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娴妃[综延禧]》钟无晴

151、似是故人来（1）

　　新式教育推行的第五年，皇帝举行了大清朝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女子科举，钦点头名为誉亲王的女儿晴格格，第二名是舒妃的外甥女、多罗愉郡王弘庆之女兰格格，第三名落在了海宁陈家三小姐陈知画头上。

　　对于女子科考，老臣大多不以为然，认为此事是皇帝刻意抬举，女子怎么可能有不输给男儿的才学？

　　但因科举头三名要上殿面圣，为免殿前失仪，老臣们不得不连夜将头三名的答卷取来，看过后，却是目瞪口呆——这般才学见识，当真出在深闺女子手笔？难道女子接受与男子同等的教育后，也可成为天下大才？

　　老臣们愤愤地想着。

　　晴格格得孝圣宪皇后抚养，在宫中长大，耳濡目染，必然对国家政事有所见解；
　　兰格格是皇室宗亲，母亲出身素以才学闻名的纳兰家，文采出众，并不奇怪；
　　至于这第三名的陈知画，她是海宁陈家的女儿，陈家世代簪缨，集全族之力培养出陈知画这般出彩的女子自是信手拈来……

　　老臣们挖空心思地为三女能做出精彩文章一事寻找理由，或是身世非常或是父兄之功，唯独不愿承认女子确实不输男儿郎。

　　当然，即使老臣们在心中为此事找亿万万个理由，三女将在明日早朝时入乾清宫面圣谢恩一事都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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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惯例的朝会议事结束后，皇帝召女子科举前三入大殿面圣。

　　太监扯着嗓子后，三女依次进入数千年来都对女子而言遥不可及的庙堂。

　　满朝文武让出一条道，允许她们通过的同时，好奇且苛刻地打量着此次遴选出的三位才学冠天下的女子：晴格格温婉，兰格格高冷，陈知画……

　　老臣们见到颔首低眉走来的陈知画的时候，竟无不如遭锤击，大学士傅恒更险些站立不稳，不等皇上发话，便迫不及待道：“陈姑娘，你可是乾隆十四年生？”

　　“大学士怎么知道知画是乾隆十四年生人？”

　　陈知画抬眸，颇为诧异。

　　与皇帝同坐金殿的太后，见了知画的模样，也是神色怅然，低声对皇帝道：“皇帝，莫要怪大学士殿前失仪，此女样貌与孝贤纯皇后一般无二。”

　　“她与朕的亲额娘……她与朕的亲额娘生得一模一样……”

　　永琮记事时，富察皇后便已过世，他只隐约晓得生母是天下最贤惠最美好的女人，但对她的音容笑貌并无记忆，闻言，难免失措，强忍激动，让三女起身，按部就班地考过学问、赏赐完家人父母后，命三人去养心殿等候，并换装，准备参加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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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格格是宫里长大的，兰格格是皇室贵族，自然对宫廷宴请的规矩都了如指掌，唯独陈知画来自海宁陈家，虽是大家闺秀出身，到底不熟宫廷礼仪。

　　因此，三人才出乾清宫，太后跟前的容嬷嬷便将年轻女子参加宫宴所需服饰送到陈知画手中，殷勤笑道：“知画姑娘，太后听说您是初次参加宫宴，担心您会准备不充分，特意让奴才过来指导一二。”

　　“太后当真是这么说？”

　　陈知画生来七巧玲珑心，早在傅恒大学士对她露出诧异神情时便怀疑自己与皇家另有一份渊源，如今又见太后与容嬷嬷都待自己不寻常，便越发觉着事有蹊跷。

　　容嬷嬷笑了笑，道：“太后素来爱才惜才，呵护天下每一个有才学的女子。”

　　只是如此？

　　陈知画不相信。

　　但是容嬷嬷不愿说，她也不能多问，只能按着父母的叮嘱与人和善地接待容嬷嬷，将容嬷嬷的教导全数记下，并在容嬷嬷办妥差事准备离开时，偷偷送上一包碎银子。

　　容嬷嬷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时常有人送散碎银子给她，然而，陈知画将小包的银子塞入袖子的时候，她却是一惊，眉眼间渐渐绽出诧然，轻声道：“陈探花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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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嬷嬷离开后不久，一等忠勇公夫人在儿子们的陪同下来到养心殿偏殿。

　　——傅恒位高权重，退朝后又去养心殿内与皇帝、军机大臣们继续商议国事，但他的两个儿子却是下朝后立刻回家，将新登科的探花陈知画不仅样貌与孝贤纯皇后一般无二还生于乾隆十四年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瓜尔佳璎珞听闻世间竟有如此巧合，顿时悲喜交加，险些晕厥过去，好不容易醒来，竟是要立刻进宫见陈知画。

　　福隆安与福康安不敢怠慢，只能陪同母亲入宫，连年幼的福长安也跟着登上马车，一路急切地来到紫禁城，入了宫门便直奔养心殿偏殿。

　　将要见到陈知画，京城第一胆大泼辣的忠勇公夫人却莫名地露出怯懦，她停下脚步，看向同样闻讯而来的一等超勇公夫人。

　　一等超勇公夫人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握住至交好友的手，低声问道：“璎珞，陈姑娘真的是娘娘的转生吗？她见了我们，会立刻认出我们吗？”

　　“明玉，你别多想，娘娘若果真已经转世，她一定会记得我们，一定不会不认我们的。”

　　瓜尔佳璎珞安慰地说道，即使自己心里也是同样的胆怯不安。

　　明玉闻言，却是越发惶恐：“可是璎珞，我们都已经老了，娘娘就算还记得我们……她记忆中的我们也是年轻时的面容，没有白发没有皱纹没有……”

　　“不会的，娘娘一定会记得我们的。”

　　瓜尔佳璎珞反反复复地重申着，对明玉也是对自己。

　　和明玉一样，她渴望见到陈知画又害怕见到陈知画，她渴望陈知画是娘娘的转世又害怕陈知画是娘娘的转世……她最害怕的是转世后的娘娘原已经饮过孟婆汤忘尽前尘往事，却在见到她和明玉的瞬间想起前世所有的委屈和不自在，唯独忘了她们的快乐时光……

　　期待和恐惧在她心头翻滚，忐忑不安，同时又——

　　正踌躇不定时，养心殿偏殿的帘子掀起，如昨日一般温婉的声音响起：“你们是——”

　　瓜尔佳璎珞抬头，无数次在梦中再见的容貌映入眼帘，似是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