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谈攻》幽阁尘香

33、其锋不输利剑，其毒尤胜蛇蝎

　　邝世玟望着星空思索了片刻之后，声色忧哀地说到：“像我这种多余的人……干脆从他们的世界中消失好了！”

　　龙天尊在莫名地对南宫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便兀自走到自家的私车旁。伴随着他打开音响的那个别扭动作，那好似他现下心情一般幽婉的歌声便立时溢满了轿车中那狭小的空间。

　　“盼不到我爱的人
　　我知道我愿意再等

　　疼不了爱我的人
　　片刻柔情他骗不了人

　　我不是无情的人却将你伤得最深
　　我不忍，我不能
　　别再认真，忘了我的人

　　离不开我爱的人，我知道爱需要缘分
　　放不下爱我的人，因为了解他多么认真

　　为什么最真的心碰不到最好的人
　　我不吻我不能
　　拥在怀中知道他便能

　　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
　　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
　　在乎的人始终不对
　　谁对谁不必虚伪

　　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
　　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爱与被爱同样受罪
　　为什么不懂拒绝
　　痴情的包围”

　　就在龙天尊心事重重地听着这首好似是为自己量身而做的《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时，远处竟然震天动地地飘出了一缕彩烟。龙天尊看见这缕彩烟之后，简直犹如条件反射一般，立刻就收拾利落了自己的暗器，他把“车钥匙”稳、准、狠地丢给了莫尚誉之后，便朝着彩烟飘起之地飞奔了过去。

　　龙天尊一边跑，一边回头解释到：“这附近的不良帮派又在找南宫的麻烦了，我现在要过去帮他，你们赶快带着世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分钟都不要停留。”

　　就在这么一溜烟的时间里，龙天尊已然是从众人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了一个无影无踪。

　　莫尚誉在把邝世玟抱到了车上之后，则又对左星殷勤地笑了一下说到：“今晚看来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了，你还是和我们在一起比较安全。呵呵……”

　　左星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便坐到了邝世玟的身边。而莫尚滟则分秒都没有停留地便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待到轿车驶离了BAR一条街之后，邝世玟神情忐忑地问到：“咱们要不要去接应一下龙天尊和南宫丰？”

　　莫尚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答到：“他们两个全都像怪物一样厉害，哪里用得着我们去接应？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一种特殊的默契，那种默契只有同过风雨，共过患难的人才可能有的。他们既然可以携手闯荡到今天还安然无恙，那么他们今晚实在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败北。而且……这是一个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我们去破坏了反而不好吧？”

　　邝世玟思虑了片刻之后，纳闷到：“为什么‘七彩玻璃城’附近那么不安全，那里的人气却还旺得不得了呢？这是不是也有点太不正常了？”

　　莫尚誉听到这里，不过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便不再作答。

　　邝世玟问完了他好奇的第一个问题之后，他又转头望向了身边的左星，他盯着左星那张冷艳得有些魅人的俊脸看了半刻之后问到：“左兄……你为什么会光顾那么危险的地方呢？你难道就不怕遇到什么危险么？”

　　左星坦然地笑了一下说到：“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呢？天下虽大，但是能让GAY容身的地方却少得可怜。无论这里有多危险，这里却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人心情完全放松的地方。在这里也许有贪图美色的人、也许有滥情的人、也许有寻欢作乐的人……不过这里却没有歧视同性恋的人。哎……世俗那歧视的目光……其锋不输利剑，其毒尤胜蛇蝎……那种把人压得透不过气的‘歧视’大气层，实在是太过浓重、太过宽广，我们这些人没有做错过任何的事情，却不得不苟且偷生地活着；我们纵然是冰清玉洁、情真义纯，在世人的眼中却无异于是‘污物’、‘变态’、‘人渣’、‘垃圾’……”

　　说到这里，左星的语气已然变得好似那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弱无力，他侧着脑袋望了望车窗外那茫茫的夜空，不禁眼中渐渐地浮出了几分水汽。“找一个爱我的人很难，找一个既爱我又能让我爱的人则更难；在这样残酷的世界里，即使是排除万难找到了我要的人，我又用什么去守护我的爱情呢？”

　　邝世玟听着左星如斯无奈的答语，心中竟然渐渐地浮出了几分不平之感。他拍了一下左星的肩膀，铿锵有力地说到：“合理的权力当然要靠自己去争取！法律不通人情，那就对法律绕道而行；舆论不明是非，那就对舆论视而不见。若是因为世人愚昧而给自己枉增了这许多的苦恼，那岂不是冤枉到家了？”

　　莫尚誉回头看了邝世玟一眼之后，音色藐调地说到：“你说来到是轻松了。你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而已。你既不是GAY圈中人，也没有被人当GAY歧视过，你能体会出这其中的半分苦楚么？”

