说道。
“别说了!”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头开口说到,眼睛里射出凶光,“你忘了我们约定过不准再提那件事情的吗?”
“哼!弄不好还就是那小子搞出来的呢!我在就看出他有问题了!还有,那个婊子还不知道死了没死!她既然会跟妖怪勾搭上,说不定她本来就是个妖怪,那山崖上的鬼哭狼嚎说不定就是她弄的呢!”
“哎呀~~不会吧!当初……我们那样对他们母子,要是他们要报复可怎么办啊?”
“是啊~~”
聚会场所一片喧嚷,众人掩饰不住恐惧而在拼命的说话借此发泄。而讨论也没有得出结论,散会时,那沉默着的老头恶狠狠地盯着最提起“那件事”的老头的背影。
虽然还没想出到底怎么解决山崖上鬼哭的办法,但村里的长老们都决定,以后不再在村子附近放置供品了,所有的剩饭剩菜都要倒到指定的地方。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他”来觅食。
跟以往一样,当月亮升起的时候,那孩子便下山来找吃的,可是奇怪的是居然什么也没找到。就连去猪棚里掏猪食也是空空的食槽。怨恨的神情浮现在孩子的脸上,天快亮了,他只好无功而返。
长发女子在崖顶迎接他,可是看见没有食物,她激动的对着村子的方向咆哮着。依稀的能听懂她是在说:“你们这些杀千刀的~~~~”
村里,那沉默寡言的老头被叫声惊醒,“是她?真的是她?”冷汗刹时顺着他的额头滑下。而后,叫声停了下来,村庄再次寂静无声。
日冯来了,赶紧拿出一口袋馒头放到长发女子的手中,她便停止了叫嚣,像是露出了笑容般扯了扯嘴角,就使劲的啃起了馒头。那孩子感激的看向日冯。
日冯对孩子笑了笑,然后走向那个黑漆漆的山洞,伸出手招了几下,那孩子会意的走过来。
“我带你走好不好?当然,你的妈妈我也会带上,把你们送到有东西吃的地方。以后你都可以在白天出来,也会有干净的衣服穿!”日冯握着孩子的手诚恳的说。
那孩子眨巴眨巴眼睛,似是不太明白,但对于有东西这点是很清楚的。他看了看正在狼吞虎咽的妈妈又回头看向日冯。“是的,连你的妈妈一块都带走。”孩子又看向山洞里的那些眼睛。“没有办法了,他们就算天天都有食物吃,也活不了多久的。”孩子眨了眨眼睛,还是看着山洞内部。“我知道了。那,就等到他们都活完了,我再带你走,好吗?”日冯温言说到。孩子点点头。
村里,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像往常一样,可是家里头的男人们却都绷着张脸活似欠了谁的钱。女人们也都不敢多问,只尽心服侍好他们,只希望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切平安就好。
那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叫王老七是个鳏夫,娶的老婆第一年就因难产死了,后来也一直没有再娶,独自住在村子最靠山崖的地方。平时他喜欢拿了捕兽网上林子里去捉野味,不太与人交谈,村里的人都挺怕他的。那个讲究穿戴的老头叫王富贵是村里的破落员外,祖上虽然富有,如今却只是跟普通村人一般了。但在人前,他始终带着富人的自傲,追求讲究的餐饮,考究的服饰,是村里最令人厌恶的人之一。另外一个就是那个激动且多嘴的老头叫王三儿,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唯一的嗜好就是喝酒,道人家的是非,但他偏偏是当年经历“那件事”的重要参与人,村里长老对其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现在明显情势紧张,有人已经蠢蠢欲动,“那件事”还未结束。
唏唆唏唆,“鬼子”又出来活动了,因为已经深冬,山里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虽然村子里的人也更警惕了,但还是能弄到些食物的。
“喂!喂!”“鬼子”紧张地一缩,蜷在已经枯萎的草堆里,不住环视探察。
“喂,饿了吧?要不要来点糙米番薯粥?”一个尖下巴满脸皱纹的老头堆着笑容说道,手里端着冒着白烟的海碗,指间花花绿绿的石头晃得“鬼子”眼花。他不动,只双眼死死地盯住老头,不为之诱惑。
“哎呀,别这样看着我嘛!你已经很久没有弄到吃的了吧?”老头笑的愈加和蔼了,“我一直觉得他们很过分的,反正都吃不掉的东西干嘛不拿来接济一下有需要的人呢!你说是吧!?应该能听懂我说的是不是?”
