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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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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湜出宫后的第二日就随家中管事回定州老家去了,虽然知道他只是个小孩子,可总觉得那句“我们还会再见面”中蕴着无限深意。
“主子,薛公子来了,还带了个男子。”
“哦?”我挑眉,“可看清模样?”
茗香摇了摇头。
我心下好奇,薛绍为人低调,每次都独自前来,从不张扬,这次会带什么人来呢?
“走,出去瞧瞧。”我带着茗香,迎到门口。
“太平,”刚迈出殿门正好遇上正要进来的薛绍,他满脸兴奋,把旁边的人往身前一推,“这是我哥哥。”
哥哥?我抬眼仔细打量面前的人,他身材修长笔直,气质硬朗,虽不及薛绍那般清扬俊发、颜如舜华却也有张鬼斧神雕的俊颜、似墨的浓眉、深邃内敛的鹰眸、俊挺的鼻翼,都雕刻的恰到好处,肉白色的薄唇则宛如秋天的风,泛着淡淡凉意。
“小臣薛顗参见公主。”
“这样说可就生分了,”我巧笑道,“你既是姑姑的长子,我以后唤你大表哥,可好?”
薛顗抿抿嘴,没有说话,不过眼中却多了些温度。
“太平,我哥哥就是这样,在家中也不爱说话,不过他自幼饱读诗书,学识深厚,而且……”
“绍儿……”薛顗打断滔滔不绝的薛绍,眉宇间显露不满。
“大哥,太平又不是外人。”薛绍轻声嘟囔一句。
我掩嘴一乐,薛绍平素给人感觉很是成熟稳重,可今天提起自家哥哥,他竟像个小孩子介绍自己心中的英雄一般,既雀跃又敬畏。
“两位表哥站了这么久,还是坐下说吧。”当我的目光扫到座椅中间空落落的方几,突然发现自己刚刚光顾看热闹,疏忽了主人之责,“茗香,去把我藏的茶拿来。”
“太平,我来你这里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你还藏着好茶?”薛绍打趣道。
我假装不悦,递了个白眼给他,本以为薛绍不高兴,谁知他先是一怔,之后竟勾起嘴角,挂出一轮意味深长的浅笑。
待茗香上了茶,我们便开始天南海北的聊天,最初只有我和薛绍聒噪,薛顗表哥则在一旁默默品着香茶,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忍不住,兴致高昂地加入讨论。其实薛顗表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外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跟他熟识后才发现他不仅学识渊博、谈吐不凡,对朝中热论的政事也有自己独到犀利的见解,是个难得的人才。
“太平,听说七皇子最近不是很好?”话题突然转到七哥,薛绍呷了口茶,问道。
“嗯。”我点点头,没有隐瞒。
“最近朝内外都流传着一些对七皇子不利的言论。”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无非是说他沉迷于红颜绝色,执着于儿女情长之类。”
“依我看,七皇子无愧大丈夫之典范。”薛顗表哥没由来地夸了七哥一句,我一怔,有些迷茫地望向他,只见他正凝睇着手中的茶杯,仿佛在思考什么。
薛绍好像明白了我的不解,俯身凑过来,低声道:“我大哥也是重情之人,他很理解七皇子对赵妃念念不忘的感情和现在左右两难的处境,在家就时常听到他称赞七皇子,还说若是设身处地,自己未必能做到七皇子这般心意坚定。”
“哦?”明白内情后,我仍有些意外,“若不是你说,我还真不知道大表哥也是个性情中人。”
“不知道的都以为我大哥骄傲自负,冷血无情,其实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大嫂进门后,大哥对她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大嫂病了,大哥更是几天几夜,衣不解带照顾她,从不假别人之手。”
我暗暗惊讶,目光又不禁转向薛顗,没想到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硬朗冷漠气质的男子,内心竟如此细腻深情。
……
几天后,我收到了父亲即将启程回长安的消息,欢喜之余还有些隐忧,不知他的宿疾可有减轻,若严重了,又该如何是好。正当我惴惴不安时,母亲突然来看我了。
“太平,”母亲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她笑容满面地看着我,像平常一样,伸出胳膊将我拥进怀里,“好久没来看你了,不怪娘吧?”我摇了摇头,有些僵硬地继续偎在母亲怀里,自从弘哥哥死后,这个怀抱就失了些许温度,每每被环在里面,都感到有寒意在不安流动。
“母亲,父亲的病好些了吗?”
母亲没有感觉出我的排斥,凤目一眯,高兴地说道:“听说好些了,能看清眼前的人了,不过你父亲这次回来,是有件事情想亲眼见到。”
“什么事?”直觉感觉这件事与我有关。
“为他的女儿选驸马。”
“什么?我不要!”我大惊失色,一把将身边的母亲推开,抽身后退,母亲没有防备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她大概没料到我的反应会如此剧烈,竟没有当场发难,只是呆呆愣在原地。
望着母亲震惊的表情,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个多么危险而错误的动作,我赶忙走到母亲身前,嗫嚅解释道:“呃,女,女儿的意思是,女儿现在还太小,驸马之事过一阵子再提也不晚,况且驸马必须是德才兼备,品行端正之人,不可心急……”
“太平,你怎么能这么说父亲母亲呢,”母亲缓过神来,没有计较我之前的无理举动,眸中却划过受伤的痕迹,“选驸马自然要考虑男方的家世、品行、才学各个方面是否达到可以迎娶公主的资格,德才兼备,品行端正是最基本的要求,你以为你父亲会随便给你找一个其貌不扬,资质平庸的人做驸马吗?太平,你已经十六了,平常百姓家的女子,十六都已经当娘了……”
“母亲,我不想嫁。”我越听越烦躁,忍不住脱口说道。
“不想嫁?”母亲脸色略沉,语气中多了些压迫感,“你还能这道观住多久?一辈子吗?你是大唐的公主,不是道观的姑子,你若是不听娘的话,娘马上就把这道观拆了,免得你惦记!”
“母亲!”母亲说这话时神色严肃,我知道若是惹急了她,这道观必定不保,于是急忙环上母亲的胳膊,哀求说:“女儿知道母亲是最疼女儿的,可这些年母亲一直忙于帮助父亲和哥哥打理朝政,很少来陪女儿,女儿和母亲聚少离多,母亲在东都时,女儿独自居住在此,逐渐喜欢上这个素雅单纯的地方,女儿不愿离开,一是因为过惯了简单清净的生活,二是舍不得这个道观,所以还望母亲能容女儿一些日子,让女儿渐渐适应外面繁华的生活,求母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