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伏妖纪》蜜糖琥珀

52、深瞳·顽凶03

　　年轻女警看了看他们，说道：“大约八点半的时候，我们接到幸福树小区居民的报警，说是隔壁家来了三个人又是踹门又是敲门，恐怕不是什么好人，没几分钟我们就赶过去了，当时发现报警人说的那户人家房门没有上锁，我们进去以后发现他们都已经昏迷了。然后，我们就联系救护车把他们送来了……”

　　“……那他们是为什么昏迷呢？”王霏儿又问，虽然女警质询的目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可是她还是忍着没有把自己111局的工作证拿给女警看，局里有纪律，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队长级别一下的人员不能随便展示身份。

　　女警摇摇头：“医院正在化验，结果还没出来，我也不能妄下结论。”

　　这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大夫走过来，家属们见状纷纷围了上去。

　　“病人血液中氧含量都非常低，考虑是某种气体中毒，具体哪种气体还需要进一步检测……”

　　“那要昏迷到什么时候啊？”

　　“是煤气中毒吗？”

　　“会影响脑子吗？”

　　“有生命危险吗？”

　　家属们七嘴八舌地问道，有几位又开始哽咽了。

　　这时候，不知道人群里谁说了一句：“那是书肆老板！”

　　一群人便瞬间走过去把春生团团围住了。

　　“你是老板啊？”

　　“这怎么回事啊？我儿子今晚不是应该在店里上班吗？”

　　“他们去的这是谁家啊？”

　　“……”

　　春生一时间心烦意乱，想开口回答却又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问题。

　　正踌躇间，又听到人群里有人说：“那个姑娘的姐姐来了！”

　　人群呼啦一下子竟然去了大半。

　　春生顺着人群移动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满脸憔悴地走进来，脸上似乎还带着泪痕。

　　被人群包围以后她并没有慌乱，而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地径直来到一张病床前。春生看了一眼，躺在那张病床上的人正是云鹿，今天派对的组织者。

　　顾不上多想，春生快步走上前去。

　　张小三突然哼哼起来，眼见他脸从面无血色瞬间涨成猪肝色，王霏儿吓得赶紧叫来了护士。

　　就在一群医务人员七手八脚给张小三上呼吸机的时候，王霏儿无意中看到张小三右耳后的头发上粘着一缕团奇怪的毛发。

　　“这是什么？”王霏儿凑近了也没有看出端倪。

　　黄白色、卷曲、绒毛状……看上去像是某种动物的毛发……

　　她把专机调成灵敏模式，试着靠近这一团毛发……

　　掌中的专机几不可见地微微抖动了一下，只是这抖动振幅太小、持续时间又太短，导致王霏儿一时有些恍惚，搞不清楚专机到底是不是真的抖动了。

　　凭着一个捉妖师的直觉，王霏儿觉得这团毛发很可能与众人的突然昏迷有关。现在的问题是这团毛发是从哪里来的呢？

　　王霏儿不动声色地走出了病房，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把这件事查个明白。

　　“慕先生，您去哪里？您能不能先跟我去做个笔录？慕先生？”

　　一个急促的声音伴着一阵小碎步的踢踢踏踏声从身后穿来。

　　王霏儿疑惑地回头，却见慕老板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个子不高的小警察。

　　眼看着小警察就要窜起来把手搭到春生的肩上，这时候让王霏儿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春生慢慢地回过头去，那小警察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身子突然一僵，动作停滞半秒钟以后，竟然转过身子，径直走开了。

　　“是要去现场吗？”春生转头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看的王霏儿。

　　“是……”王霏儿迟疑着点了点头。

　　“走吧，一起！”春生话音落下，人已经超过王霏儿走了出去。

　　王霏儿只得紧跑了两步，才追上跨着两条大长腿的春生。

　　路上，春生一边开车一边又给如意拨了一遍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

　　放下电话，春生突然看向坐在副驾驶的王霏儿：“有没有什么发现？”

　　“……”王霏儿顿了顿，还是把手掌缓缓地摊开了：“我在我三哥头上发现了这个……”

　　绿灯还有十多秒，春生却一脚急刹停在了停车线跟前，后面车响起了一阵哔哔叭叭的喇叭声。

　　“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王霏儿根本顾不上自己被安全带勒的生疼，转头问道。

　　如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花丛中。她转着眼珠看了片刻环绕在自己脸跟前的铃兰，无端地想起，铃铛曾经说过最喜欢这种花……