　　邝世玟磕巴了一下说到：“我……我不是同性恋？你们刚才不是还异口同声地判定我是同性恋么？怎么现在又说我不是了？”

　　莫尚滟调皮地笑了一下接到：“我们说你是也没有用呀！你自己到现在可还没有承认过你是！呵呵……”

　　左星听完这几句对话之后，不禁纳闷到：“世玟……你不是GAY？”

　　邝世玟绝望地看了看左星之后，问到：“难道你也觉得我像GAY不成？”

　　左星把邝世玟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扫描了一遍之后，答到：“何止是像……”

　　左星的话还没有说完，莫尚滟和莫尚誉则是异口同声地随声附和到：“根本就是！”

　　邝世玟惨然地笑了一声“哼……算了！是也好，不是也罢！既然我准备为这个群体略尽一些绵薄之力，那么我起码也要先成为这个群体里的一员才行。那么……从今天起，我也开始当一个GAY好了！呵呵……以后我一定会为了‘让GAY活在阳光下’这个光荣而伟大的目标而奋斗终生的！”

　　左星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好奇，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问到：“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世俗的眼光和无情的法律么？”

　　邝世玟弹了弹手指答到：“腹内胎生异锦，笔端舌喷长江。纵教匹绢字难偿，不屑与人称量，我不求人富贵，人须求我文章……”

　　莫尚誉听罢此言，不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世玟……你不会是想用笔杆子来打天下吧？……文章这东西，历来都是‘媚俗’的才有人来求。你以往之文盖因未触及到针毡时弊、时政要论且又文笔华美、立意新颖才会一抛出去，便一石击起千层浪。你如今若是敢为同性恋说半句话，只怕以往那些向你索文的编辑立时便会倒戈相向，躲你唯恐不及。”

　　邝世玟眉眼微挑地笑了一下说到：“世人虽然愚昧者尚多，不过总也会有些许明白的。我以前无意中看过中央台《新闻调查》的一个特别节目《以生命的名义》，那个节目中可就出现过一个敢言GAY事的免费杂志哦！”

　　左星纳闷地问到：“什么杂志？”

　　邝世玟开心地笑了笑，答到：“‘《朋友》通信’，全国各地全都可以免费索取的！”

　　左星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问到：“免费索取？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已经试过了，只要发一封E-mail写明自己的住址和姓名就可以了！而且他们那些寄信的人还很细心呢！呵呵……”

　　“细心？怎么个细心法？”

　　“就是……在为收信人的性向保密这个问题上，他们很细心呀！他们不会直接写XX收，他们会写XX（转）！这样……就不会暴露收信人的性取向喽！”

　　左星越听越是兴奋，他不由得又追问到：“这个杂志到底是谁创办的？简直就是GAY世界里的暗夜明珠！”

　　莫尚誉听至此处忽然搭话到：“是不是‘张北川’？”

　　邝世玟用力地点了点头，“对！就是张北川！他简直就是我的偶像，他不仅敢怒敢言，而且在处理问题时又是睿智百般。你们绝对想象不到，他和‘周生建’是怎么让光顾公共浴室和卫生间的GAY们用上免费的‘安全套’的！”

　　听到这里，全车的人竟然全都兴致大发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问到：“他怎么干的？”

　　邝世玟翘了翘二郎腿，继续说到：“话说这‘周生建’乃是重庆渝中区计生办主任，他在和张北川一拍即合之后，竟然以计划生育为名，从计生办弄来了数以万计的‘安全套’，然后他们把这些免费弄来的安全套又散发到了各个公共浴室和公厕之中，他们的此举使同性使用‘安全套’的比率由30%上升到了60%，大大地遏制了各种通过性行为可以传播的疾病的蔓延！此一役可谓是有勇有谋，精彩纷呈呀！”

　　莫尚誉哼笑了一声说到：“瞧瞧你兴奋的！说得就像你自己也是受益人一样。”

　　邝世玟翘了翘嘴角说到：“我当然是受益人了！我从他这里可是好好地学了一招呀！他们这简直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鲜活演绎版！让人想不佩服都难！”

　　左星在这一个瞬间里也展现了一下他那千年难得一见的笑颜，说到：“这么有来头的杂志我到是真的要看看了！E－mail寄到哪里？”

　　邝世玟从龙天尊的轿车上搜刮出了一些纸笔之后，立时便把“[e-mail]”几个大字工工整整、郑郑重重地写了3份，分别递到了莫尚誉、莫尚滟和左星的手里！他递过了邮箱地址之后，竟然还不忘殷勤地嘱咐到：“你们一定要看哦！你们若是不看的话，当真都对不起他们这些为了同性恋群体的利益而奔波忙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