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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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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以宁转过身,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取出几个瓶子:医用棉球、双氧水和碘酊。
龙芷澜这时才回过味来,低头,只见整条修长如玉的右腿暴露着,晶莹的膝盖上有几道深深伤痕。
血渍沁在红衣上并不明显,没想到他居然发觉了。
她强作自然笑了笑,“赤脚医生装备齐全啊。”
傅以宁蹲到她的面前,“你这几天就住在这里,那伙人可能还会找你麻烦。”
“嗯,谢谢。”
傅以宁没有说话,用双氧水冲洗她腿上的伤口,龙芷澜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晶莹如玉线条优美的小腿上红色的伤口妖艳如刀触目惊心。
他用药棉清理伤口内的污物,龙芷澜微微一缩,傅以宁握住她玲珑的脚踝固定住,然后温热的手掌向下一滑,她的高跟鞋落了下来。
这样的一双腿,这样的一只鞋,这样的一只脚,会生出多少阴暗、疯狂、猥亵的渴望?
他继续处理着伤口问:“他们打你了?”
“……没有,还好。”
“怎么个还好法?”
龙芷澜沉默一会,“一定要问细节?”
傅以宁抬起了头。
不知道为何,龙芷澜一看见那双喜怒不露的眼眸,今夜所有的紧张、忐忑、不悦全部奇迹般消失了,微微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啦,不就是哄哄那个亮哥和他的马仔。硬碰硬我肯定跑不了,于只能找个机会把那个亮哥先拿下,他是头儿,他受了伤其余的人肯定得先顾着他,也轮不到搞我,所以,我只好先给他一点甜头……原本我打算用咬的,不过,实在是下不了口……”
傅以宁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只见她花瓣般鲜艳娇嫩的嘴角居然越说越往上扬,她居然还在笑!!!
他啪地一把扔掉手中的药棉,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很得意?很好笑?这张嘴能哄得男人团团转引以为傲?”他从喉咙里迸出的声音又狠又沉,犀利得像刀子一般:“龙芷澜,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怕?那三个男人能把你玩残玩废了你知不知道?!”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愕然,蝶翅般的长睫轻眨着,秋水般明丽的眼眸睁大怔怔望着他,瞳仁如梦,又黑又亮,像诱人奋身跳下的无底深渊一般。
傅以宁忽觉得一阵浑身无力的沮丧,他明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坑,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这个坑里跳下去。
心甘情愿,没得怨!
过了良久,他暗暗自嘲地叹了一口气,放开她。
室内一片静默,过了一会,只听龙芷澜很小声地说:“是的,我不怕。”
傅以宁抬眸盯着她。
她慢慢泛起一个笑容,轻松调皮,眸子里一片温柔清丽的水波,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地沦陷:“当时我根本没想到怕,你说过的,无论我在这个城市的哪里遇到危险,你们的人都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那里。十五分钟,我想我还是撑得过。”
“龙芷澜……”他晦涩艰难地喊。
她挑起眉,脸上露出小兽般野傲不驯的光芒,“怎么?你不信?哼,你总是瞧不起我。”她模仿他当初幽邈轻蔑的语气说:“龙芷澜,你以为凭这张漂亮脸蛋就能让那伙人放过你?或者……凭你这张漂亮的嘴上功夫?”
——惟妙惟肖!该死的没心没肺!
傅以宁笑起来,点了点头,“是,是看低你了,你不仅嘴上功夫厉害,还会捏鸽子蛋。”
龙芷澜笑容僵在脸上,过了一会,忍俊不禁又笑了。
傅以宁跟着微微而笑。
尘埃落定。
奔波一夜焦灼一夜懊恨一夜,这一刻,方见他真正笑了。
龙芷澜不由得被这雨后彩虹般稀世的笑容惊艳和取悦,她望着他:“傅以宁,谢谢你。”
他又弯了弯唇角,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帮她处理伤口。
这个时候,他正年轻,头发乌黑浓密,额头光洁而满,挺拔高直的鼻梁从上往下看令人怦然心动地好看。
灯光照在他低垂的眉眼上,专注而温柔。
他有一双天生当医生的手,修长干净,灵巧犹如艺术家,能把任何高难度的手术完成得犹如弹钢琴般从容优雅。更妙的是这双手如有魔力,手指滑过她的肌肤就象带了电流般引起阵阵酥麻愉悦,似有根根细线连着神经,连带着她的呼吸和心脏都抽紧了。
他忽垂眸轻轻说了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什么?”
龙芷澜还沉迷在奇妙的余韵里,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不怪你,事发突然,你也没想到我会在医院。”
傅以宁抬起眸,异常认真地看着她:“龙芷澜,不要总是无所畏惧,不要因为总是胜利就以为男人很安全,你不了解男人真正的危险,你越漂亮越骄傲,那些得不到你的男人就会越恨你,他们会恨得毁掉你。”
她怔住,过了许久,轻声道:“我知道了。”
傅以宁站起身,“今天伤口不要沾水,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去外面去睡,夜里不要关门,这房里没有空调,会有些热。”
说完,他替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转身走了出去。
* * *
这个房间里确实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台式电扇。
龙芷澜没开电扇,房间的门敞开着,外间的冷气飘进来,她依旧感到一阵难耐的奥热。
他就在外面,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在这样一个安静的、隐秘的、彼此只有一墙之隔的夜里,他睡着了吗?
