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晶》斯人如菊

1、第 1 章

　　（一）
　　初醒，零时的稀疏的炮声还在窗外时断时续地响着，偶尔还会从粉红色帘隙间透进烁烁的光亮。环了一下四周，除了朦胧的家俱便是只能在四壁里互撞的空气，昨天被撕碎的谈话声夹杂其中，间或还会不小心碰上我那两只犀利的耳。
　　“哧……”，惊了一下，我坐起来，不知是谁的轻笑，懵懂得没了声息。我才发现还隐在被子间的余笑，竟是自己不经意间发出的声，已经被围裹了许久的残笑还带着暖温。嘘间眼前闪出了一丝烛光。
　　我总不自觉的将烛光与生灵溶在一起，有烛光便有生命。不然，孔明又怎会围于烛间以续命？只是风入、烛熄、命断，唯叹而已，不关乎人力。而我现在眼前的这一线烛光，正燃亮了我的瞳孔，灼得她只能微闭起来。
　　我已失了言，只有文字还飘在身际。而这点时时迸现的微光，已是我无边的鐾荫。我只是偶尔想起了《封神演义》里的黄河阵，一抔黄土便可掩蔽高士，不知这些高士顿成铸樽时眼前是否也有这点微光，是否眼睁睁看着这点光亮熄却仍可默念心经。而我，却只是失了言。
　　我没了睡意，索性打开灯涂明天要交的活儿。乐配词，词合乐，我还是喜欢前者。可是现在，对着这首已经听了两天的曲子，还是没了感觉。其实玄硕在成曲之时已有了心中的词，只是他总喜欢抱臂在旁冷眼看配出的词怎样毁掉他的曲，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开，继续去他的豪间拼下首曲。
　　想了想已不是明天，而是今天了。其实很多时候，曲好会遮词拙，如果碰上正上线的歌手，挣钱也是件易事。
　　“悄然出走，只见你萃红；
　　扶摇灵动，不再有晴空；
　　流离中相逢，你我已是某某；
　　阖然逝中，已是荒野双冢。
　　心若闭目，语绝也词穷；
　　万花迷丛，勿忘有芳梦；
　　回首里追踪，旧痕有轻有重；
　　寻遍缘尘，前世也是一场空。”
　　附歌涂完已见天明，不知又挣到了哪一天的面包，至少不会饿寒而亡。这点足让我欣慰。文字华美的人推数司马相如，“长门赋”虽被论为华而不实，但还是让我震动。我也曾试着华美，但毕竟不是心华的人，写不出那般意境。华词配实境，实词附虚影，才可相得益彰。而我，于实于虚自己都分不清，所以华词实词亦是无法自如。
　　二十层楼上在隆冬的这个时刻还能探手可触温度，让我觉得高昂的物业费也算物有所值。顿让我怀想起那个冰冻的雨夜。
　　不算晚的夜，不算晚归的我，只是遇了疾雨。跳下公车时平日各色的买卖人已不知了去向，四下里空得象是站在了荒野。我撑着伞走进黑巷，路边偶有几间还擎着灯，身边是急驰而过的别家的车。雨汹涌着往我身上扑，许是知道这深巷中只我一人可欺，忽现的闪电倒为我照亮了前路，一烁一息间我仿若再次看到了那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