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孤独的风

1、徐力 一

　　我出生的地方，是那片连绵大山后面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
　　村子很小，人也很少，总共加起来才二十多户人家，八十多口人。
　　不过虽然人少，但村民们个个都很纯朴善良，邻里之间亦很少隔阂。
　　如果哪家有了困难，大家总是相互帮助，相互扶持。
　　尽管祖祖辈辈都过着靠天吃饭的困苦日子，但大家一向都和乐融融。
　　白山村，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但，谁又能保证，这样的日子会持续永远呢？
　　当村里的第一个年轻人外出打工，带回了手机，骑回了摩托车，修上了崭新的二层小楼，慢慢的，村子里的一切都在沉默中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再满足于古老的生活方式，于是渐渐的，村里年轻的面孔越来越少。
　　打工这个词语，在人们口中出现的频率则越来越高。
　　而这股潮流，以势不可当的气势，侵吞了我的家。

　　“俺听说隔壁家的老李回来了，上次给你说的事儿，你还记得不？”
　　“俺当然记得。”
　　“那阿力啊，你心里是咋打算的？”嘴里叼着根破旧的烟斗，烟雾缭绕中可以清楚的看见老汉沧桑的脸上，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俺就想出去闯闯！见见世面！”望着老父，我挺起胸膛，语气坚定的回答。
　　从偶尔回家一趟的年轻人口中，我觉得自己已经隐约窥见到大都市的繁华，那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花花世界。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心中想看看外面世界的愿望是如此的强烈。
　　“也罢，俺这做爹的老了管不了许多。男子汉大丈夫，有这身儿气儿是件好事。不过阿力，爹就只有这一句话。出去闯荡，可绝对不能做那些伤天害理损阴德的事儿！要你犯了这句，到时候可别怪俺这做爹的心狠，不认你这个儿子！”老父硬气十足。
　　我想爹他已经看出来，这次我是铁了心要走，尽管在他眼里充满了不舍与担心。
　　“爹，你还不了解俺们阿力么？他啥时候让你失望过了？”旁边的粗壮汉子搭话。
　　“哥。”我感激的看了看大哥。
　　“去吧，趁人还年轻闯闯也好。家里的事你就甭担心了，都有俺和你嫂子在。”
　　“哥、大嫂，谢谢你们。”
　　看着大哥和大嫂，我的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已经让他们看上去苍老不少，大哥他明明就只比我大五岁啊！
　　大哥……俺也不会让你跟大嫂失望！
　　“阿力啊，出门在外凡事要小心。钱挣不挣得到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注意身体。要在外面过得不好就尽管回来，家里有地不愁吃喝，知道不？”老母亲拿起帕子擦着眼泪。
　　眼见老母亲哭肿双眼中饱含的担忧，我含泪点点头。
　　“对了，你这一走，那云霞那丫头咋办啊？”大嫂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我说。
　　“是啊，人家咋办？”这时候老母亲也应和着问我。
　　“俺想过了，等俺挣了大钱，一定回来娶她。”我回答。
　　“不成。”
　　“爹？”
　　“俺看，你还是和云霞丫头先成了婚再走。”听了父亲的话，我立刻涨红了脸。
　　“你爹说的在理。”母亲也直点头。
　　“外面可比不得咱们这儿，到时候你指不定就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你们看村口王老汉的那个儿子王小虎，人家才在外面呆了一年多就带了个狐狸精回来，还了怀孕，硬是把一直等他的老赵家闺女给甩了，可把王老汉气得在床上躺了三天。俺看你还是先和云霞丫头成了亲，免得人跑到外面这心头定不下来。”
　　“……可、可那也得要人家同意啊……”我吱唔着，脸跟火在烤似的。
　　“没事儿没事儿，老张早把你看成亲儿子，巴不得你们两个早点成亲呢。”
　　“对啊，你现在就去问问云霞丫头的意思吧。”大哥和老父同出一气，倒是团结得很。
　　没办法，我腼腆的点点头，下一刻便飞似的跑出去了，去寻找那个我心目中最美丽的姑娘。

　　眼前的青山绿水，唤起了我儿时的记忆。
　　想着当年村里的一群小朋友在河边玩耍嬉戏，不知怎么的我开始傻笑起来。
　　几个小屁孩儿打着赤脚跑到小河边踢起阵阵水花，笑啊闹啊……记得我恶作剧的把水踢到小霞身上，结果她追着我打，小拳头还挺有劲儿，打在背上生疼生疼的……呵呵……
　　“力哥！俺在这儿！”
　　不远处的那个扎着辫子的姑娘正和我招手，笑得灿烂。
　　“小霞！”我飞快的跑过去，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举起来转了两圈儿才把她放下来。
　　“呵呵呵！俺是不是又重了？”等站稳了，云霞才红着脸问我。
　　“哪里重了？一点儿都不重。”我满是幸福的笑。
　　手牵着手，和她一起在这条从小到大不知走过了多少遍的小河边散步，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那个……俺听说，你要进城了？”
　　走着走着，她忽然冒出一句。
　　见她依依不舍的看着我，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变得朦胧，我顿时觉得心疼不忍。
　　“俺是要走，但是俺……俺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
　　这个话题实在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阵才抬头望着她晶亮的眼睛，说：
　　“小霞……那个……你……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嫁给俺？”
　　这话一说出口，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的脸比那些熟透了的番茄还红几分。
　　不过就算如此，我也只能鼓起勇气直勾勾的盯着她，等她的回答。
　　呵——
　　小霞她似乎愣了。
　　“力、力哥，你、你、你再说一遍行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抓住我的手，一脸激动。
　　怕她不相信，我牢牢反握住她的双手，直视她的眼睛。
　　“俺说，俺们结婚吧。等俺在城里赚了大钱，回来给你盖大房子。”
　　“力哥！”
　　她终于有了反应，不住的点着头扑到我怀里。
　　抱着她，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怀中。
　　没什么好奢求的。
　　“城里那些女的都好漂亮的，你、你会不会……”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俺心里就你一个，俺发誓！”
　　“呵呵……”怀中轻轻的振动。
　　“俺爹说了，你们男人一到外头就变坏。”听她这么说，我急了。
　　“俺跟你保证，要是俺在外面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俺就不得好死！”
　　小霞笑眯眯的从我怀里出来。
　　“俺相信你。”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