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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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空间通道的柔和光芒亮起时，周小安忐忑的心忽然安定下来，胸中充斥着莫名的情绪。他通过通话器向夏长生道：“喂，夏长生，这世上不会再有别的恋人如我们一样幸运了，体验这种极致的浪漫。在星河里相拥，一起战斗，一起活着，或者死去。”
夏长生低低笑了一声，通话器让他的声音带着磁性。
而后，他们感觉到身体失重，周小安把夏长生抱得更紧。他们静静浮在太空之中，右边是云层缭绕下，一半黑色一半蓝色的地球，左边，是一艘庞大如神的战船般的黑色飞船。
船头上，一颗镶嵌于正中间的黑色圆球滴溜溜飞速旋转着，如同眼球一样，最后忽然停下，静静凝视着下面两个渺小的人类。
周小安默默高举起左手臂，向飞船比了个笔直的中指。
与此同时，夏长生举起右臂，周小安旋即感觉到一阵巨大的能量波动，从夏长生的身体里激发出来。
那眼球又疾速旋转起来，好似十分恐慌。巨大的飞船竟往后退了一步，然而下一秒，飞船变成一道模糊的虚影，那是又无数灰烬拼凑而成的轮廓。
夏长生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周小安按下小臂上的按钮，给尼克斯信号。
不远处，一团小小的白光亮起，周小安抱着因脱力几近昏迷的夏长生飞过去，抵近白光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背后轻轻按了一下。
透过夏长生的头盔，他看见那片灰烬里延伸出一条来，如手臂般按上了他的后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感觉黑色在他的太空服上迅速蔓延，越过肩头，在触碰到夏长生之前，周小安及时放开了他，而后在他胸前轻轻一推。
夏长生此时半睁开眼睛，便看见周小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渐渐睁大眼睛，伸出一条手臂试图将周小安捞回，却只有指尖与周小安的指尖相触。
这一切都在沉默中发生。
“小安！”夏长生无力地喊了一声，然而周小安的通话器已然变成黑色岩石，他再也听不见了。
跌入通道之时，夏长生最后看见的，便是那本该受引力影响坠落地球的黑色身躯竟调转方向，毅然冲入了那一片飞船的残影。
不要！回来！不能开启空间通道！他试图这样喊，但似乎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咽喉，叫他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他跌入战友怀抱，通道关闭了，他眼前看见的是基地灰色的天空，耳边却是如太空里一般寂静。
伊登抱住他，焦急地大喊：“安呢？他怎么没回来。”
夏长生依旧发不出声音，也听不见伊登的话，好像患上失语症的人是他，连同耳朵也失聪。这一次，心脏也被扼住，只有眼角滚下两行热泪。
直到地面的一阵剧烈晃动，终于将他麻痹的身体唤醒，他发出嘶哑的吼声：“尼克斯！阻止尼克斯！”
然而耳机里却传来尼克斯兴奋又疲惫的声音：“成功了！”
方才的晃动，便是仪器成功启动造成的。
然而太空中，监测器传回的画面里，飞船的残影仍在。画面有延迟，尼克斯紧张地等待着。几秒后，画面被一片刺眼的金色光芒填满。那光芒穿透厚重的云层，仿若神祗降临时破开天际的圣光，被云层分割成无数道降落于世，斑驳耀眼。
细细的雨丝悄然降下，无数细微的水滴将那光芒折射成不同的色彩。天地之间一片绚丽，放佛白昼时的极光，或是无数道铺展开来的彩虹。
这样的盛景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而后倏忽消失不见，好似方才不过是一场蜃景。
监测器再次传回画面，飞船的余烬消失了，太空里空荡寂静，只余一片澄澈的星河。
那声嘶喊耗尽了夏长生最后的力气，他看了那灰色天空最后一眼，在基地众人庆祝胜利的欢呼声中晕了过去。
*
冰冷的岩石侵入皮肤，直抵骨髓，起先是麻木，而后连感觉也消失了。
周小安看着夏长生坠入那片白光之中，消失不见，长长地出了口气。当那黑色蔓延至头部时，只一瞬间，无数记忆汹涌而来，好像是刻进基因里的片段。
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无数颗星球挤在狭小的空间之内，星球之间，飞船穿梭来往，时而腾起一片烟火。很快，残骸便将有限的空间填满。
这里在发生一场战争。
在最小的一颗星球上，幽暗的洞底，几个生物屏息伏趴于地，侧耳倾听着头顶隐约传来的惨嚎声。
数个昼夜过去，一切声响消失，那几个生物却不敢出去，便从此生活于地下。
然而不久，那颗星球的表面像是被洪荒巨兽啃噬一般，躯体逐渐残缺不全。它成为了其他战争胜利者的战利品，被分食殆尽。
机器剖开星球的肌肉，光线投进幽暗的洞底，它们被发现了，只能惊恐地逃窜。
这只是徒劳，密集的炮弹将它们的躯体分裂成碎片，鲜血洒满地底黑色的岩石。
