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柳絮轻软客京华（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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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武举人的考试，取乡试、会试各省头甲三名，入兵部再行考核，倒不是考武功，而是考策论和兵法。
各省入围的仕子都被安排在兵部西郊的大宅院内，未获都监的手信谁也不得出入大院。众位仕子便只能呆在院中练功或者看书，静静等待着考试的那一天。
比起那帮说话文邹邹满肚子算计的文士，这帮武人就单纯了许多，很快便打成了一片，无关家世背景，身份尊位，谈得拢便是朋友。
那日天气晴好，后院校场内有人正赤膊比剑舞拳，也有猫在树下看书准备考试的，更有躺在屋脊上赏风、赏云、赏美景的……。
“请问哪位是凤言珏？”女子清妙的声音突然响起，整个世界蓦然为之安静下来。
众人目色惊诧落于梧桐树下娉婷俪影，少部分世家子认得她，但大部分人却不晓得，只是有些意外兵部怎么会让这么一个女子随意进来。
李馨玥见无人回她，便又问了一遍。
这次有人反应了过来，抬头朝着屋顶吼了一嗓子：“言珏，有人找你。”
李馨玥讶异抬眸看去，心想这人怎么好好的地上不呆，却跑到屋顶上去了。
只那轻轻一瞥，便觉风月刹那无色，心中不免暗忖这世上竟有男子容色瑰丽至此，让人一睹难忘。
眼前一花，青衫略动浮影，他已从屋顶跃下，飘然至她身前。
“姑娘是哪位？找在下有何贵干？”他礼貌开口询问，目色带有疑惑，想他来这还没多久，可不认识什么人，怎到有人找上门来了。
李馨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心想姐姐果然说的没错，找这些人中长的最好那个便是了。
“有人托我将这些书转交给你，并希望你此次考试能马到成功。”她抬手向后扬了扬，一个侍从手中捧着十几本书走上前来，也不管他要不要，直往他身上推去，他无法只能接下。女子见任务完成，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凤言珏愣神片刻，看着手中捧的一摞书有点莫名其妙，心想这女子是谁呀，就这么给他一叠书。
周围一票人见那女子渐渐走远这才围了上来，询问声更是此起彼伏，没办法，他们实在快要闷出毛病来了。
“言珏，那女子是谁呀？看上去不错么。”“何止不错，简直跟天仙似的。”众人听闻一阵哈哈大笑。
“喂喂，你们小声点，不要命了啊，那可是南唐公主，当今太女的胞妹。”某人的一句话使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呐，这些可都是绝版的兵书啊。”有识货的人拿起他手中一本书册，低声啧叹，还忙不迭的翻看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看他的眼神即羡慕又嫉妒。
他却突然把手中书册塞到一人手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我不爱看书，你们若是喜欢便拿去看吧。”
众人大喜，却都还不敢去拿，只是觑着他。
“真的，我不看这些书，你们拿得越远越好。”他挥了挥手，一副你们别跟我客气的样子。
大家倒也真不客气，一眨眼便把书分了个精光，然后皆是喜滋滋的散开离去。凤言珏随手逮住一个人将他拉到一旁，而他好死不死拉到的人就是浅家出了名的火爆浪子浅曦扬。
“曦扬，我问你个问题。”凤言珏将他拉到一棵树下。
“恩，问吧。”浅曦扬点了点头，能让他买账的人在这世上只有三个，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姐还有一个就是凤言珏，他脑袋后面至今还有个大包，那就是被凤言珏揍的，凤言珏家的家训是不能对女子动粗，但没说不能对男子动武，而他的死穴便是有人说他长的比女人漂亮，若说他的人是个男的，那么他会毫不客气的送他一顿爆栗子。都说南文北武，夸赞北帝武功出神入化，在浅曦扬看来一定比不过凤言珏。
“南唐有没有什么女将叫李馨歌的？”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个武将，可是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浅曦扬瞪了他一眼，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天啊，言珏大哥你是从哪个疙瘩里面冒出来的？我朝没有一个女将叫李馨歌的，却有一个太女正好叫这个名字，如果你问得是她的话。”浅曦扬顿了顿又接口说道：“不对呀，你是李昭将军推荐的没可能不知道的吧，太女殿下在西关桐城可呆了两年了呢……难不成你一直不知道身旁的那位就是当今太女？浑浑噩噩就这么过来了？”浅曦扬大惊小怪咋呼道。
凤言珏却没有理他，兀自陷入沉思。原来她是当朝太女帝国储君，既然身份如此高贵又怎会呆在西关边境，还让自己落入敌人陷阱，要不是因缘际会下让他碰到，恐怕这位储君早就玩完了……内廷会如此大意？恐怕南唐局势诡异莫测呢。
