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钱塘苏小

330、【番外99】：王与马共天下

　　山瑢冰寒一张脸，看向太子司马绍，见太子不答话，也不着急，与方才一直发疯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山瑢轻哼一声，“怎么，曾经作为东中郎将的你，忘记了东西南北如何重聚建康？又或者，你番执戟宿卫天子太久了，忘记了当年新亭集会的一幕幕？”

　　山瑢轻挽鬓发，冷笑数声，“当真以为，琅琊王家走动一番，吴中世家便会倾囊相助？当真认为，你所谓的亚父大笔一挥，吴蜀旧臣诚心相对？道畿，做事之前，想清楚，八王之乱如何而来，说话之前，想明白，王与马共天下从何而来，”

　　太子司马绍目光灼灼地看着山瑢，很好，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依旧不改威胁人的坏毛病，也不管山氏已经摇摇欲坠，不过，这世上最狠厉的就是捧杀，他还指望王敦和山瑢正面起冲突，让山氏和王敦继续仇恨彼此呢。

　　既然山瑢送上门，他不介意，让山氏陷入更深的泥沼，只要能够拖死王敦，哪怕再来一次看杀卫玠，又何妨？王敦领教过一次，就会领教第二次，只是这一次，让卫玠遗孀来呈现，倒也不错。

　　想及此，太子司马绍轻声说道：“姨母所言甚是，王与马共天下乃是盛事，当年新亭集会盛况，孤永不会忘记。”

　　司马绍像是谁给山瑢听，实则说过琅琊王家的王羲之、太原王家的王濛，陈郡谢家的谢尚和谢弈，东宫姻亲庾亮，以及前来投奔的温峤听。

　　当然，陶侃的儿子陶瞻，郗鉴的儿子郗愔要是听进去，也打算投诚东宫，当然最好。

　　至于，刘惔，司马绍的嘴角勾起，这人既然是亚父的得意高徒，不如做自己的妹夫，有了驸马爷的地位，刘惔或许就知道哪个舅哥才是刘惔下本的人了。

　　司马绍恭敬谦逊的表态，与司马裒嚣张跋扈的模样，当下立判，下一代世家族长之子们，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切的发生，而司马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了贾谧的老路。

　　“太子，你真是够怂，这妇人不过是一个亡夫老妪，有什么值得你这般恭敬的？”

　　司马裒根本不懂山氏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懂山氏到底还捏着什么，只知道愤怒山瑢目中无人。

　　山瑢看都不看司马裒一样，眼睛盯着司马绍，“道畿，你既然喊我一声姨母，该是明白，王与马共天下的盟誓，道成年纪小，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可不代表你这当年的晋王世子该是忘记，更不该过河拆桥才是。”

　　山瑢轻声说道，她的目光在司马绍的身上徘徊，司马绍听到此处态度放得更低了一些，“姨母所言甚是，司马皇族不会忘记所有伸过手襄助的人，自然，言必出，行必果。”

　　司马绍才说完，不明所以的司马裒愤怒地提高音量，“太子！你作为太子，怎么能跟一介妇人如此低声下气？你还要不要脸面？你如此，父皇该如何看你？”

　　司马裒愤怒地看向山瑢，整个人处于发抖状态，不仅因为山瑢将他推入湖中，更是因为司马绍没有拿出储君的高姿态来，反而对于一个妇人如此好声好气。

　　年轻气盛的司马裒不知道司马绍是说给未来第三代世家掌舵人听的，他只单纯的以为司马绍是丢了晋朝皇庭的脸，故而越来越生气。

　　“妇人，你不过是个女子，有什么资格如此对待太子？你这是大不敬，知道吗？”

　　司马裒指着山瑢，手哆嗦着，一时之间想不清楚太多的词汇，他此刻方恨读书少，以至于不能跟刚才六岁稚童的卫珏一样，一套一套的骂人，一句胜过一句的损人！

　　“大不敬？呵，道成，你怕是忘了，你不是虞孟母所出，更不是郑阿春吧？荀氏不过是宫女，你有什么资格如此对我山氏大呼小叫？道成……你怕是不知道何为九品中正吧？没关系，我可以让你清楚……九品在大晋是如何的！”

　　山瑢冷冷一笑，一如毒蛇一样的看着司马裒，司马裒疑惑地看着山瑢，只听山瑢不大的声音缓慢而又颇有气势。

　　“道成，不知道你可清楚尊敬二字？啊，你怕是连敬如何写都不知道吧？不过，没关系，我恰恰知道一道表，可以说给你听。”，山瑢冰寒的声音缓缓传来，“皇帝哀叹前琅琊王妃虞氏：我恭敬地顺从上天的命令，因此登上帝位。悼念妃的往昔，美名没有得到宣扬，治理国家，没有礼仪法规，后宫教化不够，因此心中伤感。赠封号定谥号，是先王旧典。今天派遣使持节兼太尉万胜奉册书追赠皇后玉玺，用太牢祭祀。皇后魂若有灵，当为之荣耀。”

　　山瑢一句一顿的说着，看着司马裒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司马绍虽然跟司马裒都是出自宫女荀氏，可是司马绍自小便被过继给虞孟母，成为敬皇后虞孟母身边的嫡长子，很长一段时间内，司马绍成为晋王世子。

　　相较于荀氏，司马绍与虞孟母的母子感情更深，对于养母，司马绍不仅是感恩，更是感激。虞孟母将他一个宫女的儿子视若己出，不仅是给司马绍太子的地位，更是司马绍嫡长子的尊严。

　　曾经何时，当司马裒一直做梦，想要对他取而代之的时候，是虞孟母一次又一次的力排众议，更是虞孟母一次又一次的在晋元帝司马睿的耳边诉说轻重缓急，讲清楚要害。

　　虞孟母曾经用大汉的七王之乱与大晋的八王之乱，告知晋元帝司马睿，立嫡立长可避免乱世。尽管晋元帝司马睿对于晋武帝司马炎长子司马衷所作所为心有余悸，可是晋元帝司马睿还是听从了虞孟母的话。

　　若不是虞孟母以曹丕与曹植相争来告知司马睿，要不是皇后虞孟母以及亚父王导力荐，怕是，偏爱二弟的父皇便会改立二弟司马裒为太子了。

　　司马绍明白这是养母虞孟母对他的恩典，更是他必须报答的恩情。

　　也许是动容，也许是感慨，也许是难得的第一次表达感触。

　　司马绍终是表达了一次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