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情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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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绑腿，扎马尾，一身夜行衣利索装扮的静影回望旁边看直了眼的沉璧。
“表姐，你居然、居然——”揉着眼睛张着嘴巴，沉璧一脸的不敢置信。“居然怎么了？”束好腰带静影转过身来，双眸扫过正自讶异的沉璧，邪邪一笑道：“难道没见过你姐去偷东西的样子？”
“你，你是——去偷，东西？”更加的吃惊。
“若是真的又怎么？”貌似她这位小妹妹此次回京挂了个都骑营副统领的称号，很有维护治安的职责。
沉璧低下小脑袋陷入沉思中，在静影以为她的公家思想和私人情感冲突时忽然扬起小脸笑得一脸灿烂，兴冲冲问道：“表姐表姐你带我一起去偷东西吧，我也要去。”
“……”沉默一秒，静影讪笑着挥了挥手道：“假的假的啦，不过去拜访个朋友罢了。”
拜访朋友？就她那个装扮是拜访朋友？这分明是把沉璧当三岁小孩欺。果然如米苏所料，沉璧露出失望神色，撅着嘴巴：“表姐你好坏，自己去劫富济贫也不带我。”
哦，敢情沉璧这丫头是深受话本毒害，拿传说中侠盗一类的人物当崇拜者？
“都说了不是去偷东西，正事正事啦。再说我也没多少经验，你若好奇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个宗师认识。不过这并非正道，即使是打着劫富济贫的称号，盗贼还是盗贼，依旧没有什么改变的。”拍了拍沉璧似懂非懂的脑袋，静影想了想弯腰往脚底的靴中塞了把匕首后正色抬头：“早点给我睡觉，安安分分那里都不许去知道么？”
“知道，小姐你就放心去吧。”米苏挥挥手不以为意。
“去？”脑门挂上一排黑线，你这丫头诅咒我啊，哪壶不开提哪壶，欠扁至极。狠狠往米苏头上暴了两个栗子，静影凉凉地看着抱头乱窜的米苏问道：“我放心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小的的意思是您一路走好，走好。”笑的谄媚的无比的米苏一副小人模样，在沉璧不解的目光中沉痛地抽了抽鼻子。没办法，女王不好应付呀，不卑躬屈膝哪能在暴力淫威之下活到现在？感慨着米苏上下打量了静影后转身在行李中扒拉半天递来一物：“给，带上。”
“咦，是什么？”静影接了过来一打量，迷香！额上瞬时挂上了一排黑线，她一个栗子敲了过去：“还真当我去做贼啊，居然还带这个。”当她是采花贼啊，还用这么不入流的东西。
“哦，不好意思拿错了。”米苏揉着脑袋歉然无比，看着静影狠狠瞪住她之后，十分谦卑地另外递了一物过来：“这个总需要吧。”
接来展开往脸上一系，静影很是满意一点头：“我走了。”
“表姐表姐，你真的不带我去么？”沉璧还是不相信她的话，非常想过一把侠盗的瘾。
“小孩子家家的，乖乖睡觉去。别掺和进来。”不耐烦挥挥手她一个半空翻出了窗外稳稳落在屋顶上，回首不放心看了屋中两人一眼，“米苏你给我看好沉璧，若是我回来见不到她，你准备好被桓叔揭皮吧。”
米苏脑门上挂了一颗大大的汗珠，看着已经转为由失望转为一脸兴奋地盯着静影和黑暗溶于一体背影的沉璧时，忽觉这个任务似乎真不是容易做到：“二小姐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不高兴地扭过头去，沉璧的眼中尽是对暗夜生活向往的星星闪闪。
“夜比较深也比较长，不如我给二小姐讲个故事可好？”据说沉璧小姐最喜欢听故事，这样应该可以绊住她，让她乖乖待在客栈不跟着小姐一起出去吧。
“好吧，不过我要听侠盗的故事。”沉璧看着窗外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还真不依不饶，米苏只好搜肠刮肚一番开口道：“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姒国的土地上有一位非常有名的盗贼，她的名字就叫一枝梅……”这完完全全是静影给米苏瞎编乱造为解旅途困乏时候随意说的故事，当日讲的时候她肯定想不到会被米苏拿来照葫芦画瓢说给沉璧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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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翻墙越户，还好有份淮南城的地图不然大大小小的巷子实在能绕蒙她。真佩服她家老祖宗把根安在了这里，也不怕绕来绕去找不到自己的家……
