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水岸》潋潋

38、第38章

　　飞扬一个人在盘山公路上走着，精疲力竭。
　　她刚刚跑了很久，从首映式的剧场一直跑到了市郊不知名的山上，甚至跑过了两座跨海大桥。她只想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静一静。
　　电影里的每一个场景都让她想起那些过往。只是短短两天，居然徒生这样的变故。心底疼痛的感觉让她几乎难以忍受，只能从剧院里落荒而逃。
　　原本俏立的短发被风吹得一片凌乱，细白的脸上渗着密密的汗珠。深夜的山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偶尔的山间别墅亮着灯光。突然发现，这条路好眼熟，她记得它。
　　不远处，谭烙的那幢白色别墅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

　　“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不见呢？”下了飞机，严星就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了等在那里的樊安纯。
　　“她今天情绪一直不太好，不，是很不好。记者问的问题，除了和电影有关的，她一概沉默。刚才演出的时候唱电影的那首主题歌，就是谭烙写的那首，唱到一半她居然转过身哭了，台下一片哗然。严星，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一言难尽。”严星紧皱着眉望着窗外疾驰掠过的霓虹，飞扬，你到底在哪里？

　　面前是黑色的大海，黑色的夜空。坐在谭烙家的平台上，背后靠着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飞扬什么都不想再思考。突然间很羡慕鸵鸟，至少它还可以逃避。可是她呢？她需要面对的事是无可遁逃的……央寰爸爸的意外和谭烙的死让一切变得不可控制。现在的她，哪里有资格去谈爱情？
　　手机又嘀嘀嘀的响起，一看屏显，手瞬间颤了颤，是央寰的短信。
　　“你就当我，失忆了吧。”

　　摁下发送键，央寰就把手机关了。他一直在等，等她来和自己解释。
　　可是没有，一直没有。手机常常响起，却没有来自她的。
　　既然这样，那么。BYE。

　　飞扬把手机举刀头顶，对着月光，看了又看，猛地手一挥，把手机扔进了海里。

　　严星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跪在地上，指尖细细的描摹着落地玻璃上那些字眼。
　　“飞扬！”看到她没事，严星终于安心，可是她无助又无神的样子让他心疼得快要发疯，要不是他突然想起来这里找找，她还预备一个人在这里伤心多久？
　　她回头，看到闯进来的严星，轻轻的点点头，又把头缓缓的转回去。感觉到他蹲在了自己身旁，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很开心。”
　　“恩。”严星揽过她细瘦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他说他自己是冰山，不怕冷。”她看着头上的月亮，喃喃的说着。
　　“……”
　　“他给我弹琴，弹外面的世界。”
　　“……”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就给我弹过。”
　　“……”
　　“那天也是圣诞，他让我相信奇迹。”
　　“……”
　　“他是个好人。我听得出来。从他的歌里。”
　　“……”
　　“我们解除婚约吧。”她毫无预兆的说。
　　“飞扬……”严星揽着她的手臂猛地一颤。
　　“我们解除婚约吧，本来就该解除的。”她看了看站在远处，黯然神伤的樊安纯，挣开了严星的手臂，站起身就往外走，“不要跟着我，也不要再来找我。我要安静，我明天一早就会回酒店。”
　　“飞扬！”严星站起来，想叫住她，可是飞扬一直在往外走。
　　“于飞扬！我喜欢你！！！！！”他终于喊出了一直以来的心声，好像怕她一走，他再也没机会说了。
　　飞扬愣愣的站住，顿了顿，抬起左手摩挲了下右边的肩膀，然后走掉。
　　那是CSA的暗号——收到。

　　走在凌晨的街道，飞扬在对自己苦笑。
　　对于央寰，既然他要忘记，那她就在心里，把他埋起来。
　　对于严星，如果可以喜欢……可让她如何喜欢？
　　对于谭烙，她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身后突然有汽车喇叭的声音，“飞扬！”
　　是樊安纯。
　　她把车停在飞扬边上，开了车门跌跌撞撞的冲到飞扬面前，猛地跪下来。
　　“于飞扬，我求求你，去爱严星吧！”
　　“对不起。”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后来，飞扬退出了CSA，严锦御破例没有让她受监视，还说如果想回CSA，他欢迎之至。
　　后来，飞扬和严星的婚约不了了之，严星不希望公开宣布解除，飞扬的父母也不同意。严星常常去看她，公众心中，飞扬和严星俨然一对情侣，只是外人面前不会亲密。
　　后来，央氏大宅成了儿童福利院，只是主人家从未回来过。
　　后来，谭烙的父母每月都会收到两笔数额可观的匿名汇款，那是飞扬和严星不约而同的默契。

　　虽然一切好像都平息下来，可是这群人的故事还是让无数人充满好奇，428一夜，甚至被称为一个“事件”。因为明眼人都看出来，那夜之后，很多事都改变了。于是坊间传言四起，不少人热衷于讨论这样的八卦，像探寻一个传奇。
　　传说，有人在好望角的海岸遇到了独自一人的谭烙。
　　传说，樊安纯其实一直暗恋着严星，他和飞扬订婚，樊安纯伤心了很久。
　　传说，央寰在严星和飞扬宣布订婚之后，反应特别异常。
　　传说，飞扬和严星订婚并非自己所愿，因为后来很少见她有真正开心的时候。
　　传说，央寰在欧洲，有了恋人。
　　真真假假，雾里看花……

　　那件事之后，飞扬再也没有唱过谭烙给她写的歌，再也没有用过瑟锢，再也没有回答过工作之外的任何问题，再也没有吃过口味虾。

　　转眼，就是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