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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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乔归还是没能看到那个声音和他家祁先生一样的人到底是不是祁先生本人。就在那人说完“抬起头来”之后，他便惊醒了。
那个声音虽然耳熟，但是语调十分冷漠。祁昊从未用过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以至于他在梦里咋一听到时，心里古怪的微微泛起些不高兴来。
可怜出差的祁先生一早眼巴巴地掐着点打电话过来时，就被这微微的不高兴糊了一脸，顿时开始买回来的车票，也不管自己接下来还要开一个挺重要的会。
他老总真的是要被他搞得头秃，连哄带骂也拉不回这思乡的游子，只好故技重施地给乔归发了短信，拜托他管管他们家糟心孩子。
乔归冷静下来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梦里的事和他现在的祁先生有什么关系呢？这迁怒迁的有些不讲道理了，再说他都没看见那人的脸，也不一定就是祁昊啊。
他把一声不吭直接买票的祁先生的票给退了，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好好安心出差，然后没什么说服力的自我安慰了一会，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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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家里的菜一直是祁昊在买，如今他出差去了，冰箱就一下子空了起来。乔归原本打算在家里煮了早饭吃过后再出门，结果一拉冰箱门，才发现家里连个鸡蛋都没有了。没办法，他只好出门找点东西吃，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农贸市场，好给自家添点存粮。
随便进了家早点店，乔归看了眼墙上的菜单，中规中矩地点了一份面。
面要做一会，乔归等的无聊，只好摸出手机来随手翻看着消息，就见从昨天晚上起到今天早上，他那话痨朋友不知给他发了多少消息，绞尽脑汁地解释着昨天的事，说自己喝多了酒头脑不清醒才会那样的，让他不要记在心上，起码给回个话什么的。
乔归叹了口气，心想谁叫自己就是有这么一个脑子有时不大好使的朋友，再说人都有犯蠢的时候，他自己今早还因为一个梦把祁昊嘲了一通呢，也没什么资格一直跟朋友这么计较着。
他刚点开和朋友的聊天界面准备打字，就听见有人轻轻问了句：“乔先生？”
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循声望去，就看见那个年轻的心理医生穿着一身常服，正俯身看着他。见他抬头了，便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真的是你啊。”
乔归默不作声，手指狠狠地在屏幕上点了点，退出了和朋友的聊天界面。
那医生犹豫了一会，还是在他对面坐下了：“乔先生已经没有什么困惑了吗？之后好像一直没见您来过。”
“恩。”乔归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说话时眼睛都没从手机上抬起来，只敷衍地胡乱点点头。
“已经不会再做让自己分不清的梦了吗？”
···这人真是不依不饶。
“这里不是医院，我也不是你的病人，”乔归收起手机，微笑着回答，“劳您挂心，我现在很好。没想到您是这么热心的人，对仅有一面之缘的我也提供这么详尽的售后服务。”
后厨里传来小店老板爽快的一声“面好咯”，片刻后，一碗卖相不错的青菜面便被端上了桌。
“啊，我要一份炒粉，”那医生被他这样顶撞，居然也不生气，仍然安安稳稳地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还十分自然地点了餐，“因为您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我一直十分在意，这次恰巧碰上，不由得就将问题问出口了······抱歉。”
彬彬有礼。
是他最讨厌的那种语调。通常说话这种调调的人都很不好打发，你要是语气冲点，一大堆人会赶着来替人抱不平；但要让他心平气和客客气气地同这种人说话，他又做不到。
于是乔归选择闭嘴吃面。
但那医生似乎没看出来他的拒绝交谈，依旧热心过头的追问：“您现在很好的意思是您已经不会做那种梦了，还是······”
要不是面碗还很烫，乔归真想端着碗去另一桌吃。
“还是说您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梦境？”
“这与你何关呢？”
青年从面碗里抬起头,反问了那人一句。
那年轻的医生怔了怔，然后有些失落地垂下头：“抱歉······只是上次与您见面时您的精神状态实在不算好······”
惺惺作态。
乔归被他这种姿态弄得浑身难受，连原本觉得味道不错的青菜面都吃不下去了。
可那人居然还在锲而不舍地搭话：“您还记得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时，您梦的内容吗？”
炒粉做的比他的面要快上许多，此时已经被端了上来。由于是刚刚出锅，那炒粉热气蒸腾，将医生的眼镜蒙上了一层水气。于是他自然地将眼镜摘下，露出那双平时被镜片遮挡住的眼睛。
那双眼睛相较正常人来说，颜色有些太浅了，是一种十分温柔的棕色，朦胧间，竟和他最喜欢的那双棕眼睛有八分相似。
太奇怪了。
就好像是他最讨厌的人身上长着他最喜欢的人的一部分一样，这种诡异的拼凑感，让他有些微妙的毛骨悚然。
“不记得了吗？”
他居然真的听那人的话，开始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梦境有些不对的。
···当时在下雨。
他记得那雨声。一直响着，像是没有尽头。天始终是黑灰色的，低低的压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人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着。他努力迈步，紧紧地跟着，努力攥紧那人的手指，像是害怕会被她丢下。
