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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带花走 ...

  •   海澜问盏盏,在这玛卡最后一夜想做些什么?盏盏说,去最热闹也最静的地方。她们先去吃了一点当地的小吃。盏盏买了两瓶水,看到水,海澜忽然说,去买点车上吃的东西吧。别太多,够消磨时间就行。但得有磨牙的韧劲。别忘了买水。盏盏说,一起去。海澜拍拍肚子说太饱了,走不动。盏盏硬上来拖,海澜只得去。买了些面包午餐肉矿泉水,海澜搔着耳朵说缺少样有嚼劲的东西。盏盏眯起一条线,我知道,找找看。有没有?这儿不行,海澜抱怨道,去外面看看。两个人坐在旅店大堂等一份鼓汁凤爪。海澜把盏盏的手指戏谑比划成凤爪。两个人的笑声穿透墙壁。在大堂的玻璃间来回碰撞。谁也猜不出这两个女孩这么兴奋地竟是为了一份鸡爪子。
      看看表天尚早,她们同时缄默。谁也不想先开口,去过这个最后之夜已经成了一个过渡。盏盏站到落地玻璃前,当黑的云像黑幔一样迅速地拉满了眼前。她喊海澜,海澜正提着一盒热气腾腾地凤爪显得得此一物别无他求的满足。盏盏一喊,她的心情忽悠地转了一下,跑过来看,天暗成灰色,云被墨汁泼了一层又一层,旅店的人说要下大雨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下大雨。不是开花展吗?盏盏问了一句,雨过天睛人才更有精神看花呀。大堂服务生和气地说。盏盏笑了笑,这里面还有文章呢。海澜把鼻子压扁了,她对盏盏说,咱现在出去吧。现在?盏盏问,嗯?先把这放你屋里去。有伞吗?借两把伞好吗?可以,到这儿登记一下好吗?海澜借了两把伞塞给盏盏一把,天像个黑锅整个压下来。
      路没走几步,豆大的雨点敲在头顶的伞尖上,多惬意。海澜朝盏盏笑。盏盏说,冷。跑啊,风把衣服鼓得满满得,实际上越跑越跑不动。盏盏不白费力气,她只一个劲看海澜做无数白费劲的动作哈哈笑。海澜等盏盏并肩齐行,她说,清溪河一定涨了。我们去清溪河?盏盏不高兴地想打退堂鼓。哪儿啊,往前走啊。盏盏拐弯抹角地问,清溪河有什么传说吗?死了一个人。女人?是。你怎么知道?谁给男人撒花瓣?偏见。那天你去了?凑了个热闹没觉出什么特别。海澜想了想没问,既然要走全新的路,还证实一个错是对还是不对干什么?给大家都留引起悬念吧,这样总算不坏。
      她们到港口的时候雨已在地上积成的溪流。她们顺着水流前进。要靠得很近才能听得清对方说话。盏盏说,我们这样走是很危险的,会不会死在雨里,尸体又被冲到海里去。到临了亲人连个面都见不到。海澜的脸上溅上了雨。如果世上有一千种死法,我就选这一种。她们穿过船泊口,走到长长的大堤上,海水浓重的咸腥味马上包裹了她们。海澜望望打冷悸的盏盏,你冷吗?不冷了,上了大风大浪里反觉得暖和了。那条长长的天际线已看不清了,整个海面上只是一片汪洋。海澜对着海面大喊了一声然后对盏盏说,我们把心里的苦都喊出来,你现在最想和谁在一起?盏盏打马虎眼说,你。好,不准骗人,我要喊了,我可以告诉你我要喊的人不是你。盏盏觉得自己太做作了。这么大的雨,还要欺骗谁呢?就算有点欺骗也等不到明天天亮。她们前后相差一秒的时间喊出同一个名字:李海涵。两个静静地伫立了几分钟,然后把伞歪向一边,拥抱着大声哭。雨声伴着,到最后已分不清是脸上流的泪多还是天上下到脸上的雨多。
      她们浑身湿透了,盏盏的鞋陷在泥里把鞋带子拔断了。海澜倒干脆把鞋脱了挂在伞柄上,盏盏随后也脱了,这是她来玛卡准备扔掉的第二双鞋。过了港口,盏盏远远地就看到一团黑影矗在一船边,她擦了擦额前的雨水,又看了看,觉得是个人,正在等她们走近。
      一身紧身黑衣,一把黑伞,在近黄昏的滂沱雨雾里站成一个鬼魅。盏盏事后对海澜说,她对鬼才会有那种感觉。手脚都像被绑住了,可心却想拼命逃脱。如果玛卡有疯人院,他该去改行当个替别人忏悔的牧师或者跟混迹江湖的浪人为伍与一切妖魔鬼怪斗争的巫师。海澜不愿意盏盏这样说他,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贴近她对他的感身同受。
      她们在看清了站着的人后同时愣住了。熹光却像巧遇一般主动甩了甩伞上的雨水朝她们摆摆手。盏盏心想事情不好,处在这种情形下的男女最不靠谱。铁石心肠也会被这痴男怨女的烈火烧成一团软柿子。她趁海澜想象的机会截断她思路,心电感应啊?她很怕海澜会跑题。熹光说,上次拜托你的事看来有眉目了,谢谢你。盏盏说,大雨天的,难为你知道我们会出来。海澜,过来,我有事对你说。熹光别过盏盏直截了当地叫海澜。我们都淋湿了,得马上回去换衣服,盏盏又出来挡路。海澜,我把那盆花放在店门口,你走时把它带上。深情款款地语气连上帝都感动哭了,雨势更大了。澜,花----很重要。熹光紧紧地重握了海澜的手。用眼神作了一个他们可以领会的意思。盏盏给了他们一点空间。熹光背起海澜在海边走了一圈,没有什么缠绵绯侧,高高挽起的裤脚有他或她心滴下的血。
      盏盏把海澜的伞和鞋提在手里,把海澜拥在自己伞下,许多正开的花被打在地上。踩得面目全非。熹光在她们走后像一只雨鹰扑向大海。雨水打坏了他飞行的希望,雨声隔断了他们心灵上的照应。
      在旅店门口盏盏和海澜穿上鞋,她们在被热水充浸的卫生间里赤裸裸相对。盏盏说,在海边为什么喊你哥哥呢?海澜仰头含了一口水,海涵是根柱子,熹光是只足球。你明白吗?盏盏说我明白。她也觉得海涵是支柱。熹光到底是不是只足球对她来说已经一向是不那么重要的。
      她们睡得很早。火车是清晨的,其实她们根本睡不 。默默地在心中数秒数。梳妆台上的架子玻璃崩裂了。盏盏呼地坐起来。海澜仍然闭着眼躺着,似乎见怪不怪地说,管那么多干吗,反正明天就走了,管它呢。盏盏比海澜更担心,明天走得顺利吗?
      盏盏被海澜叫醒的时候天还刚刚有点微明。像蓝色墨汁滴到水里刚开始浸氤的时候。海澜已经洗漱好了。这个时候外面没早点可卖。她们得早点去火车站。盏盏本来向旅店订了出租车,可海澜执意要步行。她说那时空气多好啊,我们还可以看见鸟儿出早操。清冷的大街才更让人怀念。人一多,反而破坏了审美观。盏盏好笑海澜不成文的理论,可心里也想走走,很久没这么早,呼吸锻炼一下也许是一个新鲜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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