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日常》失车

1、雪糕和分班

　　这天是一中高一新生报道的日子，顾若冲和班胜两个人约了一点半在一中的北门见。

　　顾若冲家离学校不远，骑车只需要十分钟，今天是工作日，父母都在上班。他中午在家煮了袋方便面，吃完掐着时间出门，不早不晚到了学校。

　　一中的北门和对面的小区隔着一条八车道的马路，马路又被三条绿化带从中隔开，靠着一中的这一侧，有一排停车位，大门边上稀稀拉拉的种了几颗小树苗，半死不活的支起一小块阴凉。顾若冲怎么踩着那树荫也感受不到半点凉气。

　　“同学，来根雪糕吧。”坐在小马扎上的摊主招呼着顾若冲，听着声音是个年轻女人，她带着遮阳帽和墨镜，剩下的半张脸则被一直延伸到胸口的口罩遮住，穿着半袖和长裤，手臂上带了防晒的套袖，全身上下除了双手都被遮的严严实实。

　　在她旁边立着辆自行车，车后座用绳子绑着一个泡沫箱，上面用红油漆写着雪糕两个字。

　　“都有什么？”

　　“牛奶味的还有山楂的”摊主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箱子盖，掀开用塑料布裹着的棉被，冷气扑面而来，箱子两边摞了两种雪糕。

　　顾若冲想多感受一下难得的清凉，磨磨蹭蹭的每样挑了一支。从口袋里找了两块钱递给对方。

　　摊主看他挑完迅速的把那被子盖了回去，接过钱：“一块五一根，你这还差一块。”

　　顾若冲刚撕开雪糕袋子的手一滞，伸手准备去摸钱包，才想到今天计划着报道之后就在学校里打篮球，什么也没带就出来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就想把没拆封的那支雪糕还回去。

　　“抱歉，钱不够，我就只要一根好了。”对方没接。

　　“算了算了，看你是一中的学生，未来的花朵，祖国的栋梁，篮球打得也不错，给你打个折好了。”心里想，可惜了，没讹成。

　　“…谢谢，一会儿我朋友来，我借一块。”顾若冲没有想到对方这样说，还说自己篮球打得好，想着班胜应该快到了，就站在雪糕摊边等。

　　顾若冲的视线慢慢飘到旁边被当做雪糕摊的自行车上，那是一辆常见的老式淑女车，左边车闸的塑料手柄掉了一小块，车身上斑驳的黄色油漆，看起来用过的年头不短，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再看一旁坐着的摊主，好像丝毫感受不到正午的高温，全副武装的让人看着都热。紫外线过敏吗？顾若冲想，脑中突然出现了刚才接过钱的那双手，纤长的手指，浅浅的小麦色，应该不是。

　　正午的太阳把柏油马路晒的发烫，顾若冲给班胜买的雪糕有点融化的迹象，他索性把这根也吃了。

　　因为有墨镜的遮挡，摊主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边上这位客人，铁灰色的半袖，宽松的运动裤，脚上踩着一双AJ，自行车上挂着用网兜装着的篮球，一副直奔篮球场的装扮，想着自己今天收了摊，还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打会儿篮球。

　　“顾若冲！”顾若冲抬头就看见班胜向他这边大步走来，刚一近身，就把他手里的雪糕袋拿走了。

　　“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给我留一根！”班胜拿到手发现只有包装袋没有雪糕，立马又塞了回去。

　　转身对摊主说：“给我也来两根，阿姨，和他一样。”

　　摊主准备站起的身形一顿，慢悠悠的开了泡沫箱拿出两根雪糕。班胜伸手去接，摊主没松手，他又扯了一下，拽不动，心道这阿姨手劲儿挺大。

　　“阿姨，一共多少钱？”班胜想了想，拿出了一张五块的纸币。

　　“三块…”摊主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是.阿.姨.”

　　班胜立马改口：“大姐！大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帮我多给一块，我钱不够，谢了。”旁边的顾若冲赶紧说

　　“哎呦，原来你是欠债把自己押这儿了啊！”班胜转头看着他大笑。

　　“恩，明天还你。”

　　“不用不用，哥请客！”余光看着车筐里还有一联没拆封的心相印纸巾。

　　“大姐，你这个纸巾怎么卖啊？”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撕包装袋。

　　“五毛一包。”

　　“那我拿两包，不麻烦大姐你找钱了。”

　　班胜叼着雪糕，手臂勾上顾若冲的脖子：“走啦走啦。” 还不忘道别：“拜拜，大姐！”

　　这个时候校门口已经来了不少学生，顾若冲推着车和班胜顺着人流进了学校。

　　摊主慢慢的攥紧了手里的五块钱,看着走远的两人。

　　“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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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快到了，还剩一根雪糕没卖掉，许盈盈摘了口罩自己把它吃了。随后摘下了遮阳帽、墨镜和袖套，把它们还有口罩一股脑的塞到了箱子里，合上盖子，绑好，把车子锁好，也进了学校。

　　分班的名单用黑色马克笔写在大张的白纸上，在篮球场边的铁丝网上，高高的挂了一排，十分壮观。学校通知过，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就会把名单贴出来，两点的时候大家到各自的班级开班会，现在一点五十，还来得及。

