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坐在马车上，我掀起帘幕向外看，雄伟的长安城，离我渐远了。清晨的阳光射在明德门城楼的一角，幻化成七彩光晕，刺痛了我的眼睛。
长安城外，阡陌纵横，通往不同的方向，看不到尽头。
一切恍如一场梦境，我在大唐度过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如电影般开始倒转播放，在春天到来，在秋季离开，这趟旅程的那个终点，指向我的“家乡”- 杭州。也许要在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终老，也许从此能够结束这场时空之旅，这个答案，就如同三年前我在同一地点进入长安时一样 - 我不知道。
我侧身看了看车队一边骑在马上的那个人 –我“丈夫”，他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早晨风凉，吹得他白色的外袍紧紧贴在腿上，我想问他可要加衣，又不忍打断他。
加官进爵，却需背井离乡，我为这个家庭带来的是恩宠还是灾难，我隐约知道答案，却不敢讲。
造化弄人，我被命运的大手推动，踉跄跌仆，原想过万事敌不过一个死字，大不了自己了断，其奈我何。却没想到这三年间，亲人、爱人、家人，落得个一应俱全，使我不得抽身，不能逃离，只有见招拆招，逐一面对。
三天来，我几乎没有睡过。举家南迁，我只有三天的时间。听到消息的时候，只想就地坐下哭倒，像市井中那些泼妇无赖，原来他们不是无礼，他们只是绝望。
陆爽与婆婆密斟了很久，唤我进去，婆婆独自住西厢房，端坐在榻上，落日余晖自窗缝透入，在她背后散开，让我不敢逼视，不敢抬头。
婆婆让陆爽出去，打量了我良久，没有出声。我只觉得针芒在背，心思混乱，脑中如同有铙钹作响，嗡嗡不停。
却听到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忍不住抬头看她，却见她满脸的平静，眼神中甚至透出怜惜，“也罢。”她轻声说，“杭州倒也算得上是个好地方，爽儿去那里做官，也不委屈。只是时间紧凑，要劳你操持，张罗如何把这个家搬了。”
这还是我过门三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如此温言细语的跟我讲话，诧异得我几乎以为陆爽被调到杭州这事确实与我无关，算得上是件好事了。
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她微笑：“你进门已三月有余，家务操持料理得甚好，也该有个大少奶奶的架势，把这个家当起来，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历练历练吧。”
“可是。。。。。。”我也不知道可是什么。
婆婆摆了摆手，“我年纪大了，每到秋季都咳嗽带喘的，这个家，以后要靠你了。”
竟是把管理权让给了我。
“娘，”我嗫嚅着，我叫婆婆做娘，改口没有一点困难，“母亲”、“娘”这样的称呼，对我来说，就跟台词一样。
“媳妇就是担心处理不好这么大的事，又怕娘太过操劳。”三天，让我如何搬走一个家，更何况陆府之外，还有那许多我割舍不下的人。
“家里人口简单，你倒不需要如此担心。”婆婆淡淡一笑，“我跟离离的东西，我们自己收拾。你只管把你们夫妻的行李收拾好就是。仆妇佣人都跟着走，留一个马夫在这里看家，大件的家什无需带走，杭州我虽没去过，又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大老远的，没必要都扛着背着，只要把各人的四季衣物，日常用具都带齐就是。”
简简单单几句话，把事情就都交代清楚了。
嫁过来之后，我也风闻当年公公去世的时候，陆爽兄妹还年幼，婆婆用了公公同年们送来的帛金在城外买了几亩薄田，雇人耕种四季花卉，供长安贵妇簪花之用。我来长安日久，完全知道在这个时代，这对一个吏部员外郎的正室来说，是多么不同非凡的举动，就算是在现代，也值得令人敬佩。婆婆大约也就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若在现代，没准也是个叱咤职场的角色，是以我在这家三个多月，一直克勤克俭，多做少言，我给陆家带来无妄之灾，更不能让这个不一般的婆婆看轻我。
经过婆婆的一番话，我心里也安定了下来，不再多想，自去召集家人宣布消息分配工作，把整个家按片逐一划分，落实责任，明确要求，我带了小菊，去收拾自己房内家什物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