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枯蛊

3、03

　　小芙发现不管怎么走这洞都是一个样子，看不到出口，就像是钻进了迷宫里，只不过这是笔直一条、没有一点弯弯绕绕的迷宫。

　　她一瘸一拐，前后左右看了很久，山洞中既没暗道也没机关，唯一的出口就是来的那条路，但很明显，那条路也不是。
　　“小怪！”正看着，余光中小怪身体一斜，摔在了地上，小芙赶紧上前用身体撑着小怪。这时，她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对这地方的人没有好感，就像她讨厌血池森林的所有动物一样。
　　这里带给她的只有灾难。
　　小芙叼着小怪的衣服，四条腿撑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后蹭。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芙松开小怪，做好攻击的准备，却不小心碰到身后的墙，她被卷进了一间密室。
　　难怪她找不到机关，原来整面墙都是机关。

　　她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比刚才急促很多，那人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打开这间密室。

　　密室比外面更亮，但很不幸，这里依然是个封闭的空间，要想出去，只有外面那一条路。
　　密室不大，甚至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只在正中间有一根柱子，柱子上有一个玉做的圆盘，之前应该放了什么东西，现在，那圆盘却是空的。

　　小芙已经绝望了。
　　不是没有力气，如果有机会，她还可以跑几十里，但现在，她完全不知道往哪里跑。
　　而小怪……小怪流了那么多血，又带着她跑了这么久，就算体质特殊，也撑不了多久了。

　　外面那人已经到门口了，小芙听到他转动机关，密室的门一点点打开。
　　她往小怪身旁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雪狐？”她听到男人说。
　　男人的声音清朗，语气却带着和声音不符的凝重，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对方抱了起来，但她不敢动，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男人的步伐很快，走了没多久，他便停住了。
　　小芙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族长，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男人将她放在床上：“你去把九老叫来。另外，差人把这件事情告诉长老，让长老定夺。”

　　这个被叫做族长的人在用法术医治她，一股热流从她的背部流进身体中，舒服之后，疲惫却席卷了她，她突然觉得很累，四肢酸痛，木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族长治好她之后，九老也来了。

　　“九老，你来看看这个人类，我怕我的灵力伤了她。”

　　小芙竖起耳朵，生害怕错过一点小怪的情况。

　　“族长。”那人声音有些颤抖，年龄应该很大了：“这个小女孩不是人类，是半妖，你一会儿给她输点灵力，等她缓过劲了，自己会恢复的。”

　　“半妖？人和妖生下的孩子？”族长有点疑惑：“我之前听说过这个孩子，但我听说她早就死了，这怎么？”

　　九老一边往出去走一边说：“想必是有人相护，唉，是个可怜的孩子。”

　　怪不得她能和自己说话。
　　小芙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救她们的人到底是谁，但好在小怪已经没事了。
　　对方既然救了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杀他们。

　　“族长，长老们说让你去祠堂。”刚才那人回来了。
　　“好。”族长对那人说：“看着她们，等她们醒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再给她们找点吃的，别跟着他们，只要保证他们跑不出这山就行。”

　　族长走后，那人没再进来，小芙终于有机会看小怪了。
　　小怪还在昏迷，但她脸上的血色已经回来了，胳膊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了，就连她常年灰头土脸的形象都被人给收拾的清爽了许多。

　　“醒了？”
　　门口那人推门推的猝不及防，小芙来不及躺回去，在小怪床边和他对视。

　　男人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他的嘴巴抿成一条线，两侧脸颊刚刚褪去稚嫩，整张脸很干净。他一身白衣，腰间用黑色绸缎做了束腰，在一侧腰处，又配了个青色的玉。
　　看到她醒了，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说：“我命人熬了粥，马上给你们送来。”

　　说完，也不等小芙说什么，他便退出了房间。

　　小芙回过神来，扭头看着还没醒的小怪，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
　　不过她依然毫无头绪，天下七界，能和她交流的有六界，人界修炼到一定水平，也能听懂一二，对方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为处事，没有暴露一点点。

　　“红影侍卫，你吩咐的粥给你送来了。”

　　“送进去吧。”红影说：“再跑一趟祠堂，告诉族长醒了一个雪狐。”
　　他说完，没过多停留就走了。

　　小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一个老人推开门将粥放在桌子上后打量了她许久，就连走的时候都一步三回头，好像见到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再仔细回想，陈阿婆说过，雪狐族向来不与其他六界来往，那她的出现确实算得上稀奇。

