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天堂》Lise

24、儿子

　　我们一起躺在草坪上。五月下午的阳光，快乐的透明色。一切都镀上光华，连忧伤也是。
　　人们失去警戒心时是最容易受伤的，现在我正处于易伤期。所以，当一个小小身影卷走我的包包时，我会失声大叫，“抓小偷！”
　　那么小的小孩，现在的社会真是世态炎凉啊。还是，现在的小孩都很早熟，小偷也很早熟。
　　可爱多不像我想象中的柔美少年。
　　至少，比我强。他很快追到了小小偷。
　　“把包给我，你还小，做事要想清楚。”哇～可爱多口味很多，他是不是也是多重人格啊。
　　好凌厉的王者之气，又我被刹到当场呆掉。
　　小小偷则被当场吓哭。从小到大，我是最怕看小孩子哭了。就是因为这样才被韩西那小子逼婚成功的。
　　“好了啊，你要钱。我都可以给你呀，你不要哭嘛……”我苦着脸缓慢接近他。
　　可爱多用手背捂住嘴轻笑。有什么好笑的啊？！
　　小小偷还是眼泪汪汪地敌视我。突然发现，他的侧脸怎么这么像……
　　好了一定跟您烧钱，不要阴魂不散啦！
　　回过神来，看小小偷和可爱多多一脸“你疯了”的样子。
　　刚才那句心里话是不是叫太大声了。
　　这个……
　　我干咳一下来掩饰尴尬。
　　“你，不准哭！告诉我你要钱干什么？”我板着脸对小小偷审讯到。
　　“因为……”他咬着嘴唇拼命忍着不哭的样子，也很像啊～呜呜～我中邪了！小小偷却生生地看了我一眼，说“因为没有钱。医生会让我妈妈死的！”说罢就嚎啕大哭起来。
　　唉～煎熬。碰到一个爱哭的小鬼是煎熬。
　　碰到一个像火鸡的爱哭鬼更是煎熬。
　　“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但不能白给你，你在我这里打工。怎么样？”小鬼擦了擦眼泪。不改敌意，真的很像啊，连怨恨的眼神也是一模一样。难道是火鸡的儿子？！
　　“你，要我干什么？”他还在滴着金豆豆，哽咽地说。
　　“当我儿子啊。”我笑着看到两个下巴落地。有这么夸张吗？！“顺便问一下，小鬼你几岁？”
　　“8岁。”八年前火鸡是清纯的初中生，不可能是他的。恩～
　　“很好。你好好考虑。你妈妈的病肯定不是一时可以治好的。你当我儿子我可以一直支付你妈妈和你的花费。如果你不答应，也行。我给一笔钱你跟她收尸吧。”冷冷地看着小火鸡由敌意到怨恨的表情，暗爽。
　　“好，我，答应你。”不要搞得像荆轲别易水似的好不好。==v
　　“乖儿子，哈哈，我有儿子了。”我笑得那个灿烂啊，又见两个下巴落地。
　　“你……”看着我慢慢靠近他，小火鸡慢慢后退。我有这么可怕吗？“你不要过来！”不至于吧，怎么听的怎么耳熟啊，你不要过来啊，再过来我要叫啦！你叫啊，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的～！嘿嘿嘿嘿……
　　……下面是限制级画面……
　　我……==v我在想什么啊？
　　“小火鸡，别跑啊～”我一把把他搂在怀里，用我觉还算温柔的力度，抚着他瘦弱的后背。“别怕啦，你妈妈会好起来的。不要哭啦，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哦～”突然想到姐姐的魔法，我学着那种语气轻声说道，“不哭咯，宝贝不哭……”
　　小火鸡果然中了魔法，停止了抽泣。
　　我看着他，笑得很开心。
　　“你，为什么要，叫我小火鸡啊？”他嘟啷着。
　　“因为，你一举手一投足都很像火鸡啊！”我理所当然，忽略了8岁小孩的理解力。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
　　到是殷胤璟又证实也他神出鬼没的功力，突然出现风一般地将我卷走。

