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飞花》暮溶

4、花的嫁纱

　　多云的天气，午后的太阳在云层后，忽隐忽现。
　　花独自走在滨河路的商业街上。
　　因为是工作时间，街上人不多。花下午没课，出来随便逛逛。
　　明天，是自己的生日了。花笑了笑，早已经不是盼着长大一岁的年纪了，现在，过一年生日，就老一年了啊！
　　听说，熠回来了。可是……
　　路边的玻璃橱窗前，花停住脚步，看着玻璃中，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像。心中叹了口气，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吧。
　　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起来。也是，立冬都已经过了呢。
　　花拉紧外衣，就近推开一扇店门，进去躲雨。
　　推门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家书店。
　　却是间别有情趣的书店。靠着玻璃窗，摆着半旧的实木桌椅，浓咖啡颜色，显得厚重、安实。光线很好，客人可以在此看书，疲倦时，抬头看看外面的风景。
　　此时，只有个小男孩，埋头看着一本厚厚的书。坐在椅子上，小孩子的腿还短，双脚悬在半空中，着不了地。
　　花暗自笑了笑，好奇地瞟了一眼，大约是本介绍自然科学的书籍。
　　书店里，可真安静呢。花转身扫一眼整齐摆放的图书，才发现，书店门口没有收银台。
　　花疑惑地往里走，才在书架深处，见到一个小小的木桌，上面一台电脑，桌后是一个年轻女孩。
　　店主抬头，看着花，微微一笑，却笑得眉眼中尽是明媚。看见花身上有些湿，便问：“外面，下雨了啊？”
　　花笑着点头：“是啊，忽然就下雨了。不好意思，打扰你做生意了吧。”
　　店主笑笑：“不会打扰了。你可以挑本喜欢的书，在前面看。”
　　花说了声“谢谢”，转身向前，准备挑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等着雨停。扫了几眼，发现店里都是一些比较小众的书。
　　忽然，门被推开，一阵冷风钻进来。
　　花扭头看，原来是一对穿着婚纱、礼服的新人。之后，跟着个拿着摄影器材的男人，和拎着化妆包的女人。都是影楼的工作人员吧。
　　这边虽说是商业街，却已是城郊，风景很好，经常有盛装的新人过来拍照。
　　“真是倒霉，忽然就下雨了！”新娘提着宽大的裙边，虽口中抱怨着，脸上却依然是幸福的神采。
　　新郎伸手拂去新娘发上的雨水，笑着安慰，“好在都拍得差不多了。”
　　新娘装模作样地撇撇嘴，抬眼看见站在书架旁边的花，以为是店主，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对不起，这么多人进来躲雨，打扰你做生意了！”
　　坐在窗前看书的小男孩，先笑出声来。
　　花连忙笑着摇摇头，解释，“我不是店主，我也是进来躲雨的。”
　　“啊？”新郎、新娘恍然，大家又都笑起来。
　　书店深处的店主，听见前面传来一阵笑声，笑着走出来，“今天还真是热闹啊！随便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杯热茶来。”
　　于是，大家就都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小男孩也停下来，听着大人们的谈话，虽不尽能懂，却神情专注。
　　店主说，她是刚搬过来的，以前也是一直开这种书店。
　　花有些好奇地问店主，“听说，现在小众书店很难经营，你怎么不卖一些畅销的书？”
　　“嗯。”店主点点头，却笑着回答，“可是，自己就是喜欢开这种书店。以前也试过摆放一些畅销书什么的，可放了两天，自己又忍不住都从书架上撤下去。呵呵，真是没办法！”
　　花笑了笑，心想，还真是个固执的女孩子！
　　新娘却很有同感地点头，接过话来，“是，喜欢的那种东西，喜欢的那个人，兜来兜去，还是改变不了的！”说着看了看身边的新郎，脸上的笑容羞涩而骄傲，“我们两个就是这样。折腾了那么多年，那份感情却固执地一直在。”
　　在大家的要求下，新人们讲起了两人的恋爱史。
　　花笑着坐在一旁听，听着听着，忽然仿佛正聊着的不是这两个新人的故事，却是自己的故事。跌跌撞撞、回不去的爱情。
　　又是那一念闪过：熠，回来了。

　　雨停了。
　　新人起身道谢，离开。热闹的小书店，安静下来。
　　花眼前的一切，回到现实。
　　买了一本书，作为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他固执地在那里，那么，就笑着把他放在心里吧。

　　第二天上午，花坐在办公室改试卷。
　　“老师！”是班里那个顽皮的小男孩的声音。
　　花放下红色水笔，从试卷中抬起头，准备听孩子间的又一个纠纷。
　　睁大的眼睛里，竟是，熠。
　　如此阔别却熟悉的声音。
　　“生日快乐！”
　　固执地喜欢着，固执地认为他会再出现。心底的愿望，或许真的就是这样，被自己固执地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