　　等人走了，小芙才从床上跳下来，试了试粥的温度，两碗刚刚好的粥。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跳上了小怪的床。
　　“小怪。”她轻声叫到：“快起床，再不醒粥就凉了。”

　　小怪咳嗽一声，她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哪？”
　　“不知道。”小芙用爪子指了指粥的方向：“他们给我们煮了粥，你先把粥喝了。”
　　“他们是谁？”
　　“也不知道。”

　　小芙一问三不知，小怪也没再说什么，她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下来，却不小心扯到自己一旁的头发，那几根头发就像没有长在头皮一样，轻轻一拉，全掉了下来。
　　小怪只看了一眼，就将头发扔了。她端起碗，眼泪突然就噼里啪啦下来了。
　　“奶奶总说我头发太脆弱，从不让我自己扎头发，她又不喜欢给我往紧了扎，每次跑着跑着就松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奶奶不见了，以后连给我扎头发的人都没有了。”

　　小芙搜肠刮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爪子替小怪擦眼泪。

　　小怪却突然大口喝起粥来，她包着一口饭，催小芙道：“你快点吃，等我们把身体养好了，就去找他们。”

　　小芙快速喝完，爬起来：“你先吃着，我去转转。”
　　“去哪？”
　　“随便走走。”小芙没走门，她从窗户上跳了出去，在窗口对小怪说：“如果有人要进来，你就大声说句话，我听到后马上就回来。”
　　小怪很懂事，听到后点了点头，她跑到门口，总背部顶住门：“你快去快回！”

　　小芙没犹豫，她瞄准了一个草堆，一跃便跳进了草堆中。
　　她用草堆挡住身体，寻找下一个掩体。

　　这里和离山不同。眼前，是一座座小小的古堡，古堡连样子都差不多，只有每个古堡门前的些微点缀让这个古堡看起来与其他古堡不同。在这众多一模一样的古堡中，小芙一眼锁定了一个特别的。
　　路上来往的人很少，小芙很容易便到了那座古堡墙边。

　　“族长，此次前去黎国，万不可暴露身份。”一个老人说：“你是我族唯一的希望，须得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

　　“我知道了。”族长沉稳的声音响起。

　　黎国？
　　小芙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来什么。

　　听见里面没人说话了，小芙赶紧跑回了房间，小怪见她回来，松了一口气：“怎么样？听到了什么？”
　　“那族长说要去黎国。”小芙说：“其他的一句也没听到。”
　　“算了，人家管我们吃管我们住，再去打探他们的事情终究不妥，我们……”

　　“两位醒了吗？”
　　小芙话没说完就被族长的声音打断，她们对望一眼，小怪才开口：“醒了，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推门而进。
　　小芙之前一直装死，只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她一直觉得对方是一个庄严肃穆的人，如今看见，却发现这位族长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二十几岁，他脸上的线条柔和，看起来沉着冷静，但还远远算不上凶神恶煞。总之，是一个长得很温柔的男人。

　　小怪起身，朝族长弯了弯腰：“感谢族长救命之恩。”
　　小芙只嗯哼了两声，不知道对方身份，她不敢贸然暴露自己。

　　“顺手而已。”族长进来：“我来是想问问，你们是怎么跑进山洞的？”
　　大概是因为和小孩相处，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不似刚才那样冷淡。

　　小怪见对方态度缓和，对他的防备心小了很多，也不端着了，她把之前遭遇的一切告诉了这位族长。

　　“小朋友，你是说跑着跑着就看到了山洞？”

　　小怪点头：“我当时太慌张，没多想，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奇怪，离山以前是没有这个山洞的。”

　　“离山？”族长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沉思片刻，才说：“好了，我没想问的了，你们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让门口那人去办，我先回去了。”

　　“等等！”小怪叫住他：“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族长转过身。
　　他的眼神从小芙身上划过，笑了笑：“等你们身体好些了，我便让人送你们出去。”

　　这位族长是个神人，他说的送是真的送。

　　小芙和小怪留下来住了几天。结果，这天晚上睡下，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就在荒郊野外了。
　　连送他们走都没打声招呼。

　　不对！
　　小怪呢？

　　小芙看了一圈，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群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想留下小怪做什么？
　　小芙来不及想太多，提腿就往回去跑，她跑了一会才发现，进来时的山洞早就没了，这里不是离山，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远处传来吵闹声，小芙循着声音跑，本想着能找到山洞，却看到了一座城池。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一片声音中，她听到了一个地名——黎国。
　　是了。那族长曾说过他要去黎国，只要自己在黎国守着，就不怕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