　　我将小火鸡留在可爱多身边。因为到公司，眼线就多了。我跟可爱多互留电话后，就道别了。
　　“儿子，等着妈妈来接你哦！”我是很殷勤啦，可是小火鸡跟火鸡一样，不领情的家伙。
　　他偏过头不理我。
　　切～！我一把抓过他，在他脸上嗅一口才心满意足地跳上车，去开老头子的分赃会。

　　突然，有了种期待未来的感觉。
　　我也会有未来吗？

　　我转头看着璟专心地开着车。他做事总是那么专注，连温柔也是。专注得让我有唯一的错觉。他曾说过他是我的专属，那我又是他的什么呢？
　　“看够啦？”他浅笑到让我无地自容。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撇开视线，扯开话题。让我有空间不至于窒息。
　　“你也知道公司眼线多。你的一举一动，我当然都知道。”他风轻云淡，却让我很快乐。有种被保护的满足。
　　“原来你监视我。”我小声回应自己的窘迫。
　　“你该不是真的想要收养那个小孩吧。你也知道苏家不会轻易放走一分钱。更不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有继承的权利或是可能。如果你真的要任性下去，只会闹得两败俱伤……”看他把脸皱成一团，我得意地笑了起来。
　　“璟，你是在关心那个小孩，还是在担心我啊？”
　　“为什么一定要放他在身边呢？”他在回避。
　　“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是孤苦伶仃，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吧。如果我不照顾他，他只会继续错下去。我不忍心啊～”我觉得很正常的回答，却看到璟眼中的诧异。
　　“你可以给他钱啊。这样不是方便许多吗？”他继续开着车，却是在专心隐埋感情。装得镇定。
　　“是方便，但钱不是他最需要的啊。他最最需要的是关心和爱啊～为了妈妈的病而去抢钱。他最需要的是母爱吧。所以，我就要他当我儿子罗～我可以关心他，照顾他，至少让他知道这世上会有个人在意他的存在，在意他的喜怒哀乐。”璟继续开车，却是在专心看我。眼神复杂，我分析不透。
　　这很危险呢，他该不会是想殉情吧，那也不要拉着我啊！
　　“璟～你在开车诶～！”我颤颤的说，心虚看着他转头才放下心来。“其实，我不是你想象得那么伟大啊。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知道死亡来临的时刻。所以，我想不论我的明天能走多远，都看不到我儿子长这么大吧。他的存在对我来说，也是未来的幻相，至少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各取所需，我也不亏啊～”转头看璟，他怎么又开始眼神迷离。天哪！我命绝与此吗！
　　“璟！你不想开车，我们去坐出租车好不好～！你不要吓我啊！红灯诶，停车啊！”我只敢看着他小声说，却不敢碰他。他好像是在悬崖边，摇摇欲坠，轻轻触碰就会陨落，万劫不复。
　　璟，你在犹豫什么？迟疑什么？害怕什么？心痛什么？我都看不清，为什么你一定要藏呢？
　　“别人最需要的，你一定会给吗？”他终于停下车，我的心也终于噗通落地。这家伙发什么疯啊！我刚刚才认了儿子，不想这么快就莫名其妙地挂掉啊！
　　“那要看我有没有啊。我有，就一定给。既然是别人最需要的……”我看着他，又是一副灵魂被吸走的样子。他闭着眼，像是要决定放弃生命一般挣扎着。那双漂亮的手紧紧捏着方向盘，彷佛那是汪洋中唯一的木舟。贝壳般的指甲被挤压到毫无血色，泛着痛苦的苍白。
　　璟，到底，你怎么了？
　　“璟……你……”我心乱如麻。
　　“闭嘴，下车！不要说话！不要碰我！不要靠近！快点离开，离开……”他慢慢将头埋在方向盘上，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我不知道他为何而狂怒，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璟，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要这样对你自己？
　　每当我们悄悄靠近，你总是将我远远推开，为什么……
　　而我不舍，不舍得看你心碎。
　　就当是我自私好了，因为看你这样，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会一片一片剥落，直到灰飞烟灭……
　　所以，对不起，我放弃。放弃我的坚持，安静地了下车。

　　如果，那天我看到你埋藏的神色。
　　如果，那天我的坚持不是如此软弱。
　　也许，我们的结果，就不会变得这样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