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爱日记》雨声街

6、第六章 软弱

　　曲起双腿，秦染将脸埋入膝中想要寻求一丝解脱...然而那天一幕幕的伤感却如同潮水般，在那个背影的带领下满满的涌回了大脑...
　　他想起那天傅承勋在疯了般的施暴过后，却又不忍的抱起神智不清的他向医院冲去...他想起当时自己迷迷乎乎却倍感安全的偎在傅承勋胸口，享受最后的怀抱...他想起傅承勋的泪水一颗颗滴落在他脸颊上，然后混着自己的泪水滑进颈间沁湿一片...
　　当时傅承勋第一次什么也不顾的抱着他冲进医院，在众人愕然的眼光下哀求医生快点救治,而他却在想就那样死在这个人怀里该有多好...
　　那医生神情严肃的诊治完毕后，叫护士去报了警。很快，就来了两个警员站在他病床边吞吞吐吐的问他是不是遭遇了歹徒。而他当时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靠在墙角一脸痛苦和懊恼，想掏出根烟抽上却不能的可怜男人。然后表情平静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摇头说没有...
　　当时傅承勋诧异而复杂，又重新燃起希望的目光，让他永生难忘...
　　最后在他固执的坚持下，前来调查的警员终于无可奈何的悻悻离开。傅承勋待警员一踏出房间，就随继将门掩好锁上，跪在病床前握住他的手一脸欣喜...而他，却漠然的抽出右手，嘲讽的问那个男人怎么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怕别人知道他们是肮脏的同性恋...很快傅承勋的欣喜迅速在眼中冻结，颤抖着双唇想说什么却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最后一丝期待在心中结冰，他想起自己当时有多么痛恨于傅承勋的无言以对，毫不辩解，恨到甚至想用力给他的狠狠俊脸一拳...可惜末了，他还是什么也没做的别过头去，不留余地的说出真的累了...
　　那时的傅承勋在长长的沉默过后，面如死灰却终不发一言的放手转身离开。而他秦染当时有多想扑到那个怀里，又有多想放弃所有坚持唤住那个背影，恐怕直至现在他也能记得那种强烈的心念...
　　故事的最后，傅承勋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病房，而他却又多么清楚的感觉到幸福已永远的绝别...他想起自己无法自制的忍痛下床追到门口，透过探视窗偷偷看傅承勋跌坐在地上捂着嘴痛哭的身影，然而，却到头也没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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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清晰的仿如刚刚才发生过，秦染确信自己没有幸运的遗忘掉任何一个细小的片断...
　　揉了揉己经快要让自己窒息的心口，他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没有任何顾忌，歇斯底里的痛哭，哭到心啊，肺啊的都撕裂般的疼痛...
　　这是第一次，离开那个人的四年来的第一次...
　　依稀中，他记得上次这样痛哭时好像是五岁，当时的小秦染被粗心的秦妈妈丢在了市中心的广场上，心中充满了那种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的焦急与绝望...
　　对于五岁的孩子而言，母亲就是全世界;而对于爱着傅承勋的秦染而言，他，才是整个世界...
　　在他毫不顾忌的忘形下，余青眼中的忧伤也浸染的更加明显。恍惚中秦染好像感觉到她如同五岁时找到自己的母亲般，轻轻将自己拥入怀里...
　　一种女性特有的温暖与柔软，让他产生了种好像真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于是像找到宣泄，找到依靠般,他更加忘形...
　　秦染不知道四年前与他分开时的傅承勋，有没有找到这样一个人，可以让他这般放心的无所顾忌...
　　"既然还爱着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你明知傅承勋他也是真的爱着你啊..."
　　" 他是爱我，并且是只爱我...这一点当初我可以比谁都确信.可是..."
　　可是我却不能忍受分享，不能忍受他对我们关系的隐瞒... 我希望他傅承勋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的!如果不能完全的独占，那么我宁可什么都不要...至少这样，至少这样就能断了自己的后路，至少能控制住自己心中的贪念!
　　"你太傻了秦染..."轻叹了口气，余青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知道吗，傅承勋他现在正在往深潭里跳，你再不拉他一把他就完了..."许是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僵了一僵，余青安抚般的收紧了怀抱，想给予秦染更多的温暖...
　　"他现在和我们老板，一个身世背景十分不清白的男人在一起。几乎，可以是说是被包养了..."不自然的再次顿了顿，她似乎是在给秦染留取一些慢慢接收的时间。
　　然而余青这样的体贴却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傅承勋是怎样一个人他虽不是完全看得明白。可是，至少他能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目地与利益那个人是绝不会如此的。所以对于傅承勋那么个有野心的男人，就算会做出如此之事，他也一点不惊异...
　　所以余青那样的温柔，真是大可不必。
　　"那个人在社会上很有势力，为人阴戾并且手段狠辣...而且我觉得傅承勋屈身于那个人一定有什么目地，这些我都能看出来又何况在风云中打滚多年的那个人...我怕傅承勋他再不离开那个人，恐怕会连骨头都被吃掉..."
