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凝眉》不诉离时伤

2、计划

　　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所很大很漂亮的温泉旅馆，远远的，我就看到了它的屋檐，只觉得那应该是个宫殿。走近了，看到它的大大的招牌——玉勾栏。

　　这里的老板娘十分美貌，看到宇智波……先生时很诧异，可马上就笑着上来打招呼，看来他是常客。而当她看到我，态度又冷淡下来。

　　“我们这里是不接待女客的。”

　　“为什么？”我问。

　　美丽的老板娘笑了，“因为这里是妓院。”

　　妓院！他带我来妓院？！不会吧！

　　“你……你……原来是想卖了我！”这，太出乎意料了，原来这个人居然是人贩子！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你这个骗子！”我咬牙切齿，恨不得能扑过去咬他。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可刚迈开步子就不由自主地瘫倒在地——我居然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了这么多天的路，他居然还说过要帮我复仇！

　　太过分了！

　　“你还没那么值钱。”他依旧平静，好像，好像还在微笑。“而且，我答应了帮你。”

　　“快站起来。”宇智波温和的催促，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让我不由自主地服从。

　　这时美丽的老板娘叹了口气，说：“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希望你能帮我，把她变成另一个辉夜姬。”直到老板娘把我们请进房间坐下，宇智波才这么说。

　　辉夜姬？我不懂。

　　老板娘眉毛轻挑，“帮？”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宇智波轻轻转动手中的茶杯，淡淡的反问：“不肯吗？”

　　老板娘盯着他看了半响，突然又娇笑：“当然肯，看在辉夜姬的面子上，也要帮你。”宇智波冷笑。

　　“到底是要干什么？”我问，实在忍不住。

　　“你是不是要报仇？”宇智波反问。

　　“是。”当然是，不然还不如早死。我想到那个男人，和满天的乌鸦，咬住嘴唇，握紧了拳。

　　“那你可知道你的仇人有多强大？”

　　我一愣。

　　“他的强大之处不在于破坏力，而在他的弱点。”

　　“他几乎没有弱点。”宇智波接着说下去，看着我，目光炯炯。

　　“所以？”我懵懂。

　　“所以我们需要给他制造一个弱点。”他解释，“你，就是那个弱点。”

　　“我？”真是完全不理解。

　　老板娘又叹息，“原来，你想要的是西施。”

　　西施？他想让我做西施！我吃惊，猛地站起来，“如果我做了西施，那么，那个人……”

　　“那个人自然是夫差。”宇智波还是很平静。

　　“他是夫差？我要成为他的……我的家人……你要我做西施，这是报仇？！”我脑中一片空白，语无伦次。

　　“你不是忍者，就算是，也无法手刃仇人，所以，你所能做的只有加速他的灭亡。”他淡淡地解释。

　　“当然，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放弃。”

　　“放弃的意思，就是不再找他报仇。”

　　我……“我接受。”并没有想象中的挣扎、左右为难，犹豫的时间不长。我闭上眼，长长的叹气，跌倒在榻榻米上。

　　“你叫什么名字？”老板娘问。

　　“中……中子。”

　　“这个名字也太普通了。”她低头想了想，说：“以后，你就叫松月吧。”

　　宇智波微笑，“真是个适合西施的好名字。”

　　“什么？”

　　“松月，樱花的一个品种。”

　　呵，是吗，我牵牵嘴角，恨不能如花般壮烈。

　　老板娘拍拍手，唤来两个女孩子。

　　“去，跟她们打扮一下让我看看。”

　　这些天来，我第一次痛快的沐浴，闻到水蒸气的味道，幸福的我差点连仇恨也忘记。然后平生第一次化妆，那两个女孩子把我不知名的粉，或膏涂上我的脸，渐渐的，让我变得连自己的认不出来。

　　第一次这么美丽。

　　不过还没结束，她们挽起我的头发，梳成精致的髻，又帮我换上宫装，最后，在我的袖中放入香料。

　　然而盛装之下，老板娘依然不满足，“到底是乡下丫头，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她拾起我的手，“手脚都先要打磨才行，皮肤实在太粗糙。”

　　“你看她，像不像……”而宇智波盯着我的脸，若有所思。

　　“辉夜姬？”老板娘俯下身，仔细端详我的脸，“有些。”

　　“你刚才说你叫中子？”宇智波问我。

　　“对啊。”

　　“那你的妹妹，她叫什么？”

　　“三子。你问这个……”我还没说完，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啊！”我痛得叫出来。

　　“那你的姐姐呢——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他的脸严肃地很可怕，我挣扎，拼命的想逃开，想离他远些。但是没有用，他的手纹丝不动。

