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叶底藏花》桃发饼

3、笔与剑

　　得知叶芳其身亡的时候，裴彧正在帮浩气盟同袍治疗箭伤。

　　他也没瞧见她的尸身，只是看到有人将染血的重剑太阿拖回营帐，那人道：“这剑的主人是我同门，我们五庄主最得意的弟子。”

　　“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啊……当年那丫头尚且年幼，就已经能拖着重剑到处跑了。我们山庄里九溪涧内的小白蛇，大半儿葬在她的剑下。她总是手痒，打木桩能打一天一夜。”

　　“后来她藏剑于匣了一段时间，好像是因为喜欢上万花谷的一名医者罢？最后她怎么就去了恶人谷呢，那位她心爱的医者，又到哪里去了呢……”

　　裴彧愣住，修长十指悬在空中不知所措。

　　“是芳其么？”他讷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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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家同袍将太阿剑递给裴彧，眸色微沉：“没想到裴先生便是当年那位万花弟子，方才言论若有冒犯，还请裴先生见谅。”

　　“无妨。”

　　裴彧盯着昔日光华璀璨，如今血锈斑斑的太阿剑，轻声问道：“她是死于浩气同袍之手？”

　　“不……”

　　叶家同袍一惊，抬眸却看到裴彧面色平静。他抚平了自己心中的紧张，回应：“是狼牙军，浩气军队赶往的时候已经晚了。”

　　叶芳其是真的很强。

　　她只身一人斩杀了三五狼牙头目，还有三十几个无名小卒。她死得格外悲壮，重于泰山。

　　就算她来自恶人谷，浩气盟仍是好生将她安葬，并将她的遗物带回，准备日后还给藏剑山庄。

　　裴彧忽然笑了笑，道：“我初见芳其的时候，她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

　　那时的裴彧已经能独当一面，四处行医了。他受邀到藏剑山庄做名剑大会的救急医师，看到个头将将超过自己腰间的叶芳其甩着两条马尾辫跟五庄主一哭二闹，说她也要参加名剑大会。

　　五庄主不允，她就要提着剑去跟师兄师姐一较高下，说是赢了她的人才能参赛。

　　那时候裴彧告诉她：“名剑大会不是靠单打独斗取胜的，靠的是三分实力、三分配合、三分知己知彼，还有一分气运。”

　　随后叶芳其就闹着要跟他组队，旁边的藏剑弟子调笑说“奶花只配强者拥有”之类的话……

　　裴彧不知道后来叶芳其勤学苦练是不是为了自己而变得更强，但他知道她后来藏剑于匣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她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想要刀剑光影，只想要岁月静好。

　　“可我还是选择加入浩气盟，为浩气长存贡献出几分微薄之力。芳其也在那时，毅然决然地答应了五庄主让她拜见王遗风、入恶人谷的决策。”

　　从此后，他们一别两散。

　　叶芳其说再不相见，就能各自相安。

　　现在倒好，她是见不着他了，他对她的思念和愧欠之情却如同剧毒的藤蔓绞缠在心上，令他快要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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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牙军的营地在哪里？”

　　裴彧和叶芳明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询问狼牙军阵地所在的方位。

　　后者心念微动，并未告知。

　　——他总觉得裴彧这样秉节持重、为大局为众人考虑的人，不会做出和狼牙同归于尽的傻事。但纵然如此，他仍是怀着警惕，留了这样一个心眼儿。

　　可当夜裴彧还是离开了浩气盟的营地。

　　当夜，狼牙军营火光冲天。

　　狼牙军数百士兵将，在这一夜侥幸逃生的竟然不足一十。此前谁也没能料到，重创狼牙的竟然是一位万花医者。

　　叶芳明惆怅地道：“当时只以为他一届医者，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谁知他早已从药王手中拿到了伏火雷的配方，日复一日研究。最终，将这威力巨大的东西绑在身上，投了敌营……”

　　狼牙军哪里想到一名清瘦文弱的医者，身上藏着这样大的玄机？他们非但没有疑心，反而一个个跑去围观。

　　甚至还有粗鄙之人，想同这俊雅男子“亲热亲热”。

　　谁知惊雷爆响，将他们悉数葬在原地？连同裴彧自己一起，竟是连血肉之躯都不剩！

　　“谁也不知，裴彧研究伏火雷的时候，是否就已经做好殉情的打算；谁也不知，倘若芳其死在浩气同袍手里，这东西还会不会派上用场。”

　　谁也不知。

　　叶芳明将一支狼毫和太阿剑带回山庄，埋在西湖岛中的一棵银杏树下。

　　恍惚间，似有墨发玄衣的男子端坐树下，正教导明黄衣衫的娇俏少女下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