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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二章 酒后真言不当真 ...

  •   街上的人已然追赶着游街的队伍去了,阮乐言在泗水街口与韩迦陵两兄妹道别后,顺着空荡荡的长街慢悠悠的往顾心堂方向走去。

      此时已是日落十分,阳光稀薄的从西边射过来,将阮乐言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满街的建筑似乎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柔柔的泛着光。

      阮乐言眯着眼睛看着这美景,有些迷茫。

      今天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公主,小七,丝帕……

      乱七八糟的东西涨得她脑子有些晕沉沉的。天边终于渐渐暗下去,淡蓝色的轻纱又起来了,天黑了。

      待得阮乐言回到顾心堂时,已是万家灯火时。与顾大娘吃过晚饭后,她捞了本医书靠在前堂帮顾大娘打理晚间的生意,不时有热情的邻居前来道喜,顾大娘忙得脚不沾地,但笑意却一直盈在她的嘴角。

      阮乐言撑着下巴看顾大娘忙碌,忽然又想起下午容景公主的那个丝帕,还有小七的表情,想着想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顾大娘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想起下午小七游街时候的趣事!”阮乐言答道。

      “什么趣事?也说与我听听!”一听说与小七有关,顾大娘立即来了兴趣。

      阮乐言放下书,拖着凳子蹭到顾大娘身边道:“大娘,你有没有想过给小七找个媳妇儿?”

      “这个自然,男大当婚嘛,我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成器了,现在就剩一件事情了,就是等着他给我生个孙子!诶,我说乐言,你提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想做我顾家媳妇儿?”

      阮乐言唰的红了脸,啐道:“什么嘛,我才不呢,我是您的乖女儿,这顾家媳妇儿啊,还轮不到我!喏,今天就有现成的姑娘巴巴的往小七跟前凑呢!”

      顾大娘眉毛一扬:“真的?快说说,是哪家姑娘?”

      阮乐言压低嗓子,凑到顾大娘的耳边:“姑娘是好多,您没见今天那漫天的帕子,我看啊,大多都是冲着咱家小七来的,但是呢,我看见小七只收了一个姑娘的帕子!”

      “哎,我说你捡重点,到底哪家姑娘?”顾大娘急急的说道。

      “大娘,您的福气来了,搞不好啊,这小七啊,怕是要给您娶个贵媳妇儿了!就像话本子里的那样,咱家小七虽然不是状元,但这可是一般只有状元才有的事情!”

      顾大娘一惊:“你是说……”

      “嘘……”阮乐言摆手:“我只是猜测,您要有个准备,别的还是少说的好!”

      顾大娘半喜半忧,望着柜台上的油灯不说话。阮乐言有些后悔,拍拍脑袋想自己是不是跟苏苏呆的时间长了,怎么也这么八卦起来。

      “娘,乐言,我回来了!”正安静时,门外传来顾念七中气十足的喊声。顾大娘起身迎出去一看,顾念七满身酒气,官帽歪着靠在门口直喘气,显然是喝多了。

      七手八脚的将顾念七拖回房间,顾大娘冷着脸捏着他的嘴巴硬灌了一碗醒酒汤,口中不住的抱怨顾念七不该喝的太多。

      顾念七睁着眼睛看着阮乐言和顾大娘,眼神明显迟钝:“娘……我,我有事要求你!”

      “什么事情等你酒醒了再说!”顾大娘拉开被子包住他。

      顾念七一脚踹开被子,喊道:“不行,就今天说,今天我高兴,就把高兴事一起办了!”

      “好好好,你说吧!”顾大娘无奈的替他拉好被子敷衍道。

      阮乐言皱着眉看着胡闹的顾念七,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娘,儿子,儿子今天总算是成事了,也算对得起祖宗了,人都说,都说人生得意莫过于,莫过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我,我已经做成了一件,这另一件,我也要做到!”顾念七呼啦一下子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阮乐言。

      阮乐言心里咯噔一下,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小七,你醉了,明天再说吧,啊?”

      “我,我没醉,乐言。”顾念七一下子扑过来,攥住阮乐言的手:“你,你今天扔帕子给我,我,我很高兴,所以,咱们请娘做主,乐言,我要你做我媳妇儿!”

