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凤凰游》乐小米lexiaomi

114、美人如玉剑如虹

　　二十二 棋院姨太太培训班

　　碧珠和暖容来到天衣阁里寻我的时候，已近傍晚。羽子寒赐给我的首席大丫鬟红果儿说，小姨娘在休息。
　　她说“小姨娘”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
　　碧珠和暖容倒也会意，笑笑，心照不宣。
　　也幸亏，彼时，我正在小憩。因为中午的时候，我陪着羽灵素聊了一会儿天，从她的婉转哀怨的颜色之中，我能觉察到，她非常想见到段青衣。那似乎是一种刻在她骨子里的相思！近乎是一种病，流于气，溢于表。
　　因为刘婶的存在，她一直不能开口，问我关于段青衣的事情。
　　美人的欲言又止，真真断人心肠。
　　我发现，羽灵素对着刘婶的时候，面子特别薄，都不好意思开口吩咐她去倒茶端水之类的，借此来支开刘婶，这让我纳闷了半天。
　　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将我此行是来棋苑盗霓虹剑的告诉羽子寒。
　　据我猜测，她之所以如此，一方面，她清楚我的能力之稀烂，根本伤害不了羽子寒；另一方面，她明白，如果段青衣知道羽子寒知道了整个事件，就不可能再现身棋苑，她与他再见一面的愿望也就成空了。
　　我离开后，刘婶仍在，薄面之下，难于描述的煞气。
　　所以，这场见面，羽灵素并没有跟我说上任何有价值的事情，也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事情。

　　我回天衣阁后，就四仰八歪的躺在床上睡着了，直到碧珠和暖容的到来。
　　她们对红果儿说，那我们先回去。
　　我起身，喊住了她们。
　　贴身的易姝出门喊红果儿，道是：仙小姐醒了。喊两位姐姐呢。
　　瞧瞧吧！羽子寒在我身边，明里暗里，给了多少双眼睛，这些天衣阁婢子们，从头到尾将我看了个紧。
　　外人却道：寒少爷独独厚爱这小狐狸精。

　　我对红果儿和小易姝说，你们先去吧。我和往日姐妹说几句体己话。
　　易姝刚要说她那套常说的“寒少爷说小姐金贵之躯，万不可离人”，就被红果儿一把给拉走了，红果儿笑笑，说，我去给仙小姐看看小厨房里的燕窝炖好了没。她随即对小易姝说，你去！看看那帮打扫的婢子，芝兰玉树打扫好了没。
　　然后她将门前的另外两位丫鬟也一同带走。

　　我目送她们一行离开，缓缓松了口气。
　　这些天里，她们的体贴，简直像是在“杀人”，我行走立卧，每一寸，都少不了她们的殷勤。
　　我打小自由惯了，比不得她们锦衣玉食供大了的羽灵素，这福分，真真折寿！
　　我恨羽子寒！
　　那把原本藏于短靴里的精致小短剑，因为我换上罗衣绣鞋，它便日日夜夜在我的枕边，熟悉却又陌生。我看到它，会想段青衣，但他的身旁仿佛总是还有另一个模糊的影子存在。
　　我甚至，还会梦见，这柄小短剑突然从我手中挣脱，腾于夜空之中，变成了一卷画轴，能上天入地，能知晓未来过去！
　　我就拉着段青衣的手，说！你快看！遗仙录！
　　我正在为自己能取出这样的名字感到骄傲时，那个模糊的影子便会出现在段青衣身边，他冲我挥了挥袖袍，一句又一句的“忘了吧”，如同咒语，萦绕耳边。
　　我却明明什么也记不得！
　　难不成是最近听说书听的，出现了幻觉？