淮南的布局不同京城，越城的街道一般走向正东正西，房屋排布也多方方正正。哪像淮南的东一条西一条，没有规律的街道旁坐落的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住宅。这是谁想的布局啊，生生绕死她了。还好没长在这里，否则夏家的人只怕能给她收尸了。说起来还真佩服自己，居然还能歪歪斜斜一路摸到临波山庄的门口，实在太厉害了，她终于摆脱了路痴的美名，太好了……
不过高兴还是过早了，当她避过守夜的门人翻进山庄之后，先是第一个疑问，不是说百里荷塘么？怎么没见一星半点。池塘虽有不少但是大都做装饰之用。荷花塘呢？荷花塘呢？萧然哥哥一心向往的夏至十分满目青碧那里去了？第二个疑问，这么多座院落中到底哪一处是她要找的？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也不能怪莫邪给她的资料不清楚，霰羽成亲在临波山庄之事确实没几人知晓，能大致给她打听出点内幕已属难得。
摸索着避开庄中巡夜的家丁，是何方人氏有如此大的脸面让夏家硕果仅存的几位前辈出借了临波山庄？霰羽，明为沈家的旁枝子弟、暗属十夜的人。无论沈家或十夜都不可能让夏家的长老借出，那么她的背地又有什么秘密？这个忽然出现在她们世界的女子低调而隐秘，若不是萧然的事情她根本不晓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有什么样的苦衷让她和祈轩缄口不言，即使在今日这么激烈的试探中也不曾开口对她明说后边的因果……
困惑思索的一路不曾敢有半分的大意，还算顺利摸到了山庄的深处，接着呢？就着远处房屋的灯光打量，此处的池塘亭台比较多，一副小桥流水的情形。不过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似乎，似乎和楚随风的荷陵阁很是相似。这个发现映入脑海深处后，静影沉默了一下，悄不做声沿着游廊往里边走去。
闪过一处的假山，正在四下打量的她忽然听到一个低低的男声，低沉而又忧郁，带着挥之不去的落寞，那声音低哑听起来像是在喃喃自语，说不出的吸引人驻足：“多年不曾见了，这些年来你过的可好？我倒还似往前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高兴值得生气的……”
静影好奇循声看了去，层层的荷叶中间凭空多了座亭子立在水面上，不曾有游廊通往那里。亭子边缘有位白衣男子背对着她提着一壶酒歪歪斜斜倚坐在栏杆上，一轮明月光辉遍洒全身，给那层白衣好似镀上了一层光辉。虽然很想走开，但是那男子的声音却似有种奇异的魔力让她根本迈不出脚步只能定定站在原地听他说话。
似醉非醉的面孔被刘海半遮看不分明，那男子抬手将酒壶凑到嘴边饮了一口忽怔怔道：“我记得多年以前你曾在这里劝我不要饮酒伤身，可是世上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事情，我不再找个事物寄托一下又奈何？”
支在额上的左手忽然滑落在了一旁，宽大的长袖拂在地上不过男子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抬头望着半空那一轮明月声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多少次梦中清清楚楚摸到了你的面容，多少次欣喜不能自制然醒来却是独自对着一室的空寂，为什么你是如此的绝情，如此的绝情呢？可以抛下我走的从不牵挂，难道在你的心中从没有一丝一毫我的存在？”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低下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手中提着的酒壶神情定了定，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你其实还算挂着我的吧，不然后来也不会是那样，只是、只是……”他忽然提起酒壶远远地朝着池塘尽头抛了去，听着几秒钟后一声沉闷的‘咕咚’后，男子轻轻一笑：“以前我也曾赌气当着你的面这么做过，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么做会让你很为难很生气，但是我就是不想不想对着他——低头。”