　　名单前面零零散散的还站了些学生，许盈盈个子高，眼神好，也不凑得近一些，嘴里嘟囔着许许许许许，从一班的名单开始找。

　　有了，2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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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楼 21班

　　“你快看，这不是那小子么！那个娘娘腔！小白脸！叫什么来着，什么输”班胜用眼神示意门口，顾若冲背对着门口坐，顺着班胜回头去看，一个短发瘦高的同学走了进来。

　　“许赢。”顾若冲说。

　　“对对对，许赢，只许赢，不许输，怎么哪儿都有他，那名单上没见着他的名字啊”

　　顾若冲和班胜来得早，坐在班级后面的角落里，之后旁边又围上来几个初中同校的同学。被讨论的许赢没看到他们，在前面找了个空位就坐下了。

　　“认识的吗？”有人问。

　　“岂止啊”班胜正等着人来问，立马来了精神，班里的同学都在聊天，声音很吵，他们在角落里，想是离得远了根本听不见。

　　“这小子这个暑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桥洞的那个篮球场，回回都能碰见他，刚开始还好，那天和十三中的那帮傻X碰上了，他们少了个人，就拉了这小子跟我们打了一场，小子看着瘦瘦的，没想到手还挺准。十三中的那几个你们也是知道，球打得不怎么样，嘴仗可厉害了，那天他们场上靠着他赢的，下来之后嘴巴不干净，我们在场边差点干起来，本来没这小子什么事儿，他强出头要再比一比，还说什么输了的以后见了自觉滚远，我呸！”

　　“后来呢？”

　　“咳咳，他手太黑，还特别猖狂，和我们说因为自己叫许赢，只许赢，不许输！”

　　“好了，就一箱可乐，愿赌服输。”顾若冲把激动的要站起来的班胜按回座位上。

　　“不差可乐！我就是看不惯他，长了一副嚣张样儿！”

　　“别气了，以后哥几个帮你，给他个教训。”旁边的人也跟着劝,几个人劝了几句，转而开始聊别的。

　　“哐啷啷”教室前面的一张桌子突然被推开，坐在前一排的的人飞快的站了起来，原本那人坐着的凳子也被带倒了。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就听见有人大声的说：“我就说了，你能怎么着，多管闲…”

　　说话的人没想到突然这么安静，像被人掐了嗓子似的，勉强又吐出一个“事”字来。

　　被叫做许赢的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眼睛盯着对方，推桌子的男生本来还像斗鸡一样仰着脖子和他互瞪，渐渐地有点心虚，先挪开了视线。许赢沉默的推回桌子，弯腰把凳子扶起，坐下。过了好一会儿，班里三三两两的开始窃窃私语，倒是也没有人大声说话了。

　　“哼，看着就不像好学生，指不定塞了多少钱进的一中。”班胜嘟囔了一句。

　　“说不定人家是真仗义呢。”顾若冲看了看推桌子的那个男生，有点眼熟，好像是同一个初中的，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传言，拍了班胜两下，也没说。

　　“不错，我这一路走过来就你们班最安静。”门口站着一个矮个子的女老师，头发盘的高高的，踩着一双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进来。

　　“我是二十班的班主任，你们班主任今天高三那边还有课，暂时来不了，我帮她给你们点个名，讲一下军训的注意事项，先出来四个人，去二楼的教务处搬军训的衣服。”

　　“你门俩，还有那两个，你们四个去，去报下自己的班级，取回来就行”女老师随手指了四个人。她身前的俩，正好是刚才箭弩拔张的那对，又指了远处两个坐在角落里，身高十分显眼的顾若冲和班胜。其他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女老师看他们四个没有动作，刚要张口催促，许赢和顾若冲就站了起来，许赢回头看见是他俩，板着脸，对顾若冲点下头，率先走了出去。

　　四人一路无话，到了教务处，班胜上前报了班级，四个人分了分堆在一旁的‘军资’，各自抱了回班。

　　回到教室，女老师指挥着他们把东西堆在讲台上。

　　“迷彩服和之前缴费的时候报的校服尺寸一样，念到名字的人到前面来，把衣服领一下，你们四个再辛苦一下，两个人对着名单看尺寸，另外两个人发衣服”

　　“若冲你和这位许同学对名单，这位同学咱俩就负责拿衣服怎么样？”班胜朝顾若冲挑了下眉毛，顾若冲会意，对方是想着把许赢和那人分开，也没反对，另外的两个人也没有异议，班胜又问旁边的女老师“老师，您看这样行么？”

　　女老师对他点点头：“现在开始点名”

　　顾若冲拿过男生的名单，低头扫了一眼，没有看到许赢的名字，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XXX”

　　“到”

　　“XXX”

　　“到”

　　“XXX”

　　“到”

　　“许盈盈”

　　“到”

　　旁边那人干脆的回答，验证了顾若冲刚才的猜测，也解释了他一直感觉违和的地方。许赢转身和班胜说：“我是170，麻烦了。”

　　班胜吃惊的看着许盈盈，把递给另一个人的衣服直接扔到了地上

　　“我靠！”

　　女老师瞪了一眼班胜，又看许盈盈：“原来是个女孩子啊，刚才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