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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我们 ...

  •   我回青岛时,给杜雅礼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我恐怕没办法在长沙和你见面了,因为我得回家,等有机会,我们再见吧。
      在电话里,杜雅礼的声音有些失落,当然,这份失落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她的朋友。
      她说,我这段日子,也一直想跟你说。我那个朋友离开长沙了……所以,我也没法顺路过去了呢。
      当时,我还在想,杜雅礼这个朋友,对杜雅礼一定很重要,否则,她不会事隔了这么多天,声音里还透着这样的落寞。
      她的落寞感染了我。
      一个像足了叶灵的声音,无法不感染我,尤其是,我将要回到当初的那座城,那座有着两个女孩子最初友谊的城,那座见证了她的死亡、我的眼泪的城。

      顾朗送我去车站,寒风里,他的皮肤上蒙着一层近似透明的粉红,让我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初的校园,他从篮球场上回来的那一刻,因为运动过,皮肤也是带着淡淡的粉红。吹弹可破,有时候形容的可以是男子。
      寒风频起,崔九在远处哆嗦着扫把头看着我们俩。
      顾朗看了看我,将围巾从身上拿下,轻轻给我围在脖子上,他不说话,眼角微垂,亦不看我受宠若惊的眼神。
      末了,他说,天涯,一路顺风。
      夏桐说,对于顾朗,我是一颗烫手的山芋。他渴望近我,回应我的热情,因为我身上带着他最熟悉也最亲切的气息,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气息,令人欲罢不能。但他又害怕和我走近,因为这种气息,会令他无时无刻不想起叶灵,一个人,如果正常,谁愿意天天和悲伤的回忆在一起呢?
      夏桐看着我,说,所以,天涯啊,要占领顾朗的心,你还任重道远。
      果然,顾朗提起了叶灵,就在我转身要登上火车时,他喊了我的名字,说,天涯,若有时间,替我去给叶灵扫扫墓……
      如果顾朗不说,我还忘记了,叶灵是怎样被安葬的我和海南岛一直不知晓,更不知道她的坟墓安置在哪个陵园里。我们也曾在附近的陵园里一个一个墓碑地找过……可是没有找到……
      后来,老艾告诉我,未成年人的墓碑石没有铭文的,因为只能算是夭折……于是我就抱着海南岛哭得很厉害,我觉得叶灵是如此可怜。后来,我和海南岛就选了一处没有铭文的墓碑祭拜,我们当它就是叶灵的新坟……
      我看了看顾朗,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说,我担心如果我如实告诉他,他肯定会唏嘘悲伤的,毕竟是自己心爱过的女孩,尸骨却不知葬身何处。
      我只好默默点头,算是善意的谎言吧,我说,好的,我会的。

      就这样,顾朗看着我登上了那辆列车。曾经就是这辆列车,载着他逃离父亲,逃回到叶灵身边……可是,如今,就算他再次登上这辆列车,也到达不了她的身边……
      我在车窗处,默默看着顾朗在寒风里,他眼底碎出了一颗悲伤的晶莹,久久不肯坠落,就这样,挂在他微眯的眼睛里。
      火车开动时,崔九慢慢地走向他……

      一天一夜,到达济南。
      我在济南换车时,手机上显示出了一个奇怪的陌生号码。当我好奇地接起电话时,传来的却是江寒的声音。
      电话里,他的语气阴冷,语调依旧懒散,说,离开了?回家了?别离了顾家情郎是不是有种生离死别的悲伤啊?
      我一听,就觉得崩溃,我想,他好不容易消失了,我还以为我们俩会老死不相往来了呢。如今他又这么欢快地蹦了出来,原来康天桥还一直在给他传递小道消息啊,比如顾朗来给我送行。
      我心想,你不就是来恶心老子的吗,那老子也恶心你。于是我也懒洋洋的跟民国站街的勾栏女子似的媚笑着,我说,哪能啊?我和你这一别才伤感呢?悲伤得我啊,食不能咽,夜不能寐啊。
      江寒明显一愣,但随后,他听出我这反讽的语调,当下明白了,我不过是自贬为小姐,暗讽他是嫖客。于是,他笑笑,可能心里会觉得,艾天涯,你果然记恨,我以前不就说了一句“我是嫖客,也不会嫖你”,你至于时时刻刻铭记于心吗?
      江寒笑过之后,很得意地说道,艾天涯啊,听康天桥说,胡冬朵一直让他向我解释刘芸芸说你的那件事情,说是要还你清白。看样子,我虽是不辞而别,你还是念念不忘啊。
      我一听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就觉得想杀之而后快,于是,我就说,老子不用跟你解释,老子没那些时髦的事儿!
      江寒冷哼了一句,说,我当然不需要你解释了。我本来也不觉得你是那种时髦的女人。
      我一听,还是蛮受用的,突然觉得江寒还不错。
      他紧接着就是一句,你怎么可能怀孕,又怎么可能去堕胎呢,我老早就瞧出来了,你天生一副不孕不育的样儿!
      我一听,直接想通过移动发射一枚核弹过去,炸死江寒这个祸害,我说,你大爷的,你才天生不孕不育呢!
      旁边的乘客一直盯着我看,一脸很寒的表情。
      江寒就笑,说,我需要孕吗?我需要育吗?
      我说,对!你不需要!你就需要播种!你这匹种马!
      江寒也不恼,轻蔑一笑,说,老子种过你吗?
      我一恼,脱口就说,江寒,你这个贱人!
      江寒冷笑,说,艾天涯,你一点儿都不贱,只不过你不是人。