岩石被带回了别的星球，打磨成各类形状的装饰品，或是被淬炼出金属元素，融入建筑的各个角落。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建筑之中慢慢渗透出一片黑色来，以闪电之势铺展蔓延。
一夕之间，那狭小空间里的无数星球全都变成黑色，原本的喧闹繁华归于幽寂。
这是流浪诗人的过去，周小安残存的意识这样告诉他。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的恐惧、愤怒、不甘、仇恨和疯狂。
这些情绪在一点点吞噬着他，已经被黑色覆盖的一只眼睛不受控制地把视线投向前方那颗蓝色的星球。
他能感觉到来自其上的生命的存在，他的身体里，无数尖利的声音在叫嚣，去，到那里去，把真正的和平带到上面去，消融战争，驱走恐惧，湮灭哭喊，成为彼此的同类。
但另一只眼睛的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漫天大雪，他那早已消失的身躯好像脱离了他，在雪地里畅快地奔跑，耳边有孩童的嬉笑，冰冷雪洒进脖子里，有人一把抱住了他，急促的呼吸喷洒的热气将那雪花消融。
他听见一声温柔的呼唤，在开满玫瑰的庄园里，有人牵起他的手，把带着甜味的蛋糕送进他嘴里。
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淡粉色的星球，在远处做着恒定而规律的运动，每当靠近他时，上面绚丽的云彩清晰可见。但那星球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漂亮的云彩消失了。某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地衰老，他在死去，如同此时。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醒来，像是被困在了十分狭小的躯壳之中。神奇的是，他有了许多双眼睛，他看见了许多未曾看见的风景，感知到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情绪。
冰凉的雪，红色的玫瑰，甜味的蛋糕，这一切让他感到愉悦，他喜欢这些事物。
可现在，这些东西都不见了，他急切地想要突破这个小小的躯壳，汹涌澎湃的力量在挣扎叫嚣着醒来。
眼前一片漆黑，向往美好的本能驱使他调转方向，冲入了一片不知名的地方。终于，那躯壳彻底破碎，他肆意地舒展着肢体，将带着令人讨厌的死亡气息阻碍着他的事物毁灭，直至完全被温暖包裹。
他分散成了无数个他，冥冥之中如一条河流般循着某个方向缓缓流动。
他享受着这个时刻，然而下一刻，极度的寒冷突然袭来，他不得不蜷缩起身体，不停歇地凭着惯性旋转，试图将那寒意驱走。
他眷恋自己来的地方，于是在被某道无形的力量拉扯时，他借助这股力量将自己送了出去，坚定地朝着某个方向飞驰。在隐约的记忆里，那个地方，似乎叫做故乡。
*
流浪诗人离开的第三天，人类已经着手开始恢复重建工作。一开始，大家并不知道太空里发生了什么，那片光芒从何而来，直到此前为了监测伊兰人的位于木星的监测器传回了当时拍下的画面。
因为距离太远，连续的画面里只能隐约分辨出，某个地方亮起了一个点，逐渐地，那光点膨胀成为光团，而后突然消失。
而根据近地卫星获取的数据，当时在那片灰烬中央，光点所在的位置温度急速升高，达到数亿度，随着光点膨胀，高温区域不断扩大，直至将灰烬完全包裹。
神奇的是，尽管光团中心温度极高，表面的温度却并不高，这使得除那片灰烬之外，地球及周遭的一切得以幸存。
当那团光消失之后，地球派遣了科研团队去那片空间进行探测调查，发现有少量能量残留。
艾古斯是团队成员之一，返回地面后，在呈给星际事务部和国际航天局的报告中，下了一个结论：那团光应当来自于周小安，虽然不知缘由，但关键时刻他身体里的能量爆发，在灰烬所在的区域形成了一个稳定的高温环境，使灰烬全部汽化，之后被尼克斯开启的空间通道送往了海王星。
特别行动处全体成员，除了还处在休眠状态的连子柔及昏迷中的夏长生之外，都拿到了报告结果。
张铁柱看完最后一句，憋着眼泪问艾古斯：“那小安呢？”
艾古斯眼眶微红：“在那样的高温环境中，他的身体无法保留。”
方俊勇颤抖着抹去眼泪，骂出了众人认识他以来听到的第一句脏话：“操！”
元旦当日，基地迎来了晴朗的一天。
伊登和张铁柱、方俊勇来探望夏长生，见他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失望地离开病房，趴在走廊栏杆上眺望远处积雪的山巅。
张铁柱不死心地问：“伊登，你说过，物质不会消失，只会改变形态。这是不是意味着，小安也没有死去，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活着？ ”
伊登低头笑了笑，往日明亮的碧绿色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忧郁。他很想给张铁柱肯定的回答，但他们无法永远欺骗自己，最后只道：“有很多种物质存在的形态，我们常常称之为‘死亡’。当然我也宁愿相信，安依然在那片星河某处，看着我们。”