“可是你并没有因为生半点气，反倒好声好气地脱了鞋子跳入池中，去捡被我扔掉的——他家的传家宝玉，当时站在池子边的我很害怕很后悔，可是还是强撑着不肯低头，固执地看着你湿着衣服不住起起伏伏找遍池塘的底部。”
“其实现在想来争那口闲气有什么好的，我也罢，他也罢都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可笑啊可叹，我和他不过都是可悲之人。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待我们，又为什么让在命运中苦苦挣扎的人处在如此尴尬的局面中？你也罢、我和他也罢、另一个人也罢，不过都是老天的棋子。可是我总不愿就这么下去，我总归要活出属于自己的一份……”
喃喃自语的人像是靠着柱子陷入了沉眠之中，漆黑的发顺着垂下的头颅披散在身后像是一匹成色极好的绸缎。白衣萧索的人映在池中加着半空的明月简直就是绝美的画卷一副，不过她此次来可不是贪看风景的。刚强压下继续停留的冲动她拔脚欲走。却不料转身的一秒看到那喝醉的人摇摇晃晃掌握不稳自己的身体，一个前探整个身子便往荷花池中倒去，悄无声息没入水面下。
救，不救？救的话今夜之行不就泡汤了，不救的话……不过再怎么喝醉的人也不可能在掉下池子后不再醒来，稍等片刻观望一下再说的好。但是等了一会她不禁有些急了，那人自从掉到池子之后就再没半点动静，该不会是喝醉真的没一点知觉了吧。听声音不像啊，但是但是……
一个纵身跃上亭子，在月光下能朦朦胧胧看到一片白影在池子底下载沉载浮，水面波动的异常厉害，看来是不会游水。不会游水你半夜到池塘上喝酒？黑线了一排，她深深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了进去，不管怎么说半夜入水确实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沉甸甸的衣袍裹在身上相当沉重。游着水她努力朝下分辨那个人影，好容易游到那人的身侧，伸手去拉起他往上游去的时候身子一紧居然被那人拦腰抱在了怀中。
天！她猛一惊，一口气避不及重重呛入口中到达鼻孔，难受的她踹不过气来。“放手，放手……”双手一时无力居然无法推开那人的手臂，他紧紧箍住她沉甸甸地往池子底下坠去。那人的长发在池中漂散开来，如一朵盛放在暗夜中墨莲，奇异地魅惑和致命。
其实，其实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终究终究还是无法袖手旁观，所以她即使是水性不佳也跳了下去，还是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多管闲事的心啊，没有办法。前生中的小妹便因为她的多事而丧命，而今日她也是因为同一个原因丧命么？
眼前渐渐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每一口呼吸都呛入了水，难过的让她快要窒息。双腿无力地在水中踢腾，可是那人水性极好数次避开了她的攻击。真的不行了吗？神智恍惚中她忽然看到那人的脸正近在咫尺看着她，一双狭长的深邃的眼睛中没有半分的情感。为什么无冤无仇也要杀她，为什么利用人的善心可以这样毫不犹豫，即使把自己置身险地之中？看着那双无情的眼睛，她忽然觉得似乎有些眼熟，曾在哪里见过吗？
真的要不行了，真的……呛了太多的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在恍恍惚惚中想阖上眼睛安安静静地沉睡下去，或许或许这样醒来之后就可以再见到碧儿了呢，或许一醒来就是医院的房间了呢？模模糊糊中她感觉脸上有什么正在被取下，是什么呢？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在失去神智的最后一刻，她只看见那人本是无情的目光闪过一丝慌乱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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