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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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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诺雅抓住皇医的胳膊,焦急的指着躺在床上的雷恩,紧张的眼神似乎在询问他,皇医沉下心,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低头写了一个药方要宫女去准备。
穆莱尔也来了,他远远的站在门外,看着雷恩,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他倒下时的情景,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雷恩并没有受伤,精力也还未用尽,怎么可能说晕就晕。
“欧皇子,您也来看陛下吗?”
女官们向他微笑敬礼,然后继续忙碌。
他温和的向她们淡淡一笑,走到妮诺雅的身后,轻拍她的肩膀。
“妮诺雅,可以和我出来吗?”
两人一起离开国王殿,雷恩才缓缓地睁开眼,头依然有些眩晕,全身像是被抽干了般,一点力气都没有。
“皇医,上次你给我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为什么我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
“国王陛下,这——”
皇医为难的低下头,跪在他的床前,向他不停的磕头,沉重的响声落在真毛地毯上竟被砸出大凹坑。
“请国王陛下饶了臣下吧!”
“老实说吧!”已经隐约意识到那将是一个很不好的结果,雷恩的手指冰冷的不像自己的,壁炉的火还在跳跃,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皇医抬起头,眼里积聚泪光。
“回国王陛下,在您的大脑中长了一颗巨大的血瘤,压着一根主脉血管,开始的时候您只会感觉到轻易的眩晕,时间一长,血瘤就会不断长大,直至撑破主脉血管,而这条血管还会影响到您的内脏,只要太过用力或是过度劳累,就会引起内出血,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变得窒息,皇医在报告完的好长时间,整个太子殿都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只觉得呼吸沉重而缓慢。
原来是这样!
雷恩沉默的闭上眼。死吗?他想过,而且还无数次想象着自己死去的情景,在尸横遍野的战争上,或是他国的暗杀下,唯独不该是死在床上,他要做的是统一天下的霸主,怎么可以因绝症而死去。
脑海里不禁浮现妮诺雅曾经的诅咒,她说他会众叛亲离,身边再也没有可信任之人,即使得到天下,也一定不会得到好下场。果然,报应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墙上的钟有一下没一下的走着,摇摆的频率就像生命的流逝效率,一点点的不再回头。
“那我还有多长时间?”
皇医吱唔了好一会,才在他的注视下鼓起勇气,说:“回国王陛下,您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吐血和眩晕的频率将越来越多,如果您能好好休息,少动肝火,那么最长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不到100天的时间他能干什么?找一个好的继承人,还是将江山拱手让人,将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基础划上句话?不,上天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即使是报应,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这个时候!
“国王陛下——”
“庸医!全都是庸医!”他突然大吼的摔下床去,跌撞地推开那些跪在地上的皇医,“给我去找最好的医生,用最珍贵的药材,无论如何你们必须让我活过100天,否则全都给陪葬!”
“饶命啊!国王陛下!”
“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泄露我的病情,如果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我劳累过度,如违令者,斩!”
“是!国王陛下!”
皇医终于陆续的离开国王殿,女官们在门外一直没敢进殿,空荡荡的大屋子里只剩下雷恩孤独的身影。
他歪倒在纯毛地毯上,本来苍白的脸庞被怒气激得红彤彤的,越是努力的想要镇定下来,心里越是烦乱,犹如被千万只野鹤啄食,又像是一块无形的巨网给困住,动弹不得。
如果三个月后他突然离开,前太子一定会趁乱谋夺皇位,甚至会将他狠狠的鞭尸再抛到沙漠中成为干枯的骸骨,或许还会掀起宫廷一场前无古人的恐怖血斗,那时——
雷恩猛然睁大眼。
梵尔纲因为这场权势的突然交替会引起整个国家的混乱,那个时候妮诺雅也不可能从这历史的洪流中全身而退,前太子和父王一定会逼着她将自己的头挂在高高悬在系好的绳索里。
是!这是可以预知的,虽然皇族因为他的强势而从来没有正面提出处死妮诺雅的事,可是雷恩很清楚,他们早就想将所有的郁气发泄在她脆弱的生命上。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发生那样可怕的事情呢?
雷恩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拼命的思考着,即使痛的快要死去,他还是没有放弃的。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雪也已经停了,下了大半天,皇宫所有的植物和建筑都铺上一层厚厚的白毯。
穆莱尔请打扫质子殿的女官为妮诺雅准备了一杯热的花茶,然后两人便一直坐在雪地上看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下了雪的原因,夜晚的天空看得特别的清透,像是被人擦去了其它三季沾染的灰尘。”
妮诺雅若有所思的侧头看向穆莱尔的侧脸,雅致的轮廓无论是哪个角落,看上去都是那么美丽,总是拿他和月神相比,因为都有种清静如水的气质,都有连太阳也无法掩盖的光芒,甚至连想要角逐天下的野心也是一样,月亮可以和太阳同立于天地,没有人可以忽略属于他的那份王气。
穆莱尔见她不说话,低下头却对上那双有些恍惚的双瞳,微微一笑。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已经后悔不该选择雷恩?”
她挑起耳畔的发丝绕到耳后,回过神重新看向天空,轻轻地眨眨眼。
他终于回过神来,才想起妮诺雅现在已经无法说话。这种情景真的很相似,当他一个人在欧国太子殿的时候,也总是会对着那张她的画像发呆,那时她也是安静的陪着他,不能说话,也无法听懂他想要让她知道的。
现在换了个地点,居然还会重复这样熟悉的画面,雷恩不禁有些失笑,自己真像歌剧中痴情的男主角,越是想要逃出泥沼,却越是身不由己的再次跳进去。
“其实,我出来是想要和你说雷恩的事!”
妮诺雅微微一怔,好奇的看着他,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如星芒般,充满渴望和担忧。
穆莱尔深深的吸了口气,说:
“你不要误会白天他晕倒的事,绝对不是因为和我决斗才会这样。其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各位皇子从小一起在皇宫里学习剑术,为了达到长期以来的目的,所以我们两人曾经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但是因为先天或是后天的原因,我和雷恩的剑术依然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或许是这个原因,所以我知道除非是我们其中一个人累倒,否则我们永远无法分出胜负。”
他垂下眼帘,转身向后园慢慢走去,妮诺雅也跟在他的身后,似乎有种预感告诉她,穆莱尔的话中隐藏着一个秘密。
穆莱尔连流连在往日亲手栽种的花园,那光秃秃的泥土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只剩下积雪和残留的各种杂草。
还真是荒凉!
“妮诺雅,我想雷恩的晕倒并不简单,这次我们决斗比上次明湖上那场的时间要短得多,我也没有刺中他,可是他却喷出血,还倒地不起!我想你应该想要知道原因——”
“扼——”
妮诺雅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消息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并不是受伤晕倒这么简单,那一定是有可怕的事实被隐藏着,她无法再留下来向穆莱尔问些什么,于是转身向国王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