      这一句像个晴天大霹雳,直接劈糊了阮乐言和顾大娘,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顾念七握着阮乐言的手软倒在地。

      半晌,阮乐言才找回自己的小魂魄,结巴道:“小,小七,今天,今天那个帕子,不是我扔的啊!”

      “乐言……娘,娘你要做主……”顾念七却似根本没听到,兀自伸手去抓顾大娘的衣角。

      “小七你先起来!”顾大娘终于回神,她伸手拖起顾念七,将他丢在床上,转头对阮乐言道:“你的银针呢,让他先睡觉!”

      “哦,马上!”阮乐言掰开顾念七攥着自己的手,奔回房间取了针包又回来。顾念七还在拽着顾大娘的衣角嚷嚷着要她作主。

      阮乐言取出针,小心翼翼的看了顾大娘一眼,后者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让他睡觉!”

      “哦!”阮乐言靠近,摁着不断扭动的顾念七,长长的银针慢慢的刺进了顾念七的穴道,渐渐的,他安静下来,终于握着顾大娘的衣角睡去了。

      阮乐言拔出针,轻轻的舒了口气。

      “收拾一下,到我房里来一趟,我有事问你。”顾大娘说完,替顾念七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了。

      阮乐言看着顾大娘的背影抑郁了,她没想到顾念七居然误会了下午的事情,更没想到一向和自己针锋相对的顾念七居然会存了这样的心思。

      抬头望望窗外幽蓝的天空,阮乐言觉得这一天,真是过得如魔似幻……

      收拾完东西,阮乐言忐忑不安的走进了顾大娘的房间,她有些心虚,就在顾念七回来之前,她还跟顾大娘说起过下午的事情,而现在被顾念七这么一搅合,却有了欲盖弥彰的嫌疑。

      “大娘,我来了。”

      “嗯,坐。”顾大娘简短的说道,皱着眉头盯着灯火若有所思。

      阮乐言揪着心肝坐下,顾大娘一向是个只比顾念七更活泼的人,而今晚却太沉静了些,越发让她不安。

      “乐言,你说实话,你对小七,到底怎么想的?”顾大娘不说话则以,一开口便是惊天大霹雳。

      阮乐言傻张着嘴愣了半天才道:“小七,小七是我的好朋友,好哥哥啊!”

      “我就知道,我那傻儿子在犯傻。”顾大娘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

      “啊?”阮乐言没听明白。

      “其实我是过来人,他对你的那点心思我怎会不晓得,只是我也看出来了,你对他倒是单纯得紧,本来我也打算等他成器之后,撮合你们两个的,可是你进太医院之后,我就发现了,你的心,根本不在他那里。”顾大娘看着阮乐言话越发说得明白。

      阮乐言没想到顾大娘说得如此直白,脸上有些发烧:“大娘,您明白最好,可是,你看小七他……”

      “这个你不用担心。”顾大娘一挥手打断了阮乐言的话:“他今晚是喝醉了,明儿起来保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你啊,乐言,我不得不担心。”

      “大娘,这话怎么说?”

      “自打你进了太医院,每次回来,我都发现你偷偷在半夜拿着一件夹袄或者丝帕发呆,但是那种东西绝对不是咱们家能有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是别人送你的,而且,那人地位不低。”顾大娘盯着阮乐言说道,那目光灼灼,似要看透她一般。

      阮乐言低下头,避开顾大娘的目光,没有说话。

      “乐言,你是我收养的,我在当年就知道你的身世肯定不简单,但是既然你已经忘了,那么过去的东西就不用再执着了,你就是阮乐言,就是我顾家的女儿。而我顾家,小百姓一个,咱们身份低贱,攀不上宫里的贵人,你明白吗?”顾大娘说的诚恳,但听在阮乐言耳中却似一声声惊雷,将她心底最隐秘的恐惧一点一点的震了出来。

      “大娘,怎么会呢,宫里的那些人,我避还来不及呢。”半晌之后,阮乐言才抬头道。

      “你明白就好。”顾大娘深深的看了阮乐言一眼,“今晚小七的话,我只当没听见,你也不用太在意。”然后她站起身,替阮乐言整了整衣领。

      阮乐言点点头,“您也早点休息!”

