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第一报社》池外一片云

8、第 8 章

　　这天，千阳镇早市的热闹持续到了正午还未退。

　　“小主子，这，会不会过了些？”吴夫人在镇内逛了一圈后回来，对着在玉兰轩二层窗户边饶有兴趣看街景的叶源道，“要是打草惊蛇了——”

　　叶源“哈”一声笑出，转身道，“我还以为你是认为这样损人名声过坏了呢。”

　　“怎的会。”吴夫人摆手，随口道：“当年小主子还未出世时和夫人见得多了……也就千阳镇商人多，来来往往的，嘴痒的都找不到人说，没点乐子，这些年又平静了些。要是换了那北风郡，这都算不上事。”

　　“我这些年，北风郡的名字听了不少次，却还没去过。”

　　吴夫人忙摇头道：“可别去，路难走不说，流亡的人还不少，穿的好了走在路上都要被扒光。那的人跟未开化似的，由着自己的兴致来，醉生梦死。这谁是谁的孩子都不能说满的地方，还是别去的好……哎呀！说岔了。要我说，里正名声也不差，这事啊，估计明天就都当是谁要害里正，不实了。何况还是男人，怕甚么。小主子你干这个做甚？”

　　“……认字果然还是个问题。”叶源喃喃自语道。

　　“什么？”

　　“没什么。”叶源回过神，说，“只是想知道里正是不是和私盐有关，又是什么位置，和蚌珠村是否有联系，越夫人又是什么角色而已。”

　　“这可不是‘只是’了呀！我的小主子。要是想激激他，偷偷的把消息放出去，那些婆子妈子就自个帮着我们了，何苦做这个，绕个弯子。”

　　吴夫人手上拿着的，是一张纸，是叶源找书商借印刷工具印出来的，量不大，只三十来张，可成本也不小了，就这么免费的给人拿。

　　上头最大几个字印的是“今日头条”这四个字，下头就是关于里正的八卦了，一个写得跟真的似的故事。

　　而最下头，则是一行“凭此纸可到镇中书商处换取三十文钱，仅十个名额。”

　　叶源看着对面书商那又进去一个拿着纸鬼鬼祟祟的人，意味不明地笑道：“难得满足我私心的机会，总是要试试的。”

　　吴夫人用圆扇遮盖住自己的嘴，眯了眯眼看着叶源。

　　她也算是看着叶家兄弟俩个出生长大的，兄弟二人差了三岁，指到过这二人的夫子都说叶清比叶源聪慧的多，叶清让人看不清，叶源让人见得着“源”。

　　可要让她这个照顾兄弟两个的来说，她同意前半句话，却不同意后两句。夫子的指导见解都是从脑子，学习这层面来说。但要是从“人”这一层面来讲，就是夫人，兄弟俩的娘，当今的太后，都没她这个在两人幼时跟在后头跑的仆从看得清。

　　叶清，当今圣上，心思自然沉，不简单。可他有个变的过程，在到世上的前几年，也是个嘴无遮拦的孩子，一直到接触的多了，学习的多了，才有了如今的心思程度。

　　可叶源——吴夫人，当年的兰玉姑娘，是一直把他当妖怪照顾的。

　　叶源在出生时，叶清已经开始学习，收敛了。再加上齐雁和叶王爷都是坐不住看孩子的，经常是把人丢给兰玉就去耍了，因此注意到不对头的，只有当年的吴夫人。

　　不哭，不闹，最开始的兰玉姑娘还怕他是个傻子。可当日子久了，她就发现这个还出生仅个把月的孩童，似乎听的懂她在说什么，总是用一种像是在思索什么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明明只是个婴儿。

　　开始是怕他是个傻子，后来是怕他，说是早熟也未免过头了些。

　　当年的兰玉姑娘总是觉得她被看穿了，就是开始学步后，开始有些孩子性子了，那种感觉却还在。

　　论学习，论头脑，叶源是比不上叶清的。可要说叶源好懂，见证过婴儿时期叶源的吴夫人是不会这样想的。

　　叶清难看清，但至少知道他是真的难看清。叶源好懂，却不知道，他的好懂，是他真的好懂，还是他要人觉得他好懂。

　　对于权力，地位，金钱不上心，却对一些莫名的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从他出生时到现在，都是如此。

　　有的人一辈子过去了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叶源却是一出生就只朝着一个目标去。

　　吴夫人一直到现在，都是有些怕叶源的。

　　“可试出什么来了？”吴夫人也看向窗外，问道。

　　“难度比我想的要大。”叶源说，“我有一个想法，若是成了，对于稳定民心也有帮助。只是现在看来，是我太想当然了，要解决的问题都不小……你可先别和我娘说，她又要说我胡闹了。”

　　“依我看，只要是有趣的，夫人自会插上一手。”吴夫人打趣道，“会这样想的，只有大公子……皇上了。”

　　想到他那个据说是和朝中文武大臣大辩了一天一夜，把人硬生生气昏过去的不着调的娘，他也笑了，“罢了罢了，怎的你如今也不便暴露自己，也没机会见到我娘……她也可烦了，说是里三层外三层人围着她，呼吸都不顺畅。”

　　吴夫人呵呵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被疑虑取代：“说到这个，越夫人究竟是如何知晓玉兰轩，我与主子有联系的。她应是我离开时见到主子你们的，我见着她时从未透露过半点消息，当家的也是小心的，徐神厨也是口风紧的，这个——”

　　“先前说过了，她的话，都太刻意了。”叶源略有所思，又道，“也要人去盯着她了……若非是兄长他上位不久，民心还不稳定，这种情况，只要抓人就是，盐岛也可直接要人去端了。”

　　“是啊。哪还得这样，不过以大公子的能力，准能治理的好好的。”

　　“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这事也放不远，何况还与旧朝扯上关系，得在还未发酵时处理掉。”

　　忽然，看着窗外的叶源眼光一闪，指着一个在街头窜动的孩子道：“夫人可看到那孩子了？”

　　吴夫人顺着叶源指尖的移动方向，见到了一个正和一位大爷说什么的男童，年纪不大，她想了想，说：“莫非就是小主子先前提到的，从蚌珠村带出的孩子？”

　　“就是他了。”叶源看着凌云木的精神样，说：“你别去叫他……虽说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可我也不会呆上一个月，我倒要看看，他能否发现这点，找到这来。”

　　“那孩子，见着没什么奇特的……”

　　叶源道：“若是我看的准，这孩子可能会帮我大忙……要是他来，你得帮着我刁难他，用你的方式，别让他太轻松了。”

　　吴夫人抿唇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