夏长生在两天之后醒来，伊登把报告交给他。这是件很残忍的事，但也不可能隐瞒。
夏长生逐字逐句把报告看完，像是要从那些冰冷的字句里面读出别的意思来。直到伊登把手轻轻搭在他肩膀：“夏？”
夏长生忽然笑了起来，将那份报告捏得变了形，说：“真可笑。”
伊登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这世上一切安慰的言语都如此苍白无力。
“真可笑。”夏长生只是这么喃喃着，独自一人离开了基地。
他回到之前一起住过的别墅，拉开卧室的抽屉，里面有个铁盒子，揭开已经被磨掉花纹的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片红色的塑料片，是从什么上面断下来的，还有一颗西服扣。
拿着盒子走进周小安的房间，一眼就看见床头柜上那个断掉一截披风的超人模型玩具。
他躺倒在床上，试图从被褥枕头中寻找一点属于周小安的气息。但什么也没有，长久无人居住，什么气息都已消散殆尽。
“明明从一开始，应该死掉的是我，”他抱着枕头，缓缓开口，“偏偏你们一个个都抛下我，非要让我活着，何必呢。我讨厌这样，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爱我？呵，谁稀罕。是不是只有恨你们，心脏才不会那么痛？你们想要我带着对你们的恨活着吗？那好，我就这样活着……”
韩东华默默站在门口，看着他把脸埋进枕头，肩膀不住颤抖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冬日的夜很长，但终究还是过去了。
第二天，夏长生如往常一样照例早起，发现韩东华在门口，也不意外，只平静地询问他集团的事务。
这光景很熟悉，就跟夏长生和周小安重逢之前一样。好像从那时到昨晚的那段时光，都在一夜之间被抹去。
韩东华不敢去提起，只能时刻关注夏长生的身体状态。但意外的是，他似乎没什么异常，吃饭，睡觉，处理工作，一切如常。
日子竟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三年。
这三年，人类的重建工作已经完成，秩序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但三年前的那场浩劫，也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的文明形态。
艾古斯致力于向人类介绍伊兰文明的具体情况，人类从中借鉴了许多经验，因此短短三年，地球恢复了繁荣，比以往更加和平，国家之前没了冲突，而是结成了更紧密的联盟。因为地球之外，始终还有一个人类共同的敌人。
得益于伊兰科研人员的鼎力相助，人类的科技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大多数伊兰人都在各个国家的科研部门中任职。张铁柱、方俊勇等人留在基地，和艾古斯组成研究团队，一直在研究屏障另一边的地球情况，试图找出办法让那些岩石保持休眠状态。
初春的一个下午，夏长生接到了尼克斯的电话。他应该是最不可能出现在星河集团的访客，但他切切实实地坐在了夏长生对面，有些局促地喝了一口茶。
“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告诉我？”夏长生直接开门见山，打破尴尬。
“是的，”尼克斯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我是偶然听伊登提起，说三年前你想要阻止我打开空间通道。后来我知道了原因，虽然为你感到遗憾，但我当时必须那么做。”
他停下来，仔细观察着夏长生的神情。夏长生垂下眼睛，第一次端起茶喝了一口，语气平静道：“那不过是我冲动之下的胡言乱语，你不用放在心上。”
尼克斯点点头：“我的伴侣死于流浪诗人对伊兰星的入侵，她是军人，我们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家里，我正抱怨和她相聚的时间太少，她接了个电话就又离开了，我甚至因为生气，没能给她一个告别吻。所以我的意思是，一定程度上，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夏长生淡淡回了一句：“谢谢。”
“咳，”尼克斯又咳了一声，“原本我不应该向你透露这件事，但出于个人情感，只好违反一次原则了。前段时间，金达集团聘请我担任他们一个研究项目的科学顾问，我去了之后发现，他们研究的是，时空穿梭。”
夏长生放下茶杯的动作一滞，终于直视尼克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回到过去……”
“不不不，”尼克斯忙道，“目前来说，这也不可能。但他们已经实现了空间穿梭，当初在伊兰，我们针对这方面的研究其实已经有了一定基础，假以时日，大概能够证明平行空间的存在。但我没想到的事，地球上就有这样的亲历者。”
夏长生没有说话，等着尼克斯继续说下去。
