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养全人类》恺撒月

17、017

　　宁珩拼命调整姿势做好了防御准备，然而落地的冲击比他预料的要轻，没等他有下一步应对，身体不由自主往下翻滚，耳边有什么东西发出一连串的轻微脆响，伴随人群的惊呼，宁珩突然再次下坠。
　　他完全懵了，头昏眼花地一路往下半跌半滚，不时撞破类似于薄膜的物质。这些薄膜多少阻挡了他下坠的冲力。他试图伸手抓住什么来止住身体滚落，然而那些被他抓住的轻薄外壳立刻就在他手里破碎了，像是烤得酥脆的千层牛角包。

　　也不知滚了多久，宁珩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一口气摔进地心的时候，他才终于滚到了底部。
　　全身伤痕累累，头脑晕眩，眼前一阵阵发黑。
　　周围是诡异得无法形容的景象，他被最后的念头支撑着，从衣服里扯出了平板。
　　绝对不能昏倒在这里……
　　白光眨眼将青年全身包裹，宁珩察觉自己回到了宁静的小屋外那条小路上，这才放心地昏了过去。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车子也受到强烈冲击，车窗大半损毁。
　　面包车正好从桥上开过，底下的浅浅河道早就干枯了。
　　人们眼睁睁看见宁珩掉下去，先是撞在相对柔软的河岸斜面上，滚到河床底，却将底部撞开一个大洞，然后仿佛掉进陷阱的兔子似的被洞口吞没了。

　　陆巡停在桥边，几个年轻人急忙下车准备救人。
　　还没等他们跑近，河床突然再度垮塌，露出了深不可测的洞穴入口。
　　宁珩则早就不见踪影了。

　　景尚瑜继续朝洞口靠近，被高晋一把抓住手臂：“别过去，太危险了。”
　　景尚瑜回头怒吼：“松开！”
　　高晋被他的表情吓住了，但是手上一点没松：“阿瑜！冷静点，我们损失了一个……不能再损失更多人。”
　　景尚瑜说：“那也未必，但是，不快点去救他说不定真损失了。”
　　他使劲甩开高晋的手准备跑向洞口，然而高晋眼疾手快，索性将他拦腰抱住，大声地吼：“阿瑜，你疯了？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办？车上那么多人怎么办？你答应了冯老和希言，要回去接他们！”

　　姜万溪跟郑文章也跑过来一起拦着景尚瑜，抱手的抱手，搂腰的搂腰，将他死死牵制住。
　　反而是明明一路汪汪叫着，冲进了洞口，很快就没了踪影。
　　景尚瑜不再继续做徒劳的挣扎，但一向暖阳般的脸色却格外冰冷，他冷冷地说：“最后说一次，真当我是朋友就别拦我。”
　　他语调透着无比森寒的威慑，高晋跟郑文章不由自主心里一抖，默默松开了手。
　　只有姜万溪依然抱着他的手臂不放，清澈黑眸狠狠瞪着他：“那小子就那么重要吗？”
　　景尚瑜说：“当然很重要……你们每个人都很重要，而且他刚刚才救了我们。”

　　姜万溪说：“那我跟你一起下去。”
　　结果高晋跟景尚瑜异口同声：“不行！”
　　女孩沉下了脸。
　　景尚瑜苦笑着把手臂抽出来，重新换回了往常和煦的语调：“你要帮忙当然好，可是那么多老人孩子呢，少个人保护，我不放心。晋哥，万溪，文章，护送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在这里等着跟你们会合。”
　　郑文章摸了摸脖子，讪讪地说：“要不我们一起下去找宁珩，让其它人在这里等等？”
　　另外三个人再次异口同声：“不行！”

　　景尚瑜继续解释：“不能停留，那个齿轮怪还不知道有多少个，万一再出现，这附近都是平原，躲都没法躲。还是你们先继续往长生市走，把人都送到了，联络上冯老的孩子，再过来这里跟我会合。我每天会在桥头留个记号。”
　　景尚瑜看似不过是个温和好说话的美男子，然而意志坚定，一旦做出了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所以作为深知他性格的朋友们，都已经彻底放弃了劝阻。

　　高晋摘下腰间的大马士革匕首扔给他，悻悻道：“我算看透你了，原来你喜欢宁珩那种的，宁可跟他殉情也不跟我安安生生过日子。”
　　景尚瑜接了匕首，露出嫌弃的表情：“死基佬，少拿乌鸦嘴咒我。”
　　姜万溪也塞给他两个子弹夹：“敢跟别人殉情我阉了你！”
　　景尚瑜连连点头，想想不妥又连连摇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他在这里耽误得太久了，装好所有装备就摆了摆手：“放心吧，过几天见。”
　　然后朝洞里跳了下去。

　　高晋三人在洞口等了会儿，那个在极其陡峭的斜坡下滑的身影被黑暗吞没，很快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他朝姜万溪和郑文章招招手：“走吧，早点把这事了了，回来找大少爷。”
　　姜万溪率先往回走，一边狠狠地说：“他算哪门子大少爷，干啥啥不行，送死第一名！”
　　郑文章才哈哈笑了两声，视线暼到姜万溪在冷眼瞥自己，急忙闭上嘴，硬生生把后面一串哈哈哈哈全部憋了回去。
　　两辆车都加了油，大家草草吃了点干粮，继续往长生市行进。

　　宁珩觉得此刻感觉非常熟悉。
　　他站在一间活动室改造的教室里，天花板上，简陋却实用的吊扇徐徐转动，稍微驱散了一室炎热。
　　他面对着一颗颗好奇心旺盛东张西望的小脑袋，板着脸敲敲白板，“记住了，这是考点！铁皮鬼有两大弱点，一是指令集合体，也就是它们的脑；二是能源炉，也就是它们的胃——它们吃下鬼金，转化为电能。脑一般藏得十分隐秘，但胃因为要持续提供电能，所以很容易辨认：温度最高、最亮的位置。当然，早期的铁皮鬼进化不完整，胃和脑都很好找，后来越来越狡猾，单凭肉眼就没用了，这时候我们可以借助一些仪器……”
　　不知道谁喊了句：“景叔叔回来了！”
　　一伙孩子哗啦踢了凳子扑到窗前往外看，完全无视宁珩声嘶力竭敲白板叫他们认真上课的声音。

　　宁珩气得醒了过来。
　　之后发现头顶漂浮着澄澈的蓝天白云，这才从梦境中彻底回神。

　　他从人行道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虽然全身擦伤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但他隐约记得自己有几下碰撞比较惨，不是骨折至少也是骨裂的程度。
　　但现在他小心翼翼将全身骨头都捏了捏，根据上辈子多次受伤的经验判断，他现在非常健康。

　　难不成……这个游戏还有疗伤的作用？
　　宁珩想，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瞅了瞅平板，只有启动游戏后，小镇时间才会流逝，如今平板上显示游戏时间2小时11分，也就是说，他昏迷超过了2个小时。

　　景尚瑜他们找不到人，肯定已经走了。
　　铁皮鬼神出鬼没，谁都不确定会不会遇到第二只，老老小小的生死压在他肩上，换成宁珩肯定也会先护送人进城。
　　宁珩就不着急了，反正上辈子他也独行了很久，经验丰富，索性先收集电池，慢慢去长生市找人。

作者有话说

　　高晋：我和宁珩哪个更重要？
景尚瑜：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