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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天雷与狗血齐飞 ...

  •   阮乐言抱着针灸包从包默笙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一晃一个月过去了,阮乐言渐渐习惯了医学堂的生活。

      虽然偶尔还是会因为迟到之类的小毛病被罚去整理仓库或者药柜,但也正是这样的机会让阮乐言更多的接触到了许多在民间见不到的药材。除此之外,她还得逢单日便去包默笙那里加课。包默笙似乎把阮乐言当成了正经的接班人,功课一次比一次要求得严格,所以阮乐言经常是一手捧着饭碗一手翻书,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

      因为当初进来的原因比较敏感,又加上包默笙不同寻常的看待,在医学堂,阮乐言几乎没什么朋友,但万幸的是没有人故意找事,阮乐言也乐得一人独来独往。

      只有苏苏,这个蜜蜂一样的小八卦王会在不当值的时候跑来跟着阮乐言,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阮乐言做自己的事情,苏苏一个人在那里不停的讲各种各样的八卦。

      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曾经引得严肃无比的宋九也十分惊讶,她在看到阮乐言一手书一手饭碗还有不时应付苏苏的各种询问时,一向冰冷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当然,这个也被苏苏拿来八卦了好久,她甚至开始研究宋九是不是又看上了谁。

      这天晚上,包默笙临时有事,阮乐言的加课便放的早了些。阮乐言顺着墙边的月亮门走回来的时候,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应付待会儿过来盘问的苏苏。

      自阮乐言开始加课以来,她就多了一项任务:仔细记录下包默笙的一言一行,然后事无巨细的告诉苏苏,少一点都不行。

      有时候阮乐言甚至怀疑自己是去上课的,还是替苏苏当眼睛的。

      包默笙今天有些魂不守舍,上课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然后上到一半便匆匆的走了,说是有急事。

      阮乐言回忆着刚刚的情况,有些犹豫。如果她告诉苏苏实话,那么苏苏一定会追问到底,难保自己不被她烦死。但是不说实话的话,又怎么解释自己的早归呢?

      阮乐言挠头,经过庭院的时候便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山石上,对着长了毛的月亮长吁短叹。

      深秋的夜晚有些凉,阮乐言抱着胳膊坐在寒风里哆嗦,身后不远处就是亮着温暖黄光的房间,想必此刻苏苏就在那里等着自己吧。

      这小丫头还真是情根深种,包默笙那个大冰块一天到晚都是一张面瘫脸,能有什么好说的呢,无非就是大人今天喝了几盏茶,什么茶,穿了什么衣服,做了什么特别的动作……这些东西自己天天说,都说腻歪了,但苏苏却还能竖起耳朵听得面红耳赤。

      对着渐渐没入了云层的毛月亮,阮乐言叹气,果然,爱情中的女人都是笨蛋,暗恋中的女人尤甚。

      长吁短叹够了,估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阮乐言起身搓搓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慢吞吞的朝着那团亮光走去。

      在快到门口的时候,阮乐言的眼风突然扫到门前的花木一动,似有人在那里一样。不由得,阮乐言就想起那晚,韩迦陵就是站在这里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只不过当时自己太累了,所以直接拒绝了他,之后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便忽略了这事。但现在想来,韩迦陵自上次出现之后就再无消息。

      出现不出现并不是阮乐言关心的重点,她好奇的是韩迦陵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在这太医院也如入无人之境。隐隐的,她觉得不安,就像那话本子中说的,一向神秘的人物,要么是最大的反派,要么就是幕后的英雄。

      那这个韩迦陵,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心不在焉的推开门,阮乐言就看见苏苏眨着一双期盼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霎时便觉得头皮发麻。

      “包大人今天喝了两盏茶,和往常一样的碧螺春,中间打翻了一次,弄湿了前襟,没有任何奇怪的表情,也没什么特殊的动作,冰山一座。”

      不等苏苏开口询问,阮乐言就自动开始每逢单日必做的功课,竹筒倒豆子般的说完,便十分不雅的倒在了床上。

      “真的?为什么会打翻,大人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乐言是不是你又惹大人生气了?”

      噼里啪啦,阮乐言觉得一连串爆竹在自己脑门子上爆炸,震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苏苏,我很累,你饶我一命吧?”阮乐言伸手捂住眼睛,压住脑门上一跳一跳的神经,虚弱的说。

      苏苏被吓到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惊慌极了:“乐言,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替你把把脉?是不是受凉了,要不要喝水?”