“那位金达集团的总裁，陈湮先生，就经历过空间穿梭。据他说，他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并且和这个世界原来的陈湮先生在灵魂上发生了交换，交换的条件是，两个人在某个时间点同步死亡。”
夏长生指尖颤了一下，显然是被“死亡”两个字触动。
尼克斯已经越说越兴奋：“如果单纯是这样，其实还是有限制条件的，也就是交换的两个人身体需要保存完好。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进行这项研究是为了寻找他原来世界的未婚妻，但是没想到，他成功造出一台可以进行空间穿梭的仪器后，他的未婚妻在那个世界死亡，竟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他后来尝试回到那个世界调查过，他的未婚妻是单方面过来，并没有人在同时去到那个世界。”
尼克斯说得有些乱，但夏长生完全听明白了，等尼克斯说完之后，问道：“所以你是想说，他也许有可能去了某个平行世界。”
尼克斯点点头，他本以为夏长生会为这个消息而激动，但夏长生竟只淡淡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尼克斯有些讪讪地站起来，告辞离开。
韩东华恰巧来送文件，听完了整个过程。进门见夏长生呆坐在沙发上，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会试试吗？那个什么空间穿梭。”
夏长生三年来第一次袒露额外的情绪：“我不知道。韩叔，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人人都害怕绝望，可我觉得最残忍的是希望，但凡有一丝一毫，就会让人抵挡不住诱惑。但我真的怕了，我还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他的痛苦吗？”
韩东华也并不支持他这样做，便道：“这件事风险很大，我们对那些世界一无所知，如果真的连通了两个世界，谁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他付出……付出生命换来的。”
“是啊，”夏长生站起来，仰头凝望碧蓝的天空，“说起来你大概不信，我始终觉得，他从未离开过这个世界。”
下班路上，韩东华打开了车内广播。
“……据xx天文台最新通报，这颗陨石经历了漫漫征途，从海王星远赴千里接近地球，已于十分钟前突破大气层，坠入太平洋西部。部分地区的居民看到了陨石坠落的全过程。专家表示，这颗陨石体积庞大，很可能有巨大的研究价值。目前，国际航天局已经开始部署打捞工作，并且会尽快向全社会公布研究进展……”
几天后，尼克斯给夏长生发了一条信息，金达集团考虑到空间穿梭机可能带来的风险，已经叫停了相关项目，那台机器被送去了国内某基地。
与此同时，坠入太平洋的陨石被顺利打捞出来，运往国际航天局总部研究室。
遗憾的是，经过全面检测，陨石的成分竟然与地球某种石头完全一致，也就是说石头本身毫无研究价值，科学家们转而开始思考，这颗陨石的来处是否与地球环境类似。
夏长生在回家路上仍是通过车内广播听到这条消息，广播结束后，艾古斯竟打来了电话。
“夏先生，贸然打扰不好意思，但我们可能需要你帮个忙。”艾古斯没有说具体情况，只是一再恳请夏长生一定去一趟航天局总部。
夏长生应了下来，按照约定时间准时抵达机场，艾古斯亲自来接人。
坐车前往总部时，艾古斯才透露了一点内情：“我们检测到陨石内部似乎有生命存活，但虽然陨石看起来只是一颗普通石头，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破开，最后只能求助你了。”
陨石被放置于最高级别的研究室中，室外一圈持枪军人严阵以待。据艾古斯说，陨石内部的生命体体积不小，大家担心会是不知名的外来生物，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夏长生穿上防护服，与陨石隔着一层玻璃罩。
“一旦有什么情况，赶紧退出来。”艾古斯叮嘱了一句，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把手放上玻璃罩的刹那，夏长生感觉到心跳瞬间加速，似乎有种奇怪的预感催促着他快些动手。
他想要闭上眼睛，犹豫一秒之后还是选择了看着那颗陨石。
下一秒，黑色的陨石外壳化为灰烬，飘落于地。被一层灰烬覆盖着的生物的躯体就这样显露无遗。
实验室外响起一阵惊呼，连艾古斯都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玻璃罩内，是一个人蜷缩着的身体，从背部的起伏能看出来，他正在呼吸。
夏长生死死地盯着他，害怕那不过是一个幻影。但那人像是被吵醒似的，缓缓舒展开身体，片刻后睁开眼睛，在撞上夏长生视线的那一刻愣住了。
谁能料到呢。
他们会如命运般地，再次重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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