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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白衣 ...

  •   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他就是穿着白衣的,后来也一直穿着白衣。
      就不明白了,这人就这么喜欢白色的衣服吗?
      白色的衣服很衬玄翎,尤其显得干净舒服。不过容与看不惯,看着他白衣飘飘的样子就想上去用脏手扯一下。
      越想就越生气,容与忍不住伸手去抓——
      “怎么了?”
      张开的眼瞳是一种很浅淡的银色,干净得就如同月下的湖面,眼神却是涣散的,仿佛是看不见眼前的一切。
      “眼睛……”容与说不出话来,伸手在玄翎眼前探了探。
      没有反应。
      “本来就不大好,现在只不过更不好罢了。”
      容与想不出来,这人竟然还能笑出来。
      他只知道那是玄翎很久以前的旧伤,而造成这个旧伤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谣言中的姐夫,这座眠城的城主风重华。
      自城主闭关之后白衣的玄翎就成了眠城实际上的掌控者。这位看似年纪不大的琴师有太多他们想像不到的地方。就算是这座城池也有太多他们想像不到的地方。
      冰湖夫人和她的族人是在几年之前经过了长途跋涉之后来到这里的。在他们到达的时候眠城几乎是一座空城。没有居民的它好像只是为了城主和城主的十位侍卫,还有那位神秘的琴师而建造的。容与不知道他姐姐和城主达成了什么样的协定,在那之后他们就住进了这座城市,逐渐让它变成了自己的家园。慢慢地,容与也开始发现这里的与众不同。
      他们是没有退路的,被敌对的一族赶出自己的领地后若不是有眠城收留他们,他们就得消失在遥远的北方冰原之中。
      奇怪的城主和奇怪的琴师,他们不是没有察觉到这里的特殊和这里的原住者的身份,但是他们已经不想再回到流浪的日子了。
      “你和城主。”容与靠得很近,端详着玄翎脸上的每一分神色,“到底是什么关系?”
      短暂的沉默好像是玄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标志,他顺着树枝的斜度靠在树上,右手垂落在树外,容与没有看到透明的冰晶状血滴从他的指尖滴落。每落下一滴,他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玄翎的脸色发白的时候肌肤就显得像是透明的一样。
      容与看着他,神情变换不定。
      玄翎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在太阳穴边上揉了揉,“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法理清。
      长辈?亲人?朋友?兄弟?
      为什么在最初的信任之后会有那些伤害发生呢?
      玄翎只是觉得累,很累。
      纠缠也好伤害也好,为什么就要缠着他不放呢。
      “姐姐喜欢他。”容与的声音很沉闷。
      玄翎的左手停住了。
      喜欢他?
      “风重华?”
      容与看着他,明知道他现在的眼睛看不见他也不想回答。
      玄翎叹息,“也许。”
      容与的手小心翼翼地拽住了玄翎的衣角,“为什么是也许。”在他的眼中姐姐是喜欢城主的,可是有玄翎在……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白痴,风重华看玄翎的目光里包含着什么他不会看不懂。
      是表现得太明显还是他忽略了别人的感知能力?玄翎叹气,“有些事,还是不要明白的比较好。”他就不想明白,可对方就是不想他不明白。
      “我不管先来后到,那是我姐姐。”就算是真的喜欢,就算是夺人所爱,那是他姐姐,能争取的他一定要为她争取。
      玄翎突然坐了起来,容与向后一退也仅仅保持着没有碰到的地步。额头几乎抵着额头,他就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玄翎的笑容。
      “你不明白的。”真的不明白的。
      “我不明白你就明白吗?”容与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
      他不明白吗?眼前这个人气质悠然容貌卓然,眼前这个人有着风重华的一情相寄,眼前这个人是他姐姐喜欢风重华的最大障碍。
      “我不明白。”玄翎苍白着脸色这么说,“你比我明白。”
      容与只要明白怎么让他姐姐更幸福美满就可以了,不像他要想的事太多太多。
      纵然能纵横千里冷看千年又如何,还不是摆脱不了自己的困境。
      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容与僵在那里。
      玄翎却没有再说下去,从树上下来的时候他的手轻轻一挥,断了的衣角就留在了容与手里。
      “要想杀我,这毒还不够。”即使让他吃下去也死不了,更何况是下在衣角上。
      “你——”
      树上的人是不是会恼羞成怒玄翎已经不去想了,他受了伤,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冰湖夫人带笑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容与正懊恼地把被他下了毒的衣角撕碎。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啊,还不是让玄翎看笑话。”
      不想对姐姐翻白眼的容与最后还是乖乖下了树站到了冰湖夫人面前。
      父母双亡的他也只有这么个姐姐可以依靠了。
      玄翎的衣角缺了一块,垂着袖子的时候手腕就露了出来,仔细看就能发现手腕上有一个狭长的伤口一直向上延伸到袖子里,伤口很深,冰晶色的血流沿着伤口蜿蜒而下,从手指间滑过一道晶亮的细线然后隐没在绿草间。
      凡人无法看见的地方,那些血滴在落地的瞬间变幻出皎白的睡莲,转瞬开放转瞬幻灭。
      终究是……
      “不要让我想!”玄翎猛然间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呻吟起来,“不要让我想……”
      洪水也好天塌地陷也好,即便是毁天灭地他也有办法从头开始,却不得不困守一缕幽思。
      其实其实,他不知道……
      前任天帝,他的父王告诉他,他所处的一族即可千变万化,又怎会不能成为一个彻底的人类。而人类,是有情有爱有恨的。若说他对他一点情义也没有怎么可能。
      只是……
      这中间隔了很多东西,不是自己就跨不过去。
      那个人不知道,其实他以前等过,等那个人跨过去。
      可是他等的时间太长了,等得心冷了。
      没有得到他期待中的帮助,反而让自己陷进了泥潭里。
      玄翎在湖边停了下来,看着水中渐渐在视野里变得清明的倒影发呆。
      白衣白衣,其实他只是大部分时间穿着白衣,白为西方之色,而将他和白色最初联系在一起的是他父王前代天帝的封赠——
      西海素清润王敖钦,别名月钦,表字玄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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