“鬼子”依然不动,虽然眼前的人看来很无害,但是他却敏感的察觉到一丝违和感。老头却无视他的敌意,慢慢的向他靠近。
“哎,你不记得我了吗?”老头的笑容中掺杂的东西渐渐显现,“我还记得你曾在我身上撒过尿呢!你不记得了吗?”
“鬼子”瑟缩了一下,眼中冒出凶光,嗷呜——他忽然大声的嚎叫到,扬起大把泥沙往老头那儿掷。“该死的!”老头用袖子捂住脸,把手中的海碗一抛。
乒!海碗碎了,冒着烟的液体迅速的蔓延,“鬼子”觉得眼前的景象在扭曲,连那老头的尖下巴都变成猪头那么大了。不一会儿,他便晕倒了,老头捂着鼻子用脚踹了踹他,冷冷的笑着。
他还没回来吗?日冯拿着裹了热气腾腾的包子的纸包,闪现在山崖顶上。长发纠结的疯女人还那么傻傻的坐在一旁,嘴里含混的嚷着:“饿~饿~”山洞里的声响已经渐渐消失,也是,快到时候了吧!
忽然,山下村庄里传出凄厉的叫声,一盏盏油灯亮了起来。日冯抛下纸包,飘了过去。
“你,你他妈的真不是人!干嘛暗算老子!?”王富贵混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柴房里堆满了杂物还有一个铁笼子。在他面前是拿着一把生锈短刀的王老七,满脸的阴狠。“哼!我知道了,怕人知道你的丑事?当年就是你告的密!还不是吃不上天鹅肉就使坏啦!”王富贵尖锐的说道。
“想死就说啊!”王老七狰狞着,“我忍你很久了,跟那个臭婊子有一腿的就是你吧?早就知道你不地道,不过没关系,反正那个婊子也死了,你也死了,就干净了!”
“不是的!不是我!你老婆的事跟我没关系,那个,那个小杂种留着总是祸害,我,我是为了村子着想啊!”王富贵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正随着鲜血在流失,暗暗的挪动着。此时,因为他的尖叫声村子里的人正往这里赶来。
忽然,又是一声尖叫,“啊~~~~王三儿,王三儿让人给杀了!”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似的四散逃开。
“看,现在没人来救你了!”王老七侧头听了听,阴惨惨地说着,“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了,不好!还有,有些事情不该做的,千万别做!”猛的将刀举起落了下去,鲜血飞溅。
外边,村长已经带了一帮子年轻人拿了武器浩浩荡荡的围了过来。“王老七!我知道是你!村子现在有难你怎么可以窝里反呢?按家法可是要活剐的!快点出来受罚吧!”
王老七嘿嘿一笑,把短刀别到腰带上,在打开铁笼。“喂!醒醒!快点!”他伸手去摇“鬼子”,“小妖怪,快点,醒来把他们都吃了!嘿嘿~~全都吃了!”还没等他话音落下,“鬼子”就突然的蹿了起来,发出尖利的啸声。
屋外,村民们被啸声吓得四散开来,王老七更是捂着耳朵闪到角落里。山崖上,日冯眉毛一紧立刻瞬移,只剩那疯癫的女子继续在崖畔。
喀啦,脆弱的木窗被撞开,呼啸的黑影在火把照射的空地上闪动。“鬼子”感觉到浓浓的敌意,比平时更加厉害,而且还有着杀机——他看着食物时的表情。他们,那些不好的,娘害怕的,会要吃我的那些古怪的东西。
“哎!哎!”日冯轻轻的呼唤着,可在“鬼子”的耳中却象是被放在钟鼎里似的嗡嗡作响。“唏呼,唏呼!”
“小心!那妖怪不知道是在念什么咒语呢!”村长大声的警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