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欧阳克]神女生涯原是梦》研砚

3、风动

　　船停在桃花岛的港口，欧阳克独自一人下了船，回头对男女弟子们道：“我先去见了岛上的主人，他们若是不介意，再来带你们上岛。”

　　早春时节，桃花盛开。跟在领路的哑仆身后，欧阳克穿过五彩缤纷的花林，行至积翠亭。亭两旁悬着熟悉的对联，他不禁轻念出声：“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竹亭之侧并肩生着两棵大松树，枝干虬盘。苍松翠竹，清幽无比。

　　此时听到不远处有打斗声，从声音判断是两位高手，一位出手潇洒飘逸，另一位则阳刚坚稳。
　　“靖儿，不必只守不攻。”听得这清冷的声音，欧阳克心中一紧，循着声音走去。

　　只见郭靖与一白衣女子正在桃林中切磋。这白衣女子身形笔挺，使落英神剑掌，郭靖以降龙十八掌见招拆招。看得出，郭靖的武功在这白衣女子之上，似是在助她练功。

　　白衣女子招式一变，幻化成“奇门五转”径直向郭靖攻去。郭靖右臂举起架开，身子已躲避过去。哪知那欧阳克此时就站在郭靖身后，白衣女子正对着他一掌劈来。

　　一阵久违的气味飘来。谈不上是芬芳，却悠远浩渺，霎时把欧阳克带回自己死去的那个风动的夜晚。他怔在原地，泪水倏然而下。

　　白衣女子掌风所及，吹落了欧阳克面颊的两滴泪。

　　那女子一惊，即刻收掌，却见欧阳克慢慢走近，伸手向她面庞抚去。她连忙反手去挡，不想却将内力使了出来。欧阳克没有反抗，被她内力推出十几米之外，撞到身后一棵桃树上。白衣女子连忙上前道歉：“公子没事吧？”

　　欧阳克咳了两声，一双眼睛只望着她流泪。郭靖见到死而复生的欧阳克，呆立在一边。白衣女子见二人都很反常，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三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这是在干嘛，”三人一回头，黄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欧阳兄跋山涉水要见的人，见到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欧阳克这才回过神来，作揖道：“郭大侠，郭夫人，我们又见面了。”说完望向白衣女子，与她目光交汇时，他即刻垂下眼眸，作揖不起。

　　郭靖抱拳回礼：“欧阳兄，别…别来无恙。”

　　白衣女子道：“想必公子就是白驼山庄主欧阳克吧。刚才错伤了公子，失礼了。在下桃花岛弟子，龙御风。”

　　欧阳克听她言语中好像并不认识自己，心下疑惑，抬起头来，不觉神魂一荡。宋玉《神女赋》中“上古既无，世所未见，瑰姿玮态，不可胜赞”的绝色，大抵如此。欧阳克心想：“她本是九天仙女下凡尘，自然是神仙模样。”又见她神态潇洒，眉宇间英气逼人，一张绝色的脸上是男子气概，遂平复心情，直起身抱拳行礼道：“在下欧阳克，见过龙姑娘。此来拜访，是有一事请教姑娘。”

　　郭靖回过神来：“我们也有事要请教欧阳兄。不如正厅一叙。”

　　四人往正厅走去。欧阳克说还有三五个弟子在船上，郭靖便请哑仆领了他们直接去了客房。坐定后，郭靖单刀直入：“当日在牛家村，我和蓉儿也在场。这些年一直以为欧阳兄不在了。”欧阳克喝了一口茶，道：“我这次来是要向你们解释的。”

　　原来欧阳克在牛家村被杨康杀死之后，被埋在傻姑那客店后面的废园。他魂魄飞出，正要被鬼差收走，一阵风动，一位仙女从天而降，打散了众鬼差，收了他的魂魄重新附至未寒的尸骨上，又封住了他小腹的伤口。那仙女一身淡蓝色拖地衣衫，背起他御剑直上云霄，向西飞去，半日就到了白陀山庄。

　　郭靖问道：“后来怎样？”（他得周伯通教诲，凡是别人述说故事，中途停顿，便须追问“后来怎样？”以助人谈兴。）
　　欧阳克叹了一口气：“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了。我娘说几道光把她带走了。我看她有些忌惮那些鬼差，可能不是阶品很高的神仙。不知仙界允不允许神仙搭救凡人性命，她可有危险，现在可好。”
　　说到“现在可好”，欧阳克抬眼看着龙御风，甚为温柔：“从前我不拜神佛，是因为不信。现在知道世间真的有神，便常去庙里为她祈福。如来殿、观音堂、水神庙、花神庙，财神庙，我都去过。我想总有认识她的神仙听了我的祷告，能照拂到她。”

　　龙御风想起欧阳克早些寄来的书信中说要报答自己救命之恩，师父又说自己遗忘的那十几年在长留山修仙，心想自己的确有可能是救了他触犯天规被打回凡间了，听了他的故事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此刻被他盯得不自在，她便岔开话题：“这位仙女怎知道你有性命之忧？她不认识你，为何要救你？”

　　欧阳克答：“途中我曾问过她如何得知我要死，她只说御剑之时不能乱了心神，没功夫说这些，让我注意着黑白无常有没有追过来。至于第二个问题……”

　　他想起在仙女身上悠远浩渺的神木气息，正和大理的上关花林一样，今日在龙御风身上又闻到，绝不会错。定了定神，把手伸进衣内，从颈间拿出半片人面吊坠。龙御风一惊，和黄蓉互看一眼。

　　“这半片吊坠，刻着‘不离不弃’四字，我一向随身佩戴。二十年前我与一位姑娘在大理洱海畔的上关花林相遇，送了她写着‘莫失莫忘’的另一半。三年前仙女送我回白驼山时，向我娘出示了她戴在身上的另一半吊坠。”欧阳克直视龙御风双眼，“如果我猜得没错——我的救命恩人，二十年前我在大理遇见的姑娘，就是龙姑娘。”

　　龙御风脸上不动声色，问道：“那位仙女的样貌和我一样吗？”
　　欧阳克答：“那位仙女以纱遮面，我并未见过她的样貌。龙姑娘与我二十年前在洱海畔见到的姑娘样貌上是像的，但坦白说，气质并不十分相似。”说着看了黄蓉一眼。洱海畔遇见的少女活泼灵动，与黄蓉有几分相似。

　　欧阳克诉说之时，郭靖和龙御风二人听得十分认真，黄蓉却一直在观察欧阳克。欧阳克此番前来排场比从前小了不少。他风神俊美依旧，却少了几分自负与轻浮，诉说时言辞恳切，不似从前花言巧语。但黄蓉一向谨慎，此刻并未完全放下戒心，打算与龙御风单独商议，当下说：“靖哥哥在这陪欧阳兄说话，我和师姐去取那另外半枚吊坠。”

　　龙御风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想该如何回应，已被黄蓉拉至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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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括号里的这句（他得周伯通教诲，凡是别人述说故事，中途停顿，便须追问“后来怎样？”以助人谈兴。）是金庸《射雕英雄传》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