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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怪梦怪事和怪人 ...

  •   当上医士的日子和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将之前上课的时间用在了进宫当值上。加上淑妃娘娘除了整天感觉疲惫以外,也没什么大毛病,于是阮乐言的日子,过得是相当悠闲。而且,至此她也终于明白了苏苏为什么那么八卦,都是闲出来的。

      某天下午,又轮到阮乐言当值,可是淑妃娘娘根本不宣她,于是她就只能坐在芷华宫的小药房内闲得打蚊子。

      书架上的书已经被阮乐言翻得差不多了,那些书,要么是可以跟医学堂指定教材相媲美的大部头理论,要么就是乱七八糟的野方子,极其无聊。阮乐言撑着脑袋一边打瞌睡一边琢磨着下次偷偷带几本野史话本什么的来打发时间,总这么干坐着,迟早一天会闲出病来。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雪的样子,小药房内却被阮乐言折腾的十分暖和,小火盆里悠然冒出的热气熏得人直犯困,于是阮乐言便十分顺畅的去会了周公。

      阮乐言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也是在一个药房内,但不是芷华宫的药房,也不是顾心堂,占了一面墙的药柜很是壮观。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经意间,阮乐言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孩童,胖胖的小手紧紧的摁在药柜上,但是这个身子好像不受自己控制,这个身子正用一个稚嫩的声音念着药柜上药材的名字,一排排的念过去。

      阮乐言眼睁睁的看着这具小小的身体一点一点挪到高大的柜台后,身后伸出半个头,看着柜台外面的几个人。

      一个青衣人和四个黑袍人。四个站着一个坐着,坐着的是个黑袍人。阮乐言想努力看清那几个人的长相,可是好像总有一团雾气隔着似的,怎么也看不真切。

      “有把握吗?”说话的是其中一个黑衣人。

      “没问题。”青衣人答道。

      “那就好,出了问题,我们可不会放过你。”还是黑衣人。

      “放心吧。”青衣人说道。

      于是悉悉索索一阵动静,坐着的黑衣人被抱起来平放到了墙角的矮塌上,行动间,似乎有一个亮色的东西从黑衣人的衣下露出来,但仅仅一闪,就不见了。

      阮乐言觉得正想上前看个明白,却又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

      这次是一个小院子,大概是刚那个药房的后院。刚那个青衣人匆匆的冲进一间房间,不一会儿又出来,拎着包袱直冲自己而来,伸手抱起自己就直奔院角的一个小门,出了门,青衣人将孩童版的阮乐言放进车厢,自己则做在车外充当车夫。

      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动了,阮乐言正想试试控制这个身体掀开帘子,却只听耳边咚咚两声鼓响,接着额头一疼,便醒了过来。

      窗外天已经黑了,小药房内黑漆漆的,只有脚下的火盆里的炭火发着微微的光芒,阮乐言搓搓早已冻僵的手,起身点亮烛火。

      温暖的黄光泛开,阮乐言听外面的小鼓又敲了两下,便知是到了淑妃娘娘进药的时间了。她起身将药灶上温着的汤药端出去,交给了外面候着的小宫女。

      做完这唯一有意义的事情,阮乐言又窝回了火盆旁,细细的琢磨开了刚刚的那个梦。

      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药房,小女孩,黑衣人,马车,威胁的话语……

      阮乐言翻来覆去的回忆,越想越觉得这梦离奇,虽说是场景换来换去,但是好像又有什么联系,难道说是自己话本子看多了,梦里自己想了个本子不成?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见笃笃的有人敲门。阮乐言起身开门一看,灯下立着的居然是朝辞。

      “啊?朝辞,你怎么来了?”

      朝辞抿嘴一笑,一边进门一边回答:“我是来给淑妃娘娘送点东西的,刚好听说你当值,就过来看看,上次见你,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阮乐言一听这话,就想起了那次在大街上的偶遇,脸上便有些发烧。

      伸手替朝辞解下外面的披风,两人偎到火盆边坐着。朝辞左右打量了一番,又道:“早就听说宫内的小药房不错了,今天一来,果然如此,你这医士,可是舒服了。”

      阮乐言苦笑:“舒服什么?一天到晚就闲在这里,都快憋死了。”

      “呵呵,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多少人想清闲还想不来呢。不过这话可别乱说,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你咒娘娘生病呢。”

      “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啊,你看我,多乖,一当值就窝在这里,哪里都不去。”阮乐言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

      朝辞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唉,对了,朝辞,我向你打听个事。”

      “嗯,说罢。”

      “娘娘疲懒的毛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这医士当的,药一副一副的下去,却不见起色,心虚得慌。苏苏说可能是心病,你知道什么吗?”