空无一人的路上突然多出了一个身影。那人撑着伞，从另一边向这边走着，穿着笔挺的黑色长靴，脚步匆忙。
在与那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忍不住抬起头去瞧那人被伞遮了一半的脸，猝不及防地对视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祁···昊？
“乔先生？”
对面的人关切的望着他：“您怎么了？”
“没事。”他下意识回答，恍然间竟觉得这人原本讨人厌的语气突然变得可爱起来，那张古怪的，像是拼凑起来的脸也慢慢变成了让他安心的那人的样子。
怎么回事？
青年按住昏沉起来的头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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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那人是谁？”
“那个路过的哥哥吗？”一个轻轻软软的女声温柔地回答他，“是一位年轻的军人。”
“哦。”拉着她手的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仰起脸，“妈妈，我不能留在你的身边吗？”
女人迟缓的脚步停滞了一瞬。
“非得去找爸爸不可吗？”
“乔乔，”女人牵着他的手紧了紧，“记住了，要叫他父亲。”
“父亲······？”
“对。”
“不能叫爸爸吗？”
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泣音般的叹息：“···不能，乔乔。”
“为什么啊？”
女人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又或者是她不想回答。总之她沉默了。于是天地间又只剩下雨声，连绵不断的，笼罩了万物的雨声。
······她把我送走了。
她把我抛下···把我抛给至今都未面对面相处过的父亲，就像是扔垃圾一样，扔给帝国最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记忆像洪水般涌来，将围堵的堤坝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却让他更加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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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没事吧？”
青年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依旧坐在那家小小的早点店里，面前是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木质桌面，而他吃到一半的面条甚至还留有余温，对面的人也还是一副让他看着就讨厌的神情，此时正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该死的错觉。那医生的眼睛和祁昊根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再和他同坐一桌下去恐怕会真的有事。
青年坚定了想法，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乔先生！”有声音远远地从背后追上来，“您能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
青年飞快地上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催促道：“去江北路的归祁画廊！快！”
司机被他一催，连忙踩下了油门：“好勒！不过小伙子，刚刚后面好像还有人在叫你呢！”
乔归：“啊···说来话长。”
司机像是被他苦大仇深的语气激起了好奇心：“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乔归想了想，张嘴就编：“是这样的，师傅，我呢平时爱好写点东西，最近看了几部心理方面的书，对心理医生这一职业产生了兴趣，就想着说找找人脉，看看能不能和做这个的人交个朋友···”
他略微顿了顿，司机大哥听得正起劲，立马追问道：“然后呢？你真跑去找心理医生啦？”
就见青年嘴角一撇，一脸愁苦：“对啊！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不，刚刚追我的那个，就是咯！”
司机：“追你的那个小哥就是心理医生？我看他也不像是坏人啊？你怎么这么急着要走呢？”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觉得他温和又可靠！”青年说到激动处，嗓门都提高了些，“没想到刚刚我两正好好地坐一起吃着早饭呢，他突然就盯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了几句什么，我一下子头晕目眩，精神恍惚，差点就失去意识了！好在我意志坚定，硬是清醒过来，这才知道那家伙想对付我！”
“豁！”司机被他唬得半信半疑，“心理医生真有这么神？”
“唉！我也不知道！”青年叹息道，“但当时都那样了，我哪敢还继续跟他一起坐着吃饭呐！”
“这是挺吓人的······”司机大哥同情地说，“要是我碰上这样的事，肯定也会被吓得跳起来就跑的。”
“就是说！搞得我连早饭都没吃完，随便丢了张钱就出来了。”乔归半真半假的抹黑完，想了想又补上了几句，“不过这医生是我一不靠谱的朋友推荐的，我当时也没仔细查查，其他大医院里的心理医生应该不是这样的。”
“唉！你那朋友也太不靠谱了！”司机更加同情了，“小伙子，你今天真的是倒霉，反正画廊离这里其实也不远，要不我把车费给你免了吧！”
乔归闻言，十分心虚：“不了不了，要不是大哥您刚好把车停在路边，我也没办法这么顺利脱身，我该谢您才是，怎么能让您给我免车费呢！”
他们在画廊门口推推给给了半分钟，最终乔归获得了胜利，他挥别性情豪爽的司机大哥，松了口气。
“乔······”
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