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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美人如玉剑如虹 ...


  •   此刻,段青衣正在我的身后,背着手,绕来绕去。
      他看了这匹玉骢马半天,然后哂笑,“小仙,你就是花二十年时间也驯服不了这匹马的。段某我劝你还是早早物归原主吧,免得惹来大麻烦!还得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屎盆子。”
      我的脸微微一红,他身为一夫子,本也是一身风雅,却总是用词让我消化不良。
      我甩了甩鬓前几绺碎发,斜着嘴巴反讥他,“怎么?这马是你亲戚,你这么了解它?”“还有,段青衣,你听着,离开了角浦,咱俩就没关系了!你是你,我是我!”
      段青衣一脸温吞的笑,冠带飘举,面容如玉,眼睛里泛满了柔情蜜意,他说,“吆?丁小仙女,不高兴了?吆,你看这粉嫩的小脸,怎么拉的这么长,都跟这马成了表兄妹了,你看看你眉心那朵菱花痣,都跟着你的小长脸变成喇叭花了。”
      他啧啧有声,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个‘特长’,早知道我从捡到你那天起,把你卖进“马”戏班子了。”说完,他特得意的长笑不止。
      我没理他,段青衣这男人,总凭借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在人前摇晃,指手画脚。尽管,很多时候,他都是对的。而且,我每闯一次祸,段青衣都会天外飞仙一般豪情万丈的跌到我面前,如他所说的那样,“为我收拾烂摊子,屎盆子。”。
      可是这次,他错了。
      第2天,这匹马已经乖乖的成了我的坐骑。而且乖乖地载着我招摇过市,还是全自动的,不用我控制,哪里繁华,它往哪里走,让我看了繁华江南不少漂亮景色。
      为此,我在它的额前插了一朵大红花。一方面表示自己对它的满意,另一方面,宣誓自己对它的占有权。
      本来,从古拙的角浦来到水润的江南是段青衣的意思。
      他一边甩着绣花锦帕,一边眉眼如丝的冲我抱怨,说角浦偏僻,听曲儿的人少,而他又是一个戏子,哎吆吆,不能不为生计奔忙。
      ——此次,他来江南完任务的身份,是一个为生计奔波的“戏子”——当我在角浦冥思苦想,给他苦思出这个身份时,他差点儿拿案上的四书五经扔我一脸:有辱斯文!师道尊严何存!他至少说了一百遍!最终,认命!
      我用小爪子掩着血盆大嘴笑,笑得唇角的浅浅梨花涡都塌陷成深井了,却不知该对眼前的男子怎样置言。
      段青衣弹了弹长衫下摆上的尘土,看了看我,寻思了一会儿,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话来,说,“小仙,等你长大了,我想,你应该是天下最好看的女贼了。”
      那时,月光荧荧恰好映照在他身上,石雕般清晰儒雅的眉眼,恍如梦中。他的这句话让我没来由的脸红心跳了很久,不得不甩着手看着天说着“今天的太阳居然是圆的”这样的话来掩饰。
      可恨的是,他沉吟半天后又蹦出了下面的话,他说,“小仙,你说等你长得那么好看了,我将你卖到怡春园呢,还是俏红楼?”
      我直接九十度倒地,长昏不醒。
      然后,我回头骂了他一百遍“有辱斯文!师道尊严何存!”
      最后,为此,在来江南的路上,我一直往段青衣的小白马的草料里面掺泻药。小白马一路上,蝴蝶步,八字步,XO型步,折腾个不停,折腾得段青衣不得不收起他的大脚改乘小轿。
      切!对于我这种信奉“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以及“无毒不丈夫”的人来说,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我就继续往他的轿夫的饭菜里下泻药……段青衣太纯良,当然不会想到我头上,就这样,这个“新上任”的戏子,一脸委屈、满脸狐疑的被折腾了一路,折腾到了江南。

      绵甜的吴侬软语化成小曲儿从江南女儿的樱唇滑出,听得人心荡漾。
      我打马经过茶肆时,听到说书段子:说是江南的旧时三绝与今日双绝。旧时三绝均在当时声名显赫的玉满堂:冬暖夏凉的寒玉棋;见血封喉的杏花针;色冠江南的玉夫人。只可惜一场大火,寒玉棋碎,杏花针断,玉夫人玉蝶儿也香销玉碎。
      说到这儿,双目失明的说书老人不仅音调有些凄婉,不知道是我的眼珠子抖还是那个老人真的情绪有些激动,反正凭借着自幼行走江湖观察入微的本领,我看到他苍老的喉结处也有些微抖。而他又仿佛生怕听书的人觉察,便话锋陡转,说起今日双绝。
      关于双绝,他只说了七个字:“美人如玉剑如虹”。便捻须作笑道,各位看客,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茶肆里的听客们,意犹未尽的散去。我笑笑,心想,要是段青衣唱戏能唱的像说书的老头这么“入戏”的话,我天天在角浦给他办个人演唱会,他负责唱,我负责点银票。
      我们就不需要这么为了讨生活天涯海角的奔命了。

      在我掉转马头准备离去时,玉骢马便开始有些小烦躁,小白眼翻得风生水起,不太肯听我的话。任凭我掉转缰绳,它执意要向我不想它去的方向走。
      就在这僵持之际,一道身影如一团破棉絮一样从我身后袭来,风一般翻上马背,锁住我的咽喉。
      我立时绝望起来,后悔没有听段青衣的劝,不该骑着这马四处张扬,看来今天要香消玉殒了。
      可怜我还有那么多从白衣公子身上“顺手牵羊”得来的战利品没来得及脱手卖掉,这会是我多大的亏损啊。
      身后却传来段青衣的声音,他挪开锁在我喉咙上的手,说,“小仙,你疯了!你当这马像你一样低能啊,它会将你带到它原主人面前的!”
      没等他的话落音儿,玉骢马果真戴着大红花疯跑起来,段青衣眉心一紧,抱紧我一跃而起,如鹤唳九天,姿态优雅的——滚落在江南的青石板上——
      这猪真该死!生怕自己被摔伤,所以拿我当肉垫,四平八稳的把我压在身下。

      我被段青衣硕大的身体压着,眼睁睁的看着玉骢马欢腾着小马蹄扬尘离去,段青衣俊美的大脸如肉饼一样贴在我的鼻尖上,唉,生活多么绝望。
      段青衣从我身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看都不看我一眼,不无嘲笑的说,“这么通灵性的马,真要落在你手里,可就糟塌咯。”
      他又转身,看着我,满脸深思的问,“小仙,这马的主人到底是谁?”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低着头,不答话。本来嘛,我怎么会知道?难道我要偷人家马的时候,先跑过去,问问马的主人,喂,浪荡公子哥儿!你叫什么?你必须回答,因为我马上要偷你的马了,偷回去还得贴上你的名字做标签来分类。
      微风缓缓袭来,束发的飘带飘起,柔柔软软的抚过段青衣英挺的面庞。
      段青衣举手轻轻挡开,说,“小仙,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别总一身男人装束,不男不女的,你不烦,我看着还烦呢。”“你知道那马为什么离开?它憋屈,被一人妖骑着,它能不憋屈吗?”
      说完,扭着大屁股晃荡着向杏花楼走去。
      我在他身后,念念有词,从他祖宗一代一直诅咒到他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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