      朝辞本来笑得正开心,一听这话,脸色突然就严肃起来了:“乐言,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娘娘那是多年的顽疾了,好多名医都治不好,你又何须自责呢?”

      “多年顽疾?”阮乐言一愣:“你是说娘娘这毛病有多久了?”

      “差不多八九年了吧。换了多少御医,都不见起色,娘娘都快成药养着了。”

      “这么多年了啊?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查出病因么?”

      “你是医士,我也听说你给娘娘请过脉了,你说呢?”

      “据脉象看,是缺少睡眠所致。”

      “是啊,多少御医都说是这个原因,可是无论怎样,娘娘都一样睡不好,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久而久之,娘娘厌倦了,所以,也就没人再敢跟她提这个问题了。这病,也就这样拖下来了。”

      阮乐言看着朝辞很是郁闷:“这毛病,还真是蹊跷啊。”

      朝辞点点头,又道:“乐言,说句不敬的话,娘娘这病,怕不是你想治就能治好的,皇宫不比外面,一切小心为上,你还是别钻牛角尖的好。”

      阮乐言沉默,两人一时无话,直到外面一声呼喊才惊醒了两人。

      “阮大人,请快来,娘娘不大好了……”

      阮乐言头大的拎起药箱就往外冲。淑妃娘娘那是百八十年不宣一回医士的,都是医士们按惯例隔两日去请一回平安脉。而今天那小宫女叫得这样凄惨,惊得阮乐言心肝三魂飞了两魂,火烧屁股一般的往娘娘寝室奔。

      朝辞一见也急了,紧跟着就往外冲,一群女人哗啦啦的在暗夜里惊慌的奔跑,惊得树杈上好不容易安眠的小麻雀呼啦啦的飞远了。

      阮乐言揪着那喊人的小宫女一头撞进淑妃的寝室的时候,淑妃娘娘正煞白着一张脸,漆黑的头发散乱,两只手胡乱的舞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嚷着什么,几个宫女试图让她安静下来都被她尖利的指甲刮得鲜血淋漓。

      一见阮乐言进来,这帮子宫女像是看到了救星,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揪到了床前,呼啸而来的尖利指甲惊得她冷汗唰唰的就下来了。

      幸好阮乐言是个身体反应永远快过脑子的人,险险的一矮身,淑妃堪比凶器的指甲擦着她的头皮过去了。

      随便一抹额上的冷汗,阮乐言的脾气上来了,满屋子的宫女,一看她来了就把她当替死鬼了,一个个都站得远远的。

      “你们,过来帮忙,快。”

      然而,阮乐言一句话下去居然没有人动,大家都面面相觑的看着她,一个小个子的宫女讷讷的说:

      “阮大人,娘娘以往犯病都这样,您是大夫,比我们有办法。”

      这一句话气得阮乐言肝儿疼,她指着一帮子宫女说不出话来。心下不禁为这位深宫里的贵人心疼,饶是她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贴心的下人。

      只是这一闪念间,阮乐言只觉得脸上一疼,却是淑妃乱舞的指甲擦着她的脸了,尖锐的疼痛激得阮乐言一阵暴怒,脑中早已将什么贵贱之分抛到了脑后,一撸袖子就跳上了床,一个翻身骑在淑妃身上,两手牢牢摁住淑妃的手,身子压住她乱蹬的腿,扭头对着一屋子冷血的宫女怒吼道:

      “还不过来帮忙,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还要不要命啦?”

      宫女们犹豫。

      阮乐言心凉。

      “啪啪啪……”突然一连串的耳光声传来,正拼了命压住淑妃的阮乐言一回头,就看见朝辞满脸怒容的站在屋中,刚打完人的手还未放下。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忙!”

      阮乐言头一回见一向温婉的朝辞发脾气,有些呆滞。

      众宫女捂着脸相互看看,大约是拎清了厉害,这才一个个上前帮助阮乐言摁住不断挣扎的淑妃。

      阮乐言冲着朝辞感激的一笑,腾出手取出银针,准备强制让淑妃安静下来。

      一番忙碌之后,淑妃终于安静了下来,沉沉的睡去了。阮乐言从床上下来,冷着脸开了方子便拎着药箱回了小药房。

      一干宫女大约是理亏,也没怎么拦她。

      一屁股坐回火盆边,阮乐言才发觉自己一身衣衫已经湿透了,此刻粘嗒嗒的贴在身上甚是难受。于是又起身到内室换了衣服。

      换完衣服,阮乐言准备洗把脸的时候才发觉半边脸上都是血,难怪刚刚那些宫女看她就跟看鬼一样。

      细细的洗去血迹,阮乐言举着镜子检查伤口,越看越郁闷。

      伤口很长,从眼睛下一直拉到腮边,而且也不浅,洗干净的伤口不再渗血,粉色的嫩肉翻了出来,乍一看甚是恐怖,想来肯定是娘娘中指上的假指甲造成的,阮乐言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此刻一样痛恨那些所谓的名贵首饰。

