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酿》四非

49、第 49 章

　　“你也口渴？”白橘衣疑惑地问。
　　詹沐听到她这话，下意识地吞了吞唾液，随即摇摇头道：“不渴，你呢？还要不要再来一杯？”
　　白橘衣小小地打了个嗝，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
　　“我觉得有点饿。”
　　詹沐挺高兴的，会渴会饿，而不是没有胃口，证明白橘衣的身体状态正在好转。
　　她立刻到走廊上打电话给路美瑶，但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然后她才想起不久前才奴役路美瑶到外面给她打包吃的，估计这会儿还没回宿舍。
　　她正要挂断，等待音却突然停了，有人拿起了听筒。
　　“喂？”那头传来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发问。
　　詹沐本想直接挂电话的，但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没事了。”
　　“詹沐？”那头的人却一改冷淡的态度，变得殷切起来，“你是不是想找路美瑶？她还没有回来，你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你的。”
　　詹沐淡淡地道：“不用了。”
　　“你先别挂电话！”陆莓急切地道，“你有什么话要转告路美瑶？我帮你传达好不好？你现在在外面吧？是不是要她过去找你？”
　　詹沐沉默了片刻，电话那头不再有说话声，但呼吸声却很急促，可以想象得到陆莓是以怎么样的心情来等待詹沐的决定。
　　“那你告诉路美瑶，让她把打包好的食物送来医院，202病房。”
　　语毕便立刻挂断了。
　　回到病房，白橘衣正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看，脸颊上的红潮已经退去了，苍白的皮肤在同样白色的被单映衬下缺乏生气活力，更添几分病恹恹的气息。
　　詹沐顿觉一阵心痛。
　　白橘衣听到动静，转头往门口看去，注意到詹沐两手空空，于是笑道：“我以为你刚才出去买东西。”
　　詹沐说：“让路美瑶帮买了，我要在这里看着你。”
　　白橘衣笑了起来，“我又不会跑了，干嘛看着我？”
　　詹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理了理她有点凌乱的头发，“之前一个没看住，你就转成高烧了，我怕了。”
　　詹沐坐的位置背对着灯光，整张脸都陷入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白橘衣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道：“你又怕我死掉？人生自古谁无死，看开点啊，少年。”
　　詹沐现在就听不得她提那个字，偏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百无禁忌。
　　“说得那么轻松，你看开了？就没有舍不得的人？”
　　白橘衣依旧挂着笑眯眯的表情，看样子是真的把生死看得很淡。她主动去握詹沐的手，眼神柔和地道：“有啊，所以我很珍惜活着的每一刻。”
　　詹沐没办法体会一个常年疾病缠身的人的痛苦和无奈，并不是只要意志力坚强就能度过每一个难关的，特别是像白橘衣这种先天不足的情况，就算她和她的家人都非常注意，但病痛始终无法避免。
　　就是因为心脏的问题，白橘衣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和早慧，她如果想要活得更长久一点，就必须学会看开，遇事不耿耿于怀，尽量少一点情绪波动，不做有可能引起心脏刺激的活动。
　　“其实每次遇见你的时候，都是我状态最好的时候，像在白塘那一年，还有现在。”白橘衣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倒映出的自己，笑容更加深刻，“有可能是你带给我的小幸运。”
　　詹沐不由自主地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低声道：“那我把我这辈子的幸运都给你。”
　　白橘衣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心头一阵热暖。
　　她笑着说：“好啊，我收了。”
　　詹沐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涌动，仿佛埋在泥土里的种子蓄势待发，即将破土而出。
　　“那我们……”
　　詹沐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你好，请问……”敲门声停下来后，门就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啊，小白，找到你了！”
　　路美瑶热泪盈眶，一手提着一个便当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把东西往床头柜一放，然后扑到床上，甜甜蜜蜜地喊道：“小白，我好想你啊。”
　　詹沐：“……”
　　路美瑶直到这时才发现白橘衣和詹沐的手是相互握着的，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回头看向詹沐，“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詹沐斜眼看她：“你说呢？”
　　路美瑶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道：“但是是你让我来的啊。”
　　詹沐松开白橘衣的手，起身去拿便当。
　　“为什么有三份？”詹沐疑惑地问。
　　路美瑶指着自己道：“我还没吃啊。”
　　詹沐把两份便当都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都有肉类。
　　“你不是说这个月吃素吗？”
　　路美瑶帮忙将病床摇高，把枕头塞到白橘衣腰后，听到詹沐问她，露出悲伤之色：“是啊，但我做不到。”
　　詹沐：“……”
　　病房里面多了路美瑶，气氛顿时活跃不少。
　　三个人围坐在病床前热热闹闹地吃盒饭。路美瑶替白橘衣买了瘦肉粥，特地让老板娘不放味精少放油，又加了一些青菜，清淡可口。
　　白橘衣的手还没消肿，詹沐本想喂她的，但被拒绝了。
　　“我慢慢吃，能行。”
　　路美瑶看看詹沐，又看看白橘衣，最后又看看詹沐，问：“你还是我认识的小詹詹吗？”
　　詹沐冷漠地道：“别这样叫我。”
　　路美瑶嘟起嘴唇不满地道：“我病了也没见你要喂我。”
　　詹沐问：“你什么时候病了？”
　　路美瑶更幽怨了，“你连我什么时候病了都不知道。”
　　白橘衣：“……”
　　吃过饭后，药瓶里的药水也快滴完了。
　　“我出去喊护士过来。”路美瑶说完，也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一溜烟跑了。
　　詹沐想要按床铃的手便顿在了半空。
　　白橘衣笑了起来，“好活泼的小姑娘。”
　　詹沐斜眼看着虚掩的门，淡淡地道：“她是没心没肺。”
　　白橘衣笑道：“那也是一种幸福啊。”
　　护士来替白橘衣拔了针头，又量了体温。
　　“38度，还是烧，回去多喝水多休息。”
　　白橘衣下床的时候只感到头重脚轻，差点站不稳，幸亏詹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路美瑶也吃了一惊，忙跑到她身边问：“小白，你能不能走？要不要詹沐背你？”
　　詹沐：“……”
　　白橘衣闭了闭眼睛，示意詹沐慢慢放开自己，“可能躺太久了有点脑充血。”
　　詹沐：“你又不是倒吊着睡。”
　　白橘衣：“反正现在感觉还好，我可以自己走。”
　　路美瑶把手背递到她旁边，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道：“老佛爷这边请。”
　　白橘衣“噗”地笑了出声。
　　詹沐看了一眼白橘衣，虽然她脸色苍白，但精神明显已经好了许多，一直提起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三人走出医院就感到了气温倏然低了几度，还有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风，都不禁紧了紧衣领。
　　詹沐脱了外套搭在白橘衣肩上，白橘衣转头看向她，就见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不禁皱眉。
　　“我够暖了，你快把外套穿回去。”边说边要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还给詹沐。
　　詹沐抬手搂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动作，强硬地道：“行了，不许拒绝，你还在发烧。”
　　路美瑶机灵，第一时间就去路边拦计程车，这会儿拦住了一辆，拼命朝两人招手：“过来过来！”
　　三人上了车，报了地址，司机微微惊讶，然后笑道：“就两步路而已，你们也懒