哎，倒霉，怎么会扯到这种天家贵胄，以后面对腥风血雨恐怕是避免不了的了，哎！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浅曦扬看他一副长吁短叹的样子，只瞅了瞅，也没胆上去问他，平白憋了一肚子的好奇。
半月之后，兵部考试结束。又过半月，发榜。共有十四人入围殿试，第一名凤言珏；第二名浅曦扬、王洛斌、佟芷卿；第三名……
依旧住在兵部安排的西郊大院，不过已经可以自由出入行走。只待半月后的殿试结束，一切便尘埃落定。可是由于西夏使节团的到访，这殿试便又被延后了半月。
“言珏大哥，听说江南头牌花魁到了京城倚翠坊挂牌驻唱，我们去凑个热闹怎么样？”浅曦扬爬上屋顶，蹲在正晒着太阳的凤言珏身旁，提议道，这些日子都快憋死他了。
凤言珏躺在屋脊上，双手枕在脑后，听浅曦扬在一旁嚷嚷，半眯着眼睛斜睨了他一下，慵懒道：“那种风月场所不是你这小鬼头能去的。”
浅曦扬今年正十八，说他小鬼头也实在不太靠谱，凤言珏也不过比他虚长四岁而已。
果然，他哇哇乱叫了起来：“谁是小鬼头？！要不是我一心从戎，我媳妇都有好几个了。”
“好几个？”凤言珏翻身坐起，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眼带戏谑，看得浅曦扬寒毛根根竖起：“浅老弟真是勇猛非常。”他说得一本正经，唇边忍笑却遮掩不住。
浅曦扬自是晓得他话中含义，一张俊颜差点胀成猪肝色，好半晌才从齿间迸出几个字：“其实那花魁看与不看也没什么，世间哪还有女子容颜抵得上言珏大哥半分……啊！”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凤言珏一脚踹下了屋顶。
他翻身翩然落地，看着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浅曦扬，手一伸便将他从地上捞起。
“青楼咱们不能去，逛街倒是可以，这些日子我也觉得闷了。”一边替他弹去身上灰尘，一边笑道。
“骨头都摔断了，走不动了。”浅曦扬一手扶着腰，哼哼了两声。
“你少来了。”凤言珏一拳头捶向他的腰际，痛的他又是一阵龇牙：“作为一个日后要上阵杀敌的将军，就这高度的摔打，权当是练筋骨了。”
“就这高度？大哥……再高一点会死人的。”浅曦扬大惊小怪道，虽然他皮糙肉厚可也经不得这么摔的啊。
“行了行了，哪那么多废话，走吧。”凤言珏受不了他的啰嗦劲，拉起他便往门口走去。来南唐那么久，他还没好好看看这边的风俗习惯呢，不知道与凤朝有多少差别。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似乎刚刚回来的佟芷卿。
浅曦扬热情的跟他打了个招呼，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佟芷卿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给了一句太忙，便走开了。
“整个就是一冰块。”浅曦扬咕哝了一句，大家同是武将世家，怎么说都有些交情，没见过冷成他那样的。
“我看芷卿比你老成多了。”凤言珏在他身旁草草来了那么一句，立马引来了浅曦扬的不屑。
“他哪是老成啊，明明故作清高，又不是上朝作文官，将来作战时若摆出这么个脸色，下面士兵哪还有心情打仗啊。”浅曦扬边走边发表他的高论，简而言之就是作为一个出色的将帅就要像他一般平易近人，阳光灿烂。
他越说越高兴，越高兴就越停不下来。
“曦扬，我觉得你以后会是一个出色的将领。”凤言珏突然顿步，转眸看向他，竟似十分认真。
“真的吗？”浅曦扬听他这么表扬，心中欢快，脸上更好似开了一朵花。他其实很崇拜凤言珏，看他平时根本不碰书，却在策论和兵法上都考了第一。武功么自是不必说，他亲自领教过。他的一手行楷，飘逸灵动，比起那些用笔杆子吃饭的朝官好上可不止一两分了。偶尔也看他无聊作诗，诗词华丽意境悠长。他曾偷偷默下一首，转身念给了她大姐听，她大姐听后满是惊艳，根本不相信是他这个大老粗写得，只说写这首诗的人有颗七窍玲珑心。所以听他如此褒赞自己，心中真是受用无比。
“恩。”他慎重的点了点头：“我看人向来不差，只是……。”他突然一顿，故作遗憾。
“怎么了？”浅曦扬急急询问。
凤言珏喟然一叹，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颇为惋惜的说道：“古来名将皆深谋远虑，喜怒不行于色。平时不常言，话一出口便是军令如山，哎，可惜啊可惜。”一共三声叹，叹得浅曦扬心中也跟着颤。
啥意思呀？他凝眉挠头，突然间恍然大悟，竟是九拐十八弯的说他话太多了！
他刚想辩驳两句，却见凤言珏已经远远走开了，便只能口中嘟哝了几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柳絮轻软客京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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