那洞开的房门是否是一种诱惑?
抑或是一种温柔的承诺?
她不知自己是否希望他走进来,就如不知自己是否依旧还爱他,不知自己是否真正爱过他?只知道,前世今生,唯有他,一举一动皆能引起她痛苦而又眩晕的情|欲。
哪怕只是呼吸。
“傅以宁……”她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你越漂亮越骄傲,那些得不到你的男人就会越恨你,他们会恨得毁掉你。”
……是的,是的,我知道的。
这一次,让我毁掉你好不好?
让我看一看你会不会爬着跪到我面前?
* * *
* * *
第二天一觉醒来,傅以宁已经出门了,床头放着一个保温盒,还有一条全新的牛仔裤,商标都还没有剪。龙芷澜试穿一下,挺合适。
打开保温盒,里面是一份黑豆豆浆和一份糯米包油条。触手还是温热的,白白胖胖的糯米裹着鲜脆新炸的油条,内外各粘一层黄豆粉,上面洒着白砂糖和黑芝麻,饿了一夜,一口咬下去香酥绵软又脆又糯,从口到腹都是满足。
龙芷澜吃饱了饭,来到卫生间,卫生间很小,只有两、三平米的样子,但是很干净,洗漱台上放着大宝、口杯、中华牙膏、以及一支没有开封的牙刷,粉红色的。
她刷了牙、洗把脸,然后开了店门。
不一会,有买彩票的老彩民进来,看见龙芷澜顿时眼前一亮,“哎呦,阿澜回来了,好久不见啊。”
她也笑起来:“张哥好久不见,是不是还打10块钱的机选?”
张庆不由一愣,这个小丫头人长得顶漂亮,不过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即便笑也整个人通着股疏离冷淡,背后哥们都喊她冰美人。没想到,今天她会在这满室的阳光里对着他灿然一笑,简直明亮得人头晕目眩。他还愣着神口里已经忙不迭道:“是、是,就十块钱机选……”
这天彩票店的生意很好,忙到中午,龙芷澜以为会有人回来换个饭,可显然是她想多了,到了下午五六点傅以宁才回来。
她看见他有点来气,“睡”了一夜一句话不留一句不问,他这算什么意思?
不过傅以宁倒似心情很好,目光明亮地看着她,“还没吃饭吧?把店关了,我带你去吃饭。”
“这么早就关店不做生意啦?”
“没关系。”
“别介,我可不敢耽误你生意。对了,我不在的时候谁看店?阿姚嫂?”
傅以宁笑笑没说话。
龙芷澜更来气了,也站起身风度优雅地笑了笑,“你回来就行了,我先走了,晚上还要开工。”
说罢,转身回到房里拿包。
傅以宁也跟着走进来,顺手啪地一声合上了房门。
龙芷澜回头瞪他:“干嘛?”
傅以宁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取下她手中的包扔到床上,“不要再去酒吧唱歌了。”
龙芷澜冷笑,“开什么玩笑?不唱歌我的学费怎么办?还有生活费?我是穷人,可没有清高怕事的资本……”
傅以宁打断她:“我来想办法。”
龙芷澜愣了愣,神色更怒了,“什么意思你养我?你自己都自顾不暇还养我?知不知道自不量力怎么写?我是美术生,上的是全国一流的艺术院校,你知道供一个美术生一年要多少钱?光我一年的学费就够你扛一年的包,还有啊,我家里还有一大堆烂账等着还,还有弟妹等着我养,最最重要的,以后攒够了钱我是要出国的!”
“知道了,我来想办法。”
“……傅以宁,你是不是疯了?”龙芷澜咬着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穷光蛋还充冤大头,还嫌包袱不够重什么都往肩上扛,我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弟妹,当什么火山孝子?小心我榨干了你甩手走人……”
他上前一步,非常非常温柔地说:“龙芷澜,住嘴。”
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 * *
过了许久,外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人呢?怎么开着门半天没见人?还做不做生意啦?唉,居然连门也不关,真是的……”
接着,有七七八八的脚步声陆续出门。
傅以宁放开她。她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可唇角却还是止不住往上翘。傅以宁也笑了,捏捏她的鼻子,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便再次低下头……先是鼻尖,然后嘴唇,舌尖凭般不经意地轻轻相触,刹时,一股电流,酥酥的,暖暖的,说不出的感觉,自心底烧到两颊。
两人走出彩票店,外面一伙人正在门口聊天,看见他们都愣傻了。
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她们,其中一个瘦高个嚷嚷:“傅哥,原来你们在里面呢?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大白天的关在屋里干什么呢?”
他目光落到两人相握的手上,顿时一副大悟我懂的表情,竖起大拇指叫好道:“噢噢噢,这样啊,傅哥,有本事、有本事!”
周围的人轰然而笑了,围着他们打趣的、起哄的、叫好声、吹口哨的,闹成一片。
傅以宁蹙着眉无奈地朝人群抬抬手,周围安静了些,然后,他神采飞扬地一笑,将他和龙芷澜十指相握的手举了起来。
顿时,整条长街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