      噼里啪啦,又是长长的一串。

      阮乐言无力,隔着指缝,她觉得房间里的灯光突然一暗:“苏苏,你先回去吧,我睡会儿就好。”

      苏苏委屈,一双大眼里滚动着晶莹的泪水,还想在说几句,却被一个温暖的声音阻住。

      “阮阮。”

      阮乐言只觉得又一个惊雷在脑门上炸开了,她放开捂在眼睛上的手,呆滞的看着莫名出现在屋子正中的韩迦陵。

      “啊……”苏苏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不服众望的爆发出了一声尖叫。惊得阮乐言一个飞身过去直接将苏苏扑倒在床上,顺手捂上了那个声源。

      “呜……呜呜……”苏苏不安的扭动着身子,被死死捂住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苏苏,没事的,我认识他。”阮乐言安抚到,看到苏苏一双大眼听话的眨了眨,才放开手。

      “你是谁?乐言,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情人啊!”苏苏不愧是苏苏,一张嘴便又是一个惊雷。

      阮乐言顶着一张番茄脸把苏苏推出了房门,后者一边往出走,一边频频回头打量韩迦陵,大大的眼睛中满是好奇。

      好不容易送走了苏苏,阮乐言黑着脸关上房门:“韩公子,没有人告诉你私闯姑娘闺房是多么唐突的举动吗?”

      “阮阮,你又忘了,叫我迦陵?”韩迦陵笑眯眯的看着阮乐言发怒,自顾自的走到桌旁,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认为对于一个半夜闯入我房间的登徒子,实在没办法叫得如此亲昵!”阮乐言抱着胳膊靠在床边,心里暗暗希望苏苏不要大嘴的回去就告诉宋九。

      “登徒子?”韩迦陵抬头,橘黄的灯光细细的照出了他的脸,一个月不见,这个贵公子又滋润了些,白玉般的脸上水盈盈的,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掐两把。
      “阮阮,我以为你这样的女子不会在乎这些的。”

      阮乐言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再怎么不拘小节也是个姑娘。算了,说罢,韩大公子,你神出鬼没的跑到我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

      “是迦陵。”韩迦陵温言纠正,语气里却有一股气势,让人无法反抗。

      “好吧,迦陵。”阮乐言无力:“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最近得了个好消息,顺便来看看你!”韩迦陵端起茶盏,优雅的轻啜。

      “什么好消息?”

      韩迦陵放下茶盏,笑得神秘:“一个让你早日脱离苦海的消息!”

      韩迦陵放下茶盏笑眯眯的靠过来,阮乐言只觉得眼前一暗,韩迦陵笑眯眯的双眼已经在眼前,鼻端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似曾相识。

      温热的气息越靠越近,韩迦陵完全没有住手的意思,左手绕过阮乐言的身体将她困在了床柱前,右手的扇子轻轻挑起阮乐言垂在身侧的长发把玩,白玉似的脸庞,距离阮乐言的脸不过寸许。

      “年底的冬试,提前了。”耳边一暖,伴着宛若呢喃的声音,阮乐言觉得一个软软的东西擦着自己的耳朵过去,噼里啪啦的带起一阵火花,一路延烧至全身。

      阮乐言一惊,虽然顾念七一直说她没个女人样,而事实上,自己也的确不拘小节惯了,但还没到被人这样还不自觉的地步,于是她一把推开韩迦陵,垂头怒道:“韩公子请自重。”

      “呵呵……”韩迦陵被阮乐言推得后退一步,却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阮阮为什么要当御医呢?”

      声音充满魅惑,仿佛小猫软软的爪子,不轻不重的在阮乐言的心上挠了一把。

      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意,阮乐言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

      深秋微凉的风哗啦啦的刮进来,吹得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阮乐言深深的吸了两口冰冷的空气,直到胸中的燥热褪去。

      “阮阮,小心着凉。”背上一暖,一件外衣就落在了身上,阮乐言回头看着身后笑得无辜的韩迦陵僵硬的说道:

      “多谢韩公子。乐言十分感谢公子的照顾,但俗话说得好,信熟不信生,说实话韩公子之于我,实在是知之甚少。即便是江湖儿女相交,也知道自报家门,更何况你我本非江湖中人。”

      这一番话实在是说得官方,但阮乐言说完便觉得有些得意,憋了许久的怨气一口气撒了出来,胸中瞬间好似这静谧的夜,舒畅得紧。

      韩迦陵哗啦合上扇子,脸上招牌式的微笑瞬间僵了一僵,但很快就又恢复了。

      “阮阮觉得我不可信?”

