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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浣火·惊焰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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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慕的,你是有病吗?干嘛要信口开河说我和你在一起?”初九一脸愠怒地瞪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慕春生,呼吸都变的粗重起来。
安雅前脚刚走,初九就忍不了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何女士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他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此刻也顾不上还有求于春生,小暴脾气上来,必须第一时间向肇事者表达自己的愤慨!
春生那对星样的眸子忽闪了两下,也不和他争辩,只是紧紧地盯着初九的眼睛。
初九被他看的毛毛的:“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会真的是……”
话音未落,初九感觉到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后脑勺,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托着他飞速向春生靠近……再靠近……
电光火石之间,初九脑子里突然冒出两个念头:1.姓慕的这是要掰弯我!2.不能怂!
尽管血压快飙升到极限,尽管心脏快跳出胸腔,尽管手心已经濡湿成一片,初九仍然以坚强的意志和决心顽强地让自己保持镇静,如果忽略他偶尔抽搐的嘴角,他至少看起来是平静的……
两人的脸此刻的距离只有一根睫毛的长度,鼻尖若即若离之间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春生的眼神柔情似水,初九的眼睛却因为一直倔强的瞪着,此时已经快流出眼泪来了……
怎么办?他要非礼我了!一个声音在初九心中无助地呼喊着。
下一秒另一个声音在他心中高呼:跟他拼了,不能怂!
初九似乎感觉自己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在朝头部奔涌流淌,最后汇集到自己的嘴唇上……他心一横、牙一咬,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来吧,怕你老子就不是真男人!特么的不能怂!
“啧啧啧,你俩感情还真挺好的啊……”安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初九感觉后脑勺一松——春生的手拿开了。
此刻的初九满脸绯红,春生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他礼貌又不失优雅地朝安雅笑了笑。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是回来找它的……”安雅伸手从桌子的一角拿起自己那只打火机,“我走了,你们继续……”
“别误会,不是有意冒犯……”春生朝初九摊了摊手,“刚才看见她又回来了,做戏就要做全套……”
初九并没有仔细听春生说话,他的目光在春生坚毅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喉头有些发紧,他几不可闻地咽了下口水,刚才就差一点,也不知道真的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初九,你怎么才来啊?”
“慕老板,这边……”
初九刚一来到他帮毛毛在翡翠阁预定的包间门口,房间里的大林和小羊马上招呼起来。
“是你把他请来的?”初九坐到毛毛身边,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
“对啊,我住院的时候人家又是送我过去又是帮我交钱,还塞了一张信用卡让店长给我……”毛毛也在初九耳边耳语道。
“嗯,是应该好好谢谢他。”初九点头道。
“其实不光这些,”毛毛笑了,“我觉得啊,店长好像对他有意思……”
“哎哎哎,我说你俩注意影响啊,还有别人呢!”大林一脸不满地看着凑在一起耳语的初九和毛毛。
初九从容地直起身子:“喝酒吧!”
酒喝到一半,初九去洗手间,专机接到冯都的信息:“头儿,那辆车跟丢了。”
“不是说必须紧盯吗?你放了几个位置发射器?”
“三个……”
“三个还能跟丢?”
“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最后一次定位是四十分钟前,位置是燕平县的山里,然后就没信号了……”
“……”
初九觉得自己的团队可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都没可能打败东城捉妖大队了,他刚对比过两队的第一季度业绩,东城捉妖大队硬是比他们多消灭百十只妖!这次要评的高级职称八成要和工作业绩挂钩,现在看来这职称必然是东城那个老贝的了……人家的团队怎么就那么给力?
初九从洗手间回到包间的时候,里面只有大林、小羊和毛毛三人。
“那个姓慕的呢?”初九用叉子叉了一块果盘里的西瓜。
“走了。”大林眉飞色舞地说。
走了?
初九压了压眉头,继续嚼着西瓜。这个人,每次都这样,招呼都不打就走……
“店长亲自去送他了哦!”小羊提醒初九。
“不是吧,店长真的对那个人有意思?”初九又叉了一块橙子。
“你是瞎啊还是傻啊,那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大林忍不住揶揄道。
“可能会表白也说不定哦……”毛毛双手托腮,笑得一脸甜蜜。好像那个即将告白的人是她自己。
初九看了一眼毛毛头上贴着的那块白色纱布:“没戏。”
毛毛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不会盼人家点儿好吗?”
“说不定啊,店长现在已经把慕老板带到某宾馆的床上了哦!”大林也凑过来说。
可是他喜欢的人好像是我啊?
初九抿了抿嘴,差点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连自己都觉得可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人家说了,那是做戏,做戏!
可是,他眼睛里的款款深情也是假的吗?