　　我便大叫：“没有！我没有姐姐！一个都没有，半个都没有！”终于让他松手，我捂住痛处，跌倒在地。

　　这个疯子！

　　老板娘在旁闲闲的说：“你该不会以为她真的和辉夜姬有什么关系吧，其实女孩子，只要上了妆，基本上都一个样子。”

　　宇智波落寞，慢慢的坐下。

　　“你们说的辉夜姬到底是什么人？”

　　老板娘用眼角瞟了瞟宇智波，说：“曾是这里的花魁，不过，现在已经从良了。”

　　宇智波拉回话题：“训练她需要多长时间？”

　　“扮相到是还好，只是年纪大了些，我看，最少需要3、4年。”

　　这么久，我不禁发了呆。

　　“你必须成为独一无二的女人，这样才有资格被献给吴王。”

　　“我是西施，他是吴王，那么你呢，宇智波，你的角色是什么？”我逼视他。

　　“范蠡，自然是把西施献给吴王的范蠡。”

　　“那么，勾践又是谁？”

　　“这个你以后自然知道。”

　　“松月，”这时老板娘温和的叫我，“以后在这里称呼一切客人为大人。”

　　“是不能对他们直呼其名的。”

　　“所以，你应该称他为‘宇智波大人’。”

　　“为什么？”

　　“这是规定。”

　　“我可以遵守，”我说，“但是只有他不行。”

　　“我和他现在的关系不是妓女和恩客，而是战友，所以，我拒绝。”

　　老板娘笑了，宇智波也笑，“看来先要打磨的不是你的手和脚，而是这种倔强的个性。”

　　“还有，我们共同的敌人吴王，他到底是什么人？”我接着问。

　　宇智波沉吟了一下，告诉我：“野心家，和……魔鬼，目前，还是我的上司。”

　　上司吗？我有些意外，“那为什么你还要对抗他？”

　　“和你的理由一样，一模一样。”宇智波沉下脸，声音冰冷，他结束了谈话，站起来准备离开。然后我听见老板娘殷勤的问：“大人今晚不留宿吗？”

　　“不，辉夜姬在等。”这时他的表情出奇温柔，我真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表情。

　　只可惜，这个表情属于别人。我心里，竟有些遗憾，是因为他把我从废墟中捡回来，还是因为他那好看的五官和深邃的双眼呢？

　　呵，我真该死，现在居然在想这个。

　　这里的老板娘让我唤她做“媚姨”，并为我安排好住处，从此，我正式成为玉勾栏里的一员。

　　第二天，媚姨就开始训练我。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要接受什么训练，后来，才发现原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我本以为最开始要学的是梳妆，或者歌舞，却没想到都不是。

　　最先学的是走路。

　　这让我觉得仿佛是时光倒流，重新回到婴儿时期。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淑女，还有仆妇。”媚姨说，“你的气质决定你是其中的哪一种，而你的行为将决定气质。”

　　她带我到宽敞的房间，地上放着一块块连接起来的细长的木板，和一盆面粉。

　　“你看着。”她赤了脚，踩过面粉后，走上木板，又蒙上眼睛。“走路时，必须要收敛下巴，垂下目光，双手交叠，左手按在衣襟上。”媚姨边说边走，一直走到木板尽头，不用眼睛看竟然还没有从木板上掉下来。

　　她取下蒙住眼的布，递给我一把尺，“量量看我的脚印。”

　　每两个脚印间的距离相差不过1厘米。我惊叹。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决不相信。

　　“现在，你试试看。”

　　我吗？我忐忑，硬着头皮走上木板，学着媚姨的姿势。可是根本不行，我必须伸出双手以维持身体平衡。

　　“好了，下来吧。”媚姨摇头，然后在我两个脚腕上系上绳子。“你之所以会不平衡，是因为脚步的大小不一，这个必须要纠正。”

　　“可是……就算做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当你穿上宫装长袍时，这能保证不让你身后的裙裾褶皱。”

　　不可能吧，我骇笑，就为这个！

　　然而，的确是只为了这个，“我们绝对不能衣冠不整。”媚姨说。

　　突然我对人生产生了恐惧，连从事妓女都这么艰难，那么别的行业……

　　“不要看轻了这里，如果每个妓院都一样，为什么宇智波大人偏偏把你送到玉勾栏？”她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

　　呵，是，我要成为最好的女人，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我的父亲、母亲、妹妹，还有乡亲。

　　我一定要成为最好的女人，然后，凭自己，去颠覆那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