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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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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今儿还送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送。”说罢漠视掉茗香欲言又止的表情,拿起早已折好的纸笺递给她,道:“去吧。”
茗香接过纸笺的时候紧抿了抿唇,仿佛在将溢到唇边的话咽下去,我看着这丫头,心里虽难受,可还是面无表情地道:“快去快回。”茗香福了个万福,一声不响地退下,留给我一个不甘心的背影。
八天了,七哥哥没有传来一点消息,我顾忌到韦姐姐,不敢进宫招惹她,可又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好每天写一封手札遣茗香送去,希望能敦促七哥哥早日去见母后,结果这些手札全如石沉大海。
茗香自打见韦姐姐第一面起便对她毫无好感,我只当韦氏是个苦恋心上人的可怜之人,茗香却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全然不希望她能和七哥哥修成正果。前些日子,在我跟茗香讲了七哥哥娶妃的内情之后,茗香对韦姐姐的厌恶之情更甚,她把所有的祸端都指向韦姐姐,说倘若不是她当初逼七哥哥逼的太紧,七哥哥也不至于在短短几个月就尝受那么多折磨,可我却觉得七哥哥的这笔帐,算一千次、一万次也还是要算在母亲的头上,母亲杀他妻,命他再娶,以各种把柄要挟他,假如没有母亲,七哥哥现在依旧同赵姐姐过着和美的生活。六哥哥的事我也没有瞒着茗香,进宫送信的差事,尽管茗香千百个不情愿,可事关重大,她也明白其中利害,还打趣道,“要是让别人去,别说主子,茗香都不放心。”不过屡屡无功而返后,不免有些泄气。
傍晚茗香回府,见她两手空空,虽在我意料之中,心却还是沉了下去。
“又没见到英王?”屏退了旁人,我抬手将茗香拉到身畔,故作平常地问道。
“嗯。”茗香面色不悦,低头应了一声。
“又受了她的气?”
茗香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垂头丧气的?”
“韦妃……欺人太甚。”茗香咬牙道。
“她训斥你了?还是责罚了?”我站起身,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茗香,可又看不出哪里有伤。
“不是,”茗香咬着下唇,语气忿恨地道,“我每次去送手札,她都会命宫女早早在门口迎着,接了手札就哄我走,根本不让我见到英王爷,今日竟遣人让奴婢禀告主子,就算天塌下来,英王爷也会陪在她和他们即将出世的小皇子身边,寸步不离,请主子不要再送什么东西了。”
“她倒是把自己当做七哥哥家的主事人了,”我轻蔑地讥诮道,“明天照送不误。”
“是。”茗香快速福了福身,显然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安抚了茗香,我坐回软椅,疲惫感突然从脚底席卷而上,身上每一处好像都被拔了力气。虽说手札明天还要送,但送去的效果却令我不敢抱太大希望,六哥哥的事迫在眉睫,七哥哥眼看着却帮不上忙,眼下的局面使我心急如焚。我不知道现在的平静还能持续多久,每天晚上都不愿阖眼,生怕一觉起床已是东窗事发,我就像是走在结冻不久的冰面上一般,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不知道哪里安全,哪里又是薄冰,于是踩下去的每一步都胆颤心惊,而唯一的救命稻草,却被韦妃牢牢护在怀里,远远地看着我一步步走向冰窟。
“茗香,若是七哥哥没有去救太子,你恨不恨他?”
“不恨。”
“为什么?”她干净利落的回答让我颇感意外。
茗香顿了顿,方道:“英王爷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韦妃母凭子贵,七哥哥饶是想救,也不免有所忌惮。”
“哼,”我轻哼一声,看着桌几上空落落的白纸,觉得格外刺眼,我别过头去,眯了眯酸胀的双眼,强作淡然地说,“我恨。”
“主子……”茗香想来没料到我说的这么直白,低声惊呼道。
“母凭子贵,也要看七哥哥给不给她这个‘贵’,他本就不爱韦妃,根本不必在乎韦妃的要挟,他若有救赵姐姐的决心,韦妃又岂能挡得了他。”
“可是英王没有不救的道理,所以一定是有事拦着。”
“或许他是怯懦了吧,”我无奈地冷笑着,“他救赵姐姐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可现在却有一大堆要考虑的。”
“那主子还说恨没救就是没救,他不顾兄弟之情,只凭这点就够我恨他一辈子。”
“不管什么理由,
“主子不恨……韦妃?”大概是见我动了怒,茗香小声问道。
“若你是韦妃,会不拦着七哥哥吗?”我挑眉望着她,茗香默然了一会儿,说:“不会。”
“韦妃只是尽了她保护丈夫的责任,她没有错。我一开始也恨过韦妃,可想了几日,终是想明白了。虽然韦妃阻止了我,使计划功亏一篑,但设身处地想一想,对她而言,六哥哥只是她丈夫的兄弟,而七哥哥却是她的爱人,也是她活在宫中的依靠,她虽言行过激,但所做之事皆在情理之中,若七哥哥换成薛绍或是……弘哥哥,我也不会同意。”
“也就是说,若英王救不了太子,就该承受一切吗?”
“茗香,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最后该怪谁,”我拧着眉,对自己得到的结论很无奈,“七哥哥不去救六哥哥,我肯定是会恨他的,但恨归恨,但要让七哥哥背起全部责任,确实对他不公。我一直以为,兄弟姐妹若是谁有了难处,另外几个去帮忙是责无旁贷,弘哥哥便是这样做的,所以当七哥哥在韦妃面前犹犹豫豫时,我确实很恼火,可韦妃的话却像是在我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同样十月怀胎,同样一母所生,我不忍心让六哥哥死,为什么对七哥哥就下得了狠心,所以我没有理由责怪别人,除了……”话到此,眼前划过一双凌厉狭长的凤目。
“主子说谁?”
“没有谁,”我慌忙回过神来,可脑海中还是抹不去那道森冷的目光。
“主子且放宽心,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主子这么帮衬着,一时之间,应该无虞。”
我抚额长叹一声,愁绪又涌了上来,“这几日被这些事情搅得满脑子全是一团乱麻,没想到活了这么大,倒连是非都分不清了。”
“都是同胞兄长,何必非要分个白黑分明。”茗香宽慰地扶着我,“主子,我今儿去英王爷那里,遇到一个很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