　　碧珠将一碗参汤搁在几案上，喊我，“小仙妹妹。”我方回过神来，抬头，正好看到她笑眯眯的样子，她说，“吵到你了吗？”
　　自然是吵到了，没吵到我怎么会醒？
　　当然，我没有这么说，当时我是需要她们这样的人才来帮我实现修“过墙梯”的梦想的。所以，我一脸淡淡的笑，说“怎么会呢？碧珠姐姐但坐便是。”
　　碧珠看了看暖容，又瞟了一眼红果儿她们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很有分寸的笑笑，说，“我们是下人，不能在您这样的贵人面前失了分寸。”
　　我笑了笑，特亲热地拉住她们的手，看了看她们给我端来的参汤，突然，流下一行清泪，我捂住脸，说，“我过来天衣阁之前，不也是一个丫头，而且做的都是粗活计，住的是马厩，还比不上两位姐姐。不瞒两位姐姐，我虽然面上风光，可心里也有千般苦……”
　　说到这里，我抬眼看了看她们，她们面上一副同情的模样，仿佛慈心满怀的女菩萨。
　　我继续拉住她们，道，“不瞒两位姐姐，花无百日红。”
　　我说：“寒少爷这等丰姿俊彩的人物，真不是随便就可以拴住的，今儿她，明天你，后天还有个杏花楼，大后天说不定就蹦出个彩蝶楼。如果外来的人笼住了少爷的心，咱们姐妹谁都没有好日子过。这一点，两位姐姐比我在棋苑时间久，自然更清楚。”
　　说实话，让一个江湖儿女，去说这番御夫之术伏小做低的话，我真想把自己抽死！御夫？呵！还不如姐姐我去御马呢！
　　但没办法呀！谁让我现在扮演的身份，就是寒少爷的新欢小仙儿！
　　碧珠叹气道：“小仙妹妹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在前些日子，还被我们少爷宠为天人的杏花楼红牌关若兮，不也在如今成了旧时人了吗？”
　　她说，“你就看看这古河里的水吧，载来了多少的相思，寒少爷随意这么捡起一份子来，就是一场恩爱啊。”说到这里，她用手掐了一把眼神看往别处的暖容，暖容回过神来，也跟着迎合道：“可不是怎么着，哎……这少爷公子们的心啊……”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们，桃粉色的嘴唇，在星光之下莹莹做亮，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我是这么想的……”
　　碧珠和暖容似乎听出了我的意味，双双拉起我的手，极为亲热的说，“小仙妹妹有什么想法，尽管说，都是一家姐妹，万事有个照应。”
　　大户人家的下人们，是天生的戏子。
　　这话暖的我死去活来的，赶紧配合上去，我说，“我是想，咱们姐妹联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内销了寒少爷，绝对不能转外销，让别人占了咱的风水，要是换了一厉害的姨娘占了巢，还不知道咱们姐妹会过怎样鸡犬不宁的日子呢。”
　　我被我的歪理折服了！
　　而我的话正中了碧珠和暖容此行的下怀。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这两个丫头果真是那群丫头派来的代表，当然她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打算通过跟我谈天说地，从暗处学习，怎么来拢住寒少爷的心！
　　果真，她们当我是九尾狐狸精转世。
　　我非常坚定地对着两个丫头大发谬论，我说，“你们叫姐妹都来就是，姑奶奶我有什么狐媚的本事都交给你们！咱们一起对付外来的狐狸精！”
　　我一时激动，又把自己江湖女儿的粗口给爆了出来，好在两个丫头正在满心得意的份上，并没有听出来，欢天喜地的呼唤自己的姐妹去了。

　　那天晚上，天衣阁里，就成了那群丫头的聚集地，我一点，有十三个丫头，十三，十三，我满心欢喜。
　　那一整夜，我在这个小型的“棋苑姨太太培训班”里，将自己的理论知识统统传授给她们，还摆出一副久经沙场的模样。
　　我总结了一下重点内容，那天，我给她们讲了三大内容：第一，每走一步路，腰肢款摆。第二，每说一句话，要放上半斤蜜。第三，每回一次眸，眼睛不眨到抽筋不罢休。
　　我简直不是人！我用得全是春妈妈的名言！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告诉她们，学会这三样很简单，但要牢牢抓住少爷的心，就得将自己的心意对着苍天表一番！
　　说到这里，她们都傻乎乎的看着我，一副很不明白的样子。我诡秘的笑了一下，眼睛溜光，说到，你看到咱们家的波斯米米亚西斯鸽了么？
　　她们点点头。
　　我说，这种鸽子在古老的西域，是一种施蛊的鸽子。后来传到苗疆，这种作用更甚，传说，只要你将它施上咒语，许下心愿，然后在漆黑的夜里，将它们放飞，那么老天就能明白你们的心愿，然后赐你们爱情的周全！也就是说咱们的寒少爷绝对会对你们不弃不离的。末了，我就狡黠的一笑，一字一顿道：我在杏花楼放过此种鸽子，许下此种心愿，才从一青楼粗使丫头到了今天。
　　这些女人一听，集体发疯，你争我抢的疯狂冲出天衣阁，到外面，每人抱了一只波斯米米亚西斯鸽回来。又是亲又是掐的，那些鸽子睁着鸡蛋一样的眼睛，一脸无辜。
　　我忍不住大吼，我说，“姐姐们！你们都消停消停吧！再不听我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们咒语了。”
　　我的话音刚落，她们都安静了下来。碧珠说，“小仙，有什么讲究，你告诉我们，我们照办就是了。”
　　我编了一个瞎话，告诉她们，让她们赶紧回下院，鸽子都收好，每个人都找一根鸽子尾羽，然后再去马厩找一点儿马鬃，然后放进鸽子脚上信筒里，这是一种古老的无言之咒。我说，你们放飞鸽子的时候，记得在心里默念你们的心愿三遍。然后，子时一到，赶紧放鸽子！寒少爷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说完，我就将她们推出门去，她们在门外对我千恩万谢。然后各自回了下房。

　　啊！
　　整个世界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