      她苦着脸细细的抽气,刚刚精神过于紧张,根本没有觉得疼,此刻闲下来才觉着半边脸几乎疼木了。而且伤口太大,留疤的可能性太大了。

      本来就长得不是多好看,这下好了,直接毁容了。

      阮乐言抱着镜子在小药房内室的床上发呆,半晌了才想起来应该去找药,否则更好不了了。

      咧着嘴在药箱内翻来翻去,她发现自己居然没带治伤口的白药。丧气的在药房内转了两圈,阮乐言想起宋九也是今天当值,而且韶华殿距离芷华宫也不是甚远,兴许那里会有白药也说不定。于是便起身打算去韶华殿。

      谁知一开门便撞到一个人。扑面而来的香气很是熟悉。抬眼一看,果然是韩迦陵。

      “呃,太,太子殿下。”阮乐言急忙后退一步,却被一双臂膀锁住了。

      韩迦陵拥着阮乐言一步跨进房内,反手关上门。

      阮乐言偷眼看韩迦陵,正好对上了一双神色难辨的眼睛,小心肝扑通扑通又按捺不住了。

      “疼吗?”异常温柔的声音,接着温热的指腹就抚上了阮乐言的脸。

      “嘶……”阮乐言倒抽一口凉气,一挣扎脱离了韩迦陵的怀抱。

      这人也忒粗鲁了,明明白白的伤口还要去碰,想疼死人吗?

      “对不起,我……”韩迦陵急忙解释,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莫名看得阮乐言的心肝儿终于挣脱最后一丝束缚冲天而去。

      “药呢,我帮你擦。”

      “啊?药,药,我没药,正要去找宋大人,看她那有没有呢。”

      韩迦陵皱眉:“你等我一下。”说着就推门就出去了,留下心肝儿乱飞的阮乐言兀自发呆。

      不大会儿,韩迦陵就回来了,一张脸上依旧没有笑意,说实话,看惯了韩迦陵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他突然不笑了,阮乐言还真有点不习惯。

      韩迦陵一言不发的伸手替阮乐言往伤口上涂药,阮乐言被他凝重的脸色给吓着了,僵着身子任他摆布。

      韩迦陵算不上一个好医者,涂药的手要么太轻要么太重,疼得阮乐言龇牙咧嘴,终于折腾完了的时候,阮乐言刚换的一身衣衫又湿透了。

      韩迦陵将剩下的药塞到阮乐言手中,“自己收着,仔细伤口,别留疤。”

      “这话好像是我的台词吧,我才是大夫。”阮乐言小声的嘟囔道。

      韩迦陵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屋内烛火摇晃,火盆内的炭火兀自明明灭灭,尴尬的气氛在两人间流窜。阮乐言握着药瓶不知所措。身边的韩迦陵冷着一张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韩迦陵不大高兴。

      窗外梆梆的想起了更声,已然二更了。

      “太子殿下,时,时间不早了,您是不是……”此时阮乐言那乱扑腾的小心肝已然回笼,她也记起这是皇宫,身边的是太子,太子深夜了还呆在这里,显然是个麻烦事。所以一向十分惧怕麻烦的阮乐言小心翼翼的开口了,生怕惹恼了这尊大神。

      韩迦陵闻言转过头,沉沉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突然一把将阮乐言拥入怀中。

      “嗡……”的一声,阮乐言头大了,韩迦陵身上的香气熏得她满脑子糨糊,迷迷糊糊中只听得韩迦陵在她耳边说道:

      “对不起,阮阮,你要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好没逻辑,前一句道歉就已经很莫名其妙了,而后面那句,更是跟前面的不搭调。阮乐言迷迷糊糊的想道。

      还没等阮乐言想明白,韩迦陵又突然放开她,转身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阮乐言盯着关上的门好半天才清醒。脸上的伤口上一片冰凉,想必是药起了作用,阮乐言摸索着坐下,觉得今天真是顶顶蹊跷。淑妃突然发病,连带着韩迦陵也神经起来了。果然还是话本子上说得好,大约生活在皇宫中的人,都有些不正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怪梦怪事和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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