　　转过眼睛，阳光和煦，清风徐来，自己似乎在这里幕天席地地美美睡了一觉。

　　那么，我这是在哪里？不是去云鹿家温锅了吗？

　　如意从花丛中坐起来，无意中发现自己两米开外的地方还有一个人！

　　“喂，你怎么样了？”如意发现那个人被捆住了手脚，身体蜷缩在一起躺在那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走上前去，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如意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这不是那个跟着自己来蹭饭的白彻吗？他被谁给捆成了这样？

　　听见如意的声音，白彻似是很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嘴唇翕动了两下：“小姐姐……有没有看到我们队长……”

　　“没有啊……我先给你解开绳子，咱们一起去找找……”如意说着赶紧上前给他松绑，谁知道那绳子捆的相当结实，还很巧妙，她把白彻翻了几个过硬是没找到绳子的接头。

　　“你再坚持一下啊……”如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谁干的啊？其他人呢？”

　　突然一阵鱼腥味随风飘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的低沉声音：“别费劲儿了，我这玲珑结你是解不开的。”

　　如意猛回头，只见自己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皮草的“人”，一双颜色奇异的大圆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不，说这位是“人”好像还差点意思，从它的尖耳朵和额头未褪的被毛来看，这位应该是个修炼未成功又急吼吼变人的半成品，或者说是残次品……

　　“你谁啊？这你干的？赶紧给我解开！”如意站起身来，朝那位残次品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说道。

　　“如意姐姐，你都不认识我了？”那残次品听了如意颐指气使的话，非但不闹，反而眨着那对大眼睛卖起萌来。

　　“你知道我名字也没用，别跟我套近乎，赶紧给我把他解开，你听不懂啊？”如意双手叉腰，横眉立目地说道。

　　“如意姐姐……”残次品竟然抽泣了起来，一张毛脸也看不出表情，两串幽绿色的眼泪从大眼窝子里噼里啪啦地掉了出来，“我是小叮当啊！”

　　“我管你是小叮当还是小丁丁，你快给我把他解开……等会儿，你说你是小叮当？”

　　初九上身的衣服已经大火烧的只剩几丝布条，因为及时贴了两道符在屁股上，裤子倒是保住了。这都不算什么，奇怪的是那火燎到身上并不疼，他随便就能在火中来回走动。

　　“妈的！”又找错了，初九皱着眉头骂了一句。他已经在火中的房间里摸了七八个来回了，硬是没有找到房门在哪里。

　　刚才来的时候户型看的清清楚楚啊，哪里是门哪里是窗的，怎么这会儿什么都找不到了呢？好几次以为是门或者窗的方向，走过去却都是一面墙。

　　一条黄白相间的警戒线被拉在了云鹿家门外。

　　王霏儿走在前面探头看了看，并没看到有警察之类的人守在现场。

　　她大喇喇跨过警戒线，推门就要进去，哪知道刚抬起脚来就被人捉住了后脖领子。

　　“？”王霏儿艰难地扭头看着身后的慕老板。

　　“这里妖物的瘴气很浓烈，就这么进去，你也想像你的同伴一样昏迷不醒吗？”

　　“……”王霏儿讪讪地退了回来。咬着下嘴唇低头看了看，此刻她身上还穿着乾坤书肆的工作围裙，上面用曲别针别了个笑脸。王霏儿一把揪下那个笑脸，用曲别针扎了一下自己左手无名指。一滴殷红的血珠随即冒了出来。她把血珠抹在自己额头上，瞬间感觉一丝清凉。

　　姥姥曾经告诉她，他们家族混过蛮夷巫医的血，防雾防霾防毒气关键时刻能救命。虽然数百年过去了，血统已经被稀释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慕老板……”她又用力挤了一滴血珠，想送给慕老板的时候，抬头却发现他已经一步迈进了警戒线里。

　　推开门，瞬间又一股淡淡的鱼腥味飘出来，春生啪地打开了灯。房间里还保持着温锅派对即将开始的样子。

　　“慕老板，你看……”王霏儿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房间的诡异之处，她站在春生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往沙发一角看过去。

　　蓝色的皮沙发一角堆着好几个五颜六色的沙发靠枕，在这些靠枕中间，有一对小眼睛正在警惕地望着他们。

　　春生走过去拿开靠枕，发现是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只猫，均是颓废模样，其中一只的背上还受了伤。

　　猫！？王霏儿也赶紧走过去，“难道这团是他们掉的猫毛？”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有异样的响动，回头只见身后茶几上一个玻璃杯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突然炸裂，碎片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