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天堂》Lise

38、浮士德契约

　　过了好久才恢复呼吸。
　　我不知道，怎么会碰上这么个疯狂的家伙。
　　突然想起了我的心理医师Daniel的一句话，没经过激情炼狱的人从来就没克服过激情。
　　万俟璘，一个来自地狱般的强大力量，神秘，令人恐惧却温柔泛滥。
　　神谕般地出现，不留余地的毁灭。
　　我的一切，万劫不复。
　　这就是所谓的激情炼狱吗？
　　而我，渴望激情吗？
　　人类弱小的心灵都习惯于依附强大的力量吗？
　　剪不断，理还乱。
　　不是离愁，胜似离愁。

　　看着放在我面前的合同。
　　我笑，这就是浮士德契约吗？
　　同魔鬼打赌，灵魂可以用来换取幸福吗？
　　是命中注定的劫难，还是另一个上帝的消遣？
　　人类生存的最大意义是尽力走到生命的极限去寻找最终的答案吗？

　　或许，是我太多顾虑。
　　既然追求不到了无牵挂，那就让我们更潇洒地去堕落吧。
　　拿起笔郑重签下名字，出卖自己。
　　解脱的畅快。

　　“你决定了？”傻呆呆地看着双手乘上合同的我，万俟璘放下手的活，一脸近似懊悔的表情。
　　“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真是爱立牌坊的家伙，虚伪。
　　“不是。”他接过合同，随手放在一边。继续专注地在厨房忙活。
　　= =#不能总被这个臭小鬼欺负啊！我要反击～！

　　“喂，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我挤到他身边盯着他的脸准备欣赏一出好戏。
　　“怎么？”他不看我，却突然背身而去。
　　“那你为什么对我爱理不理啊？”我不甘心地追上去，跳到他面前。
　　“我没有。”又迅速转身。切～说我只会逃避，结果自己还不是一样！
　　“真的？那你亲我一下。”在他背后构思着他的表情，玩性大发。
　　“不要闹了，我很忙。”他还是在装忙，声音却开始不自然起来。
　　“那，我来亲你一下吧～”
　　正在我偷笑之时，那家伙突然转身，将我双手按在厨台的边缘，满脸的愤恨。拜托，现在是你欺负我诶～有必要用这种恼羞成怒的眼神吗？
　　感到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向我靠进，才警觉了事态的严重。回收笑脸，换上冷漠，我故作镇定。
　　“万俟璘，你也知道我最讨厌你，永远不会爱上你。所以你就不要……”他的脸经过我的视线，隐没在视角之外。
　　万俟璘将头埋进我肩窝，乖巧得像一只小猫。
　　此时我的表情一定很诡异，只觉得嘴角抽搐，这下事情闹大了～
　　“喂……万俟璘，你，你没事吧……”
　　“我好累哦……”他有气无力地回答，落寞无奈令我有些自责的心痛。“你总是这样。害我担心，让我难过。就算不让任何人接触你，你还是会自己伤害自己。我很笨，一直被你骗。以为你的笑是因为快乐，以为只要你快乐就会幸福的，那样就算你的幸福不需要我，我也会获得幸福吧。但你没有，你哭了，还哭得那么难过。我不知道现在这样做会不会让你受到更大的伤害，但至少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偷偷哭，至少我可以陪着你。我知道我很自私，但……真的，我放不下……”他的手不再紧捆着我，我慢慢地抽出左手，抚上他的头。
　　他说得很慢，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巍巍的身影毫无预警地坍塌，原来不止是我会怀疑，会矛盾，会精疲力竭，会想着放下，会去学习默默的活着，会有无可奈何的选择。
　　思绪又转回记忆的游乐场，转身后被流光映得五彩脸，和骄傲自大掩埋下的伤心。
　　为什么你会知道有人溜出来躲在角落里偷哭？
　　为什么？
　　为什么……

　　笑，我满足地笑了。
　　是啊，我一直躲在角落里。
　　但现在，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的脸又回到我的视线之中，眼圈红红的，弥漫着潮湿。眼帘正在努力抑制着情绪，微微半阖着。这样他长而柔和的睫毛，更令我无法舍弃即将离去的体温。抽出右手，拉回我不舍的温柔，实践我的诺言。
　　我们间的吻，并非第一次。
　　而他竟会如此生涩地回应，是因为措手不及，还是不可思议呢。
　　并不激烈纠缠，漫长而温情的延续。
　　我从来不知一个男子的温柔可以宽大到这种限度。
　　我也从来不知，在我有生之年会得到这样单纯而美丽的接触。
　　我更加不会想到，我会想着温柔地对待某个人，温柔地吻某个人，温柔地爱他。
　　这样温情的画面，我从来不想，不敢去想。
　　璘的双手逐渐游移到腰间，环抱压缩着两人间的距离。

　　放开他，离开温热的湿润。抬头看着眼前的璘，才发现泪水模糊的是自己的双眼。
　　在一片朦胧，他显得很平静。平静得仿佛注定，彷佛千年错过后的相遇。
　　挤出泪水，世界变得清晰，他的平静却变成心痛。
　　所以我会说事情闹大了，从最开始我就知道。
　　真的无法挽回了。
　　再也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