      出了顾大娘的房门,阮乐言站在院子里心烦意乱。顾大娘的话像警钟一样回荡在耳旁。

      凉风徐徐吹过,院中晾晒的草药散发出熟悉的药香,四周静悄悄的,阮乐言站在黑暗中发呆。

      她从来没有发觉自己盯着韩迦陵帕子的事情会被顾大娘看成另一种意思,而不幸的是,仔细回想起来,任何一个旁人看到,怕也是会这么想吧。

      阮乐言抑郁,既然别人会这么误会,那么,韩迦陵呢?仔细琢磨他下午的口气,怕是已经认为自己把那两条帕子贴身带着是那种意思了吧。

      阮乐言头疼,这下好了,剪不清理还乱了。好不容易跟韩迦陵撇清关系,这下子又不明不白了。

      小七是喝醉了,明天一觉醒来,记不记得还是两回事,但是韩迦陵呢?下午就不该随他骑马,骑马就骑马好了,更不该告诉他自己丢了东西……

      阮乐言无力的蹲下,抱着头烦恼不已。

      院子外传来梆梆的打更声,已经三更了,夜露渐渐重了起来,潮湿的空气闷闷的压下来,打湿了阮乐言的衣角。阮乐言被冻得受不了了,起身梦游一般的飘回了房间。一头栽在床上就睡了过去,此时的她,又发挥了她最大的优点,想不通就不想了,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这一觉黑甜,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却未出太阳,从开着的窗子看出去,天边低低的压着一堆黑云,似要下雨。

      阮乐言揉着眼睛爬起来,记起院中似乎还有许多药材未收,便急急的开门准备收药材,哪知一开门,便撞到了人。

      “哎呀,小七?”阮乐言抬眼看着杵在门口的门神。

      “乐言……我……”顾念七一身官袍已经穿好了,官帽握在手里,看样子,是要去翰林院报道了。

      “你不赶紧去报道,杵这里干什么?”阮乐言想起昨晚顾念七攥着自己的衣角说的话,脸上微微发烧。

      “我,我昨晚喝多了,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顾念七哼哧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阮乐言心道:“还是知子莫若母啊,大娘说的好,这家伙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啊,你说了好多呢!”阮乐言心里一动,玩心大起。

      “真的?”顾念七紧张了,一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阮乐言,已然涨红了面皮。

      “嗯嗯!”阮乐言煞有介事的点头:“你说,你是笨蛋,你对不起我,小时候你抢我糖葫芦是你卑鄙,你决定用你的后半生做牛做马来补偿我!”

      顾念七脸黑了:“我真的这么说的?”

      “当然,不信你去问大娘。”阮乐言眨着眼睛装无辜。

      “我……我真是醉翻了才会说这胡话,我喝醉了,做不得真!”顾念七懊恼道,转身就走,宽大的袖子一晃一晃的,好像在泄愤。

      “我就说嘛,我怎么会傻到要这个死丫头做老婆,果然是做梦……”远远的飘来这么一句,不好不坏的哽住了阮乐言尚在喉头的笑声。

      “咳咳……”阮乐言抚着墙使劲喘着气:“顾念七,你个白痴!”

      顾念七渐渐走远,阮乐言平静了下来,天边的乌云又多了些,空气中湿漉漉的,让人不觉气闷。

      “果然不愧是顾念七,白痴都比别人高杆!”阮乐言咬着牙说道,昨天晚上才听说顾念七揪住自己口口声声的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第二天早上就彻底不记得,甚至还翻脸!还是话本子说的好,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顾念七这种自命风流的男人!

      “轰隆……”天边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阮乐言一跳,再一抬头,只见一道蓝光划破天际,接着又是轰隆隆的雷声,一声一声,似要震破人的心脏。不一会儿,稀里哗啦的雨就下来了,阮乐言手忙脚乱的冲进院子抢收起晾晒的药草。

      待得一切忙完,她已经成了落汤鸡。回房换好衣服,阮乐言站在廊檐下看着如注的大雨想起顾念七走的时候似乎没有带伞。看着雨的样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停下来的,保不齐要下上一整天。

      正想着呢,顾大娘拎着两把雨伞就过来了:“乐言,小七刚走没带伞,你给他捎上,晚上你拐去翰林院接他一程。”

      “哦,知道了。”阮乐言接过伞,踏着雨,往太医院碾药司走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二章 酒后真言不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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