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钱塘苏小

368、【番外137】：有的放矢才有果

　　王应的话像是感染到了司马裒，即便琅琊王司马裒感觉自己的额头有点烫人，可是，他必须要为自己的支持者说句话，王导正盯着，无论如何，司马裒都不能将优势拱手相让。

　　思及此，司马裒轻咳一声，“安期所言甚是（王应表字），如今这天下尚未安定，男子自当是策马持剑安江山。咳咳……太真，你方才说有一封信是写给父皇的，不知是怎样的信？”

　　司马裒到底是司马裒，即便是寒气入肺，他依旧是没有烧坏了脑子，还能控制局势。

　　王羲之观察着司马裒的表情，他明白，司马裒也是想着拽温峤站在自己的身边，毕竟温峤来自刘琨，刘琨跟拓跋猗卢和段匹磾结拜，如果温峤能够表现忠心，便是代表了刘琨的鼎力支持。眼下刘琨乞求陛下司马睿原谅，温峤来了这么久了，太子司马绍并未给出实质性的帮助，若是琅琊王司马裒给出了实际的帮助，不排除温峤转身投靠司马裒。

　　按照陛下对于次子司马裒的宠爱程度，未必不是司马绍东宫的力量至此后被压制，甚至东宫属官纷纷离开，奔赴在琅琊王府。如此一来，储君之位易手也未尝可知了。

　　王羲之内心轻叹一声，终于明白师父卫玠对于局势的分析，以前在棋盘上，师父卫玠说少接近油腻小人，要学会识别怒目金刚，当时年纪小，还不明白师父的深意，如今看来，怕是识人懂人很重要。

　　温峤一时之间成为所有人关注的对象，温峤也不做片刻的沉默，立刻将刘琨的书信呈上来，语气沉重，目光真挚，“陛下，姨夫有一封信呈现给您。”

　　司马睿看了一眼琅琊王司马裒，看着次子渴望的眼神，垂下眸子，不再关注卫珏，反而是看了一眼随行的内宦，内宦接过温峤的书信，双手托举，小步快走来到司马睿的身边。

　　司马睿打开书信，看了片刻后，目光看向司马裒，看到司马裒一直咳嗽，便转向司马绍的这一边。

　　司马绍希冀地看着司马睿，不知道父皇突然看向他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满怀好奇。

　　然而，司马睿的眼神只在司马绍的身上停顿一刻，转而看向司马绍身边的卫珏以及不远处的王羲之。

　　司马绍的眼神缓缓有了失望，仿佛早就习惯了自己被无视，他垂下眸子，轻笑一下，仿佛失望早在意料之中。

　　司马睿看了一眼卫珏，再看看王羲之，又看向王导和周顗，王导至今还没说出一句话，若是王导也没有发表想法，怕是北伐的事情不是很顺利。

　　若是让琅琊王家无法逃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琅琊王家的子孙自己来承接这刘琨的麻烦，并且引得其他将军必须尽忠。能够达到平衡之术的人，唯有琅琊王家的王羲之。

　　思及此，司马睿轻声说道：“逸民，你来读给大家听一下。”

　　王羲之看向司马睿，没想到他的表叔，当今陛下竟是选了他来读刘琨的书信。

　　如今刘琨已经是摊手山药，这是让他在选择东宫之后，又逼迫他在王敦和王导之间做个切割吗？看来，师父说的对啊，陛下真的想要利用一个人，便是不再讲什么亲情，更不会在乎一个人被架在火上烤的难处。

　　而他在桃花源学习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如果强出头即将面临的难处，然而……卫珏是他师父唯一的子嗣，为了师父的血脉，他把自己放在这样的位置，他……甘之如饴。

　　王羲之脸上没有半点不愿，也没有让任何人看出他内心波动，仿佛只是平常的事情一般，也没把刘琨的书信太当回事，也没把温峤献上书信太放在心上，随遇而安的表情与动作，让司马睿笑着点头。

　　只是太子司马绍的眼神深邃了一些，司马绍歪头看向王羲之，像是重新认识了王羲之。

　　卫珏眯起眼，他那一瞬间看懂了王羲之向着自己的方向侧头的举动是什么意思，看来自己这张脸就是一个祸源啊。

　　王濛抿起唇.瓣，看来逸民成为陛下新放下的一颗棋子了啊，不知道逸民可有能力承担得起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谢尚眯起眼看着王羲之，脸上没有幸灾乐祸的表情，谢弈则是紧张的握紧手，陶瞻和刘惔神色凛然，郗愔有些担忧的看着王羲之，郗叡则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王羲之。

　　郗叡嘴角保持着笑容，相较于早先王羲之的淘气，现在的王羲之沉稳而又淡定，像是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挑动王羲之的心情，又像是一切皆在王羲之的掌握之中。这样从容的男孩，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已经凸显出掌控全局又临危不乱的气度。

　　郗叡不自觉地望着王羲之的眼神深邃了一些，她想，也许缘分就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即便初见的时候印象不好，但是，不妨碍在大起大落上，有一瞬间的互相欣赏。

　　王羲之伸出手接过太监送来的书信，那白皙地手指打开蜡封的信纸，手轻缓而优雅，嘴角噬着笑，仿佛他正在做一件赏心悦目的趣事。

　　王羲之将信封递给随之而来的鹅彤，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的瞬间，风吹起长衫，他随意将垂发拢在耳后，嘴角含笑，那雅若清泉、暖若旭阳的声音随之而来，这声音沁入心脾，萦绕脑海，久久不忘。

　　王羲之的声音缓缓而来，不疾不徐之中，带着他惯有的沉稳与静谧，“臣闻天生蒸民，树之以君，所以对越天地，司牧黎元。圣帝明王监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飨，故屈其身以奉之；知蒸黎不可以无主，故不得已而临之。社稷时难，则戚籓定其倾；郊庙或替，则宗哲纂其祀。是以弘振遐风，式固万世，三五以降，靡不由之。伏惟高祖宣皇帝肇基景命，世祖武皇帝遂造区夏，三叶重光，四圣继轨，惠泽侔于有虞，卜世过于周氏。自元康以来，艰难繁兴，永嘉之际，氛厉弥昏，宸极失御，登遐丑裔，国家之危，有若缀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