      这个贱人,看来今天是来砸场子的,千里打长途,为的就是跟老子吵架。一时间,我怒火中烧,新仇旧恨一起爆发,尤其是想到这个贱人居然拿我当一场游戏。
      我嘴巴已经够刻毒了,可是面对江寒时,我依旧会反应不及。
      就在这一刻,我的大脑里突然来了灵感,我想起了康天桥曾经告诉我,江寒这个贱人最忌讳的那三个字,当时我还如获至宝,只不过因为江寒一直在我身边,我不敢公然挑衅他。在我知道他不过是拿我当一场游戏,想挑衅他时,这个贱人又远赴了美国。
      现在这个贱人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老子何须怜惜?
      于是,我眼里闪过恶毒的得意,腰板顿时也挺直了,回敬了可爱的江寒,我说,是的!我不是人!你是人!还是一位父亲!而且是伟大的私生子的父亲!你说你自己私生子就私生子吧!生个儿子还要让他当私生子,当私生子你还将他扔在国内,自己跑到国外去享受外国大奶牛!我靠!江寒,你果然是人!
      电话那端是死一样的沉默,只有呼吸声传到我的耳膜。在电话狠狠地挂断之前,他扔下一句话,你要为你的话付出代价!
      电话里的忙音,仿佛他充满仇恨的喘息声,久久回荡在我耳边。
      唉,一个人的旅程真孤单。
      海南岛今年春节不回家了,我还要回去编造理由哄骗穆王爷,免得让他们知晓了小瓷的事情和海南岛的受伤,一个傻儿子穆大官已经够令他老人家崩溃的了。
      至于胡巴,海南岛虽然反对他开婚介所,可我感觉胡巴那么油嘴滑舌、爱骗人,简直太合适搞婚介了。只是,我压根没想到,春节回来之后,我就会惨遭胡巴这个婚姻中介所老板的奴役,跑去做了无耻的婚托儿,而且还是和李梦露黄金搭档。
      夏桐和胡冬朵也留在了学校。夏桐高我们一级,为了毕业后的工作,胡冬朵说,她不想看到父亲胡长生。
      我走时,跟胡冬朵说,老天保佑你和富贵公子,不要遇到李梦露啊,打不过咱们就跑,不丢人的。
      胡冬朵看了看我,说,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
      就这样,我翻山越岭地奔赴了麻纺厂。同时跟着我一起回去的,还有小金毛……呃,江寒。我觉得一条狗住在没有院子的楼里面,是虐待,所以,虽然大家一致反对,我还是将小小的它带回了家。
      我妈当时看到我带了一条狗回来,差点崩溃,她说,艾天涯,你脑子被狗啃了啊?咱们小区里到处是狗,你再千里迢迢从长沙花钱给我带一条狗回来?
      我说,算了吧,不过就是条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又不是给你带回一外孙来。
      我妈气结,说,呸呸呸!女孩子家的,这么胡说八道!那好,狗屎你打扫!
      我蔫了蔫脑袋,说,好。
      我妈说,这狗叫什么?宝宝?还是豆豆?
      我有气无力地来了一句,叫江寒。
      我妈撇了撇嘴,说,什么了不起的狗啊,居然还有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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