　　其实一点也不难听出，余青在说这些话时有多么的担心忧虑...然而就是这些语意不明的忧虑,它让几丝酸涩顿时变质的涌上了秦染的心口，将他噎的难受...也许对她也亦是一样，这俩个人对于彼此这个相濡以沫的朋友，都是有着此般矛盾的心情吧...
　　逐渐冷静下来以后，他开始有些后悔于自己刚才毫无顾忌的失态了...
　　"这些只是他的事情，与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不自然的挣了挣，秦染想要脱离此时让自己倍感尴尬的情形。然而很无奈，余青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开的打算。
　　"唉...为什么你真正的自己就只能维持刚刚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呢...这样不累吗?"再次将双臂紧了紧，余青那并不怎么细软的发丝有些让他觉得有些刺痛。
　　"别说的那么好笑，什么'真正的自己就只能维持那么一点点时间'?我又不是变形超人~"
　　"秦染你就不能抛开别的，让感情做回主吗!?还有，老娘正在说正经事，你别给我贫!"
　　如果真能想抛开就抛开，我秦染就不是秦染了...
　　默叹了口气，秦染再次试着挣了挣。
　　"余青你还不懂吗...我已经是这样就很难......"
　　"唉呀!罪过，罪过~你们小夫妻俩怎么大白天就搂搂抱抱的~干脆早点去把证领了，我和你席姨也好早点做亲家,抱孙子啊~"
　　尚未等秦染话音落下，病房门口就出现了两个提着汤粥水果，一脸诡笑的中年妇女。她们互换了个尽在不言中的暧昧眼神，提脚踏入了病房...
　　"妈，洛姨你们这么快就来了..."抽搐了一下嘴角，余青终于放开她那"宽阔"的臂弯，起身去接过了俩妇女手中拎着的东西。
　　"席姨."尽量扯出了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秦染对眼前亦已四年未见，将他视若己出的女人客气的点了点头。
　　"呵，才四年没见我们小染就长这么帅了!不错，像个男人了!"坐到床边打量的捏了捏秦染的肩头，拍了拍后背，席姨满脸"慈爱"的盯的他浑身直发毛。
　　"可惜就是瘦了点，好像比四年前还要瘦多了...唉??我说洛宁啊，小染这样子生儿子没问题吧!?要不咱们弄点补药给他补补吧!"担忧的抬头望向正给小秦同志盛汤的秦妈妈，席姨的"玉手"有些顺着他肩膀向下滑的驱势...
　　"不，不用了席姨!我瘦是瘦了点，身体还是可以的。"急忙按住了已滑到他小腹的某只"玉手"，他陪笑着出言证明了自己"能行"...
　　"就你那小破身板还叫可以?!可以的话就不会连洗个澡也能晕倒了!我看你席姨说的没错，是得给你买点补药补补了!"秦妈妈极不配合的飞了他一个白眼，端起已盛好的不明液体步步逼近...
　　"来，这是我和你席姨一起研究出的新配方~能补身体能补血，喝下去包让你精气神实足!"
　　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秦染想起几年前喝下的她老人家一碗美其名曰能养颜的药汤后，整整蹲了一天的厕所...
　　"妈...妈，我身子现在还有点虚...是，是经不起折腾的..."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若是喝下秦妈妈那碗"追命夺魂汤"，恐怕就得猝死当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就是你身子虚才给你喝的,不然谁费那力气熬这破汤!"
　　感情老太太您也知道这是破汤啊...
　　眼看端着药汤的秦妈妈越逼越近，小秦同志不安的向后挪了挪...看来，今天是逃不过这场浩劫了...
　　"咦??小染你刚才哭了吗，怎么眼睛这么红肿??"
　　"就是，席桐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小染你刚才哭了??"将汤药随手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老太太们齐齐的向小秦同志围了过来。
　　心惊肉跳的乘机偷偷瞄了眼那碗中颜色诡异的液体，他开始感激起席姨在关健时刻救了他一命...
　　"没什么，就是..."
　　"就是秦染他刚才上厕所时摔了一跤，一时没忍住给疼哭了~"急忙打断某人的话，余青放下手中新削的苹果从屋子那头冲了过来。
　　"疼哭了??小染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啊，没用死了!"毫不留情拍了拍小秦同志的脑袋，某老太太一点也不照顾一下他那尚未恢复的身体。
　　不过余青她也真能编...这老太太也真会信...
　　"呵呵，我说洛宁啊，你说我俩这孩子是不是把性别生反了~怎么小染像个小姑娘，青儿他反而大咧的像个男孩??"
　　余青她那何止是大咧啊,席姨您真是太谦虚了...
　　"我也觉着这俩孩子投胎投反了，不过他俩凑一起倒是正合适~"
　　"恩，我看也是~简直就是天做之合~"
　　天做之合?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天做之合?原以为自己和那个人会在一起就是上天的安排，可是虽然曾经有过甜蜜和幸福，但一路走的却依然艰难痛苦，撑到最后，结局却仍是不堪...
　　浅笑着扯了扯眉头，秦染想着也许这真是命，也许绕了一圈后，最后将手挽在一起的真将会是他和余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