思来想去,初九得出结论:这人演技是真的好,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直到几个人吃完饭,店长罗玉也没有回来。从翡翠阁出来小羊提议去唱K,毛毛和大林也热烈响应。
初九陪他们在翡翠阁附近的钱柜开了个中包晚场加晚晚场,唱了一会儿找借口出来了。顺手帮他们结了个账,初九这才走出了KTV的大门。
时间将近午夜,路上虽然还有行人,但相较起白天的繁华来还是落寞了不少。
虽是暮春,晚间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路灯把初九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突然之间,他又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他索性慢下脚步,找寻着那种窥视的来源。
跟着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初九走过了三条街,再抬头的时候,他发现深夜的街头竟然有一处人影幢幢的热闹集市!
骆家园鬼市。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初九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师傅耿申就曾经混迹于这一带。
和其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营业时间正常的市场不同,这骆家园市场逢阴历三六九午夜之后都有夜市开场,俗称“鬼市”。
鬼市买的都是一些老物件,珠宝翡翠啊、瓶罐碟碗啊、旧书字画啊、神佛雕像啊什么都有,这些“宝贝”有的是卖家自家传下来的,有的是小作坊批量生产的,也有一部分是来历不明的。
来这里买东西的人也怀着各种目的,有的是来猎奇的,有的是来捡漏的。
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专机响了。
“头儿,好消息!”冯都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初九走过市场外停着的一长溜汽车——晚上交警不在岗,这些车停的位置都很有创意。
“那辆车找到了?”初九抬头看着市场入口那个印着“骆家园”几个烫金大字的牌坊。
“对对对,找到了!”
“是不是在骆家园?”
“对对……你怎么知道?”冯都一头雾水。
“因为我也在骆家园,就在那辆车的旁边!”
初九也很无奈,怎么总是找谁谁不在,不找自己来?早知道还费那些事干嘛?
信步走进鬼市,初九瞅瞅西看看,他想起第一次跟着师傅来这里的情景。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学生,师傅耿申则是个开面的(di)的。嗯,那时候燕京城满街跑的出租车都是黄色的面包车,燕京人喜欢叫它们“面的”。
那是一个礼拜二的下午,全校放假。
初九独自一人溜溜达达出了学校,他原本是打算去图书大厦看书的,在路过骆家园旧货市场门口一家小饭馆的时候,无意中的一瞥让他吃了一惊。
“师傅,终于找到您了!”初九一把推开小饭店的门,跑到正在喝酒划拳的几个大老爷们跟前,他的小脸兴奋的通红。
“这孩子谁家的?”一个穿着燕京棉纺厂篮球队跨栏背心的黑脸大汉问同桌的酒友。
一桌酒友纷纷表示不认识,没见过……
“师傅,我是初九啊!”初九看着那个穿着灰不拉几短袖衬衣的小眼睛男人,急的差点哭出来。
“得了,老耿,找你的!”
“我说你什么时候在外面干的坏事儿啊?”
“孩子都找上门来了!”
几个酒友你一句我一句,把小眼睛男人挤兑的脸色变了又变。
“啊……你这孩子……“耿申一拍脑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认出初九来了,”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走走,我送你回学校……”
言毕,他晃晃悠悠地起身,拉起初九就朝门外走去。
几个酒友还在他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笑了一番。
不知道是谁突然醒过闷儿来:“握草,那孙子怎么跑了?这顿饭不是说好丫请客吗?”
“师傅,我们下午没课,学校放假……”初九对耿申说,“您别送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找到您了,您教我点什么吧?”
自从初九拜师以后,耿申就不见了踪影,算起来到现在都俩月了。
“……下午没课啊……”耿申尴尬地笑笑。
耿申把初九带进旁边的骆家园旧货市场,在一个旧书摊前,耿申蹲在地上挑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就开始和斗鸡眼的卖书人讨价还价,三分钟后,这本书以开口价的百分之二十成交。
耿申先把书塞给初九,随后掏了掏兜:“你有一块钱吗?我没零钱了,就一块了……”耿申扭头问初九。
初九赶紧掏出自己口袋里的两张五毛钱递给耿申。
“这本书呢,你回去先看着,看不懂也没关系,咱们慢慢来。你年纪还小,咱们还是先从学理论开始……”
骆家园市场后门,耿申揉揉初九的头发,坐进了一辆面的的驾驶位。
“师傅您去哪儿?”初九站在车窗边紧张地问道,害怕师傅再次消失不见。
“我去该去的地方,你要乖乖的,好好看那本书……” 耿申敷衍道。
“您什么时候回来找我?”
“很快!”
“那我能去找您吗?”
“可以啊……”耿申笑道,一脚油门踩下去,面的沿着S型路线远去了。
耿申,京飞出租汽车公司,燕B9527……
初九望着远去的车屁股,默念着在师傅车上看到的名牌,和他的车牌号。
他的手里一只紧紧抓着那本破书。
“老包,你那本《无风略》出手了吗?”
“已经联系好买家了……”
“老哥真牛!那书都毁成渣了……”
路过一个经营古旧书籍的摊位时,摊位后两个人的谈话引起了初九的注意。
《无风略》……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初九努力在回忆里搜索着……
想起来了,这本书在春生的工作台上见过!
所以说话的这两位是……
初九抬头朝交谈的那两个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