      “世事艰险,还是小心的好。”

      “阮阮,不是我刻意隐瞒,而是我的身份……”韩迦陵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厌倦,“不说也罢,阮阮你只要记得,我绝对不会害你就够了。至于相不相信……我也不勉强,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当不知道。”

      韩迦陵说得凄凉,阮乐言本就是个豆腐心肝,此刻一听这凄凉的语气,心下便有些松动。

      “韩公子不必这样,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我肯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今后,还是小心些吧。”阮乐言淡淡的说道,不管是大反派还是大英雄,离远点总是没错的。

      韩迦陵突然不笑了,一直眯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漆黑的瞳仁里一片澎湃的黑色。这样的韩迦陵少了些许温和,多了些沉重的东西。

      “阮阮,我明白,所以……所以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韩迦陵,你只当这个人从来没在这世上出现过吧。只是离开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看着韩迦陵难得的正色,阮乐言不禁也严肃起来:“请说。”

      “你八岁之前,真的是空白?”一句话声音不大,也依旧是那和煦的嗓音,却如惊雷一般炸得阮乐言花容失色。

      “你……你怎么会知道?”当年为了保护阮乐言幼小的心灵,顾大娘对外一律说阮乐言是她云游时收的徒弟,父母双亡的孤儿。再加上她脑子里仅剩下的医药知识,鲜少有人知道她是失忆了。而韩迦陵,怎么会知道。

      韩迦陵牵了牵嘴角,似乎是想扯出一个笑容,但失败了,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幸好如此。阮阮,我走了,你保重。”

      说完,阮乐言只觉得屋内灯火一暗,韩迦陵便不见了,只有未关严的门扇,在风中呼啦啦的作响。

      阮乐言怔怔的站着,瞅着烛火发呆,知道一阵夜风过来,熄灭了苦苦挣扎的烛火,她才反应过来。

      浑身软得厉害,她也未再点灯,摸索着走到床边,合衣躺下,心中似有一团乱麻纠结着,脑仁疼得厉害。她闭上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头疼得厉害,阮乐言挣扎着起身才发现窗户一夜未关,清晨的阳光肆无忌惮的铺满房间,她抬手遮住过于强烈的阳光,怔了半晌,才惊觉又迟到了。

      哀嚎着倒在床上,阮乐言决定破罐子破摔,也懒得伸手,脚丫子一勾将被子蒙上头,她给自己放了大假。

      至于昨晚,就当是个梦好了,至于韩迦陵以及苍南的一切,也当是个梦好了。

      阮乐言鸵鸟的想道,日子总要继续,一觉醒来,阮乐言便又是个快快乐乐的阮乐言。

      只是没等她一觉醒来,只在半梦半醒间,就被一声巨响吵醒了。

      “乐言!乐言!快起来!”苏苏特有的堪比麻雀的语速直冲脑仁。

      阮乐言蒙着被子翻了个身,拒绝回应。

      苏苏见没效果,只得伸手去拽被子:“你快起来,太子视察太医院来了,大人叫所有的人在学堂集合,快啊!”

      “苏苏,你饶了我吧,皇上来了也不起,困死我了……”棉花样的团子里闷闷的传出一声哀嚎。

      苏苏皱眉,咬咬牙,转身拎起昨夜的残茶,右手使劲一拽,露出阮乐言半个脑袋,左手一壶冷茶就浇了下去。

      “啊……”一声尖叫,阮乐言一下子跳了起来,鼻子上挂着褐色的茶叶。

      “呼……终于肯起来了。”苏苏舒气。

      手忙脚乱一番之后,阮乐言总算是在苏苏的连推带拉下,臭着一张脸蹭到医学堂,悄悄站在队末,准备趁人不备继续打瞌睡。

      只是未等她如愿,伴着一声尖细的通报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踏进了大门。

      阮乐言漫不经心的抬眼瞥去,只一瞥,阮乐言便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再次出笼,扑棱着翅膀神游大地而去。

      浩荡人群中,一个锦衣身影走在最前面,身形如玉,步履如风,如果不是那双弯弯的眼睛,也许阮乐言的小心肝还不会脱缰,可是仅仅是如果。

      心肝神游而去的阮乐言不得不再次感叹:生活精彩不断,狗血无处不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天雷与狗血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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