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狐的三世之约》未名之晔

104、魂海

　　“把阿行的东西还来！”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凌厉的爪风朝着狐九呼啸而来，可狐九空洞的眼中只有君迁一点点消散的身体，就在利爪即将触碰到狐九胸口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半空中传了过来，“洧渊，不是说好在镜湖等我回来的吗？你…阿雪？！洧渊，住手！！”

　　说话的男人一落地便将伸向狐九的利爪扯了开来，可出现在眼前的画面还是清晰地告诉他，他来晚了。

　　“雪？！阿雪！我是哥哥啊！阿雪！阿雪…”苍行半跪在地上大声地呼唤着，可任凭苍行如何呼唤，狐九始终无动于衷。

　　狐九的耳畔那一声声呼唤一会近一会远，狐九听见了却不想回应，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了。

　　他的君迁已经死了，没有君迁的世间再活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狐九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苍雪还是狐九，但是不管是谁，他的一生终究还是活的像一个被命运愚弄的笑话。

　　他努力着，期待着，然后再失去所有，每一次不管如何努力都是一样破灭的结果。

　　既然这份爱不让上天接受，那么最好现在…谁来杀了他，不管是谁都可以。

　　“君迁在…等我。”

　　无意识的，狐九断断续续地对面前呼唤着他的人说出了五个字，“求你…杀了…我。”

　　好不容易见到自己唯一亲人的苍行，听到弟弟说出的第一句竟然是杀了他，一时间的愤恨涌上了心头，他起身一把抓住洧渊的衣襟，几乎用将牙咬碎的声音说道：“洧渊，你到底干了什么？！”

　　“阿行，我看到他身上有我送你的聚魂珠，我以为他偷了你的东西，是我冲动了，我不该下杀手。”

　　苍行听了洧渊的回答，紧抓的手渐渐松了下来，“算了，我弟弟也没受伤，我可以…”

　　话才说了一半的苍行被一道光芒闪住了眼睛，光芒散去之后，他看到狐九身体里的聚魂珠彻底裂开了一道缝，如果那道缝再继续裂下去的话，整颗聚魂珠都会碎开来。

　　“又是因为这个人类！！”苍行的手握的死紧，泛白的指骨几乎穿过他的血肉，“阿雪！自从你遇到这个人类你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反正现在他也已经死了，阿雪啊！哥哥这就助他快些消失，这样你就不必再为他难过了！”

　　准备施法的苍行刚开始念出咒语就被洧渊阻止了，“等等苍行，契，他们之间连着契，这个人类死了你弟弟也活不了。”

　　“契？！怎么会这样！”说话时的苍行恨不得将君迁挫骨扬灰，“一定，一定是这该死的人类逼迫阿雪的！”

　　话说到这，苍行的口吻突然急转直下，用几乎哀求地口吻朝着洧渊说道：“洧渊，阿雪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我…不想失去他。洧渊，我求你救救阿雪。”

　　在洧渊的印象中这是他们成亲以来苍行第一次开口求他，没有丝毫犹豫，洧渊说道：“去魂海吧，我来开圣地之门，你带阿雪…还有那个人类过去。”

　　“为什么我要带这个人类过去！”苍行说完，洧渊看着狐九摇了摇头道：“你不带这个人类过去，你弟弟未必会跟我们走。更何况，这个人类好像是这座山的山主啊，他要是真死了，我们跟仙界就更难说清楚了。”

　　苍行听完权衡了一番，只好退一步地回道：“好吧，听你的。不过开圣地之门，你的身体…你伤还没好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你放心。”

　　“嗯。”苍行话落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葫芦出来，“收。”一瞬之间，君迁消散的魂灵全都被吸进了小葫芦里，反应过来的狐九变手为爪的想要去抢苍行手里的葫芦，却被苍行灵巧地躲掉了，“阿雪，我能救他，你跟我走吧。”

　　“真的…吗？！”

　　说出这句话的狐九眼睛里又有了光彩，一天之中经历生死绝望，在认定一切都破灭之后突然又有了希望，即便是狐九…也终于承受不住地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

　　他这一生中最残酷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最终，苍行，狐九还有洧渊通过圣地之门去往了龙族的疗伤圣地魂海。

　　魂海能养魂魄，到了魂海只要魂魄不散，重塑肉身只是时间问题。即便是像狐九这样聚魂珠裂开来的，到了这里也可以缓慢修复。

　　但是像君迁这样碎的七零八落的能不能养的活，不管是苍行还是洧渊心里都没有底，可当时要不这么说，不这么做，狐九一定会在苍行的眼前跟着这个男人一起灰飞烟灭。

　　苍行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害他弟弟险些死了两回的人类，但是为了能让苍雪活下去，他还是会尽全力救活这个男人。

　　君迁的魂被洧渊放进了魂海的最深处，而狐九能做的只有等待，这份等待可能要一百年，一千年，甚至直到他生命终结之时，可即便如此，狐九也知道自己会一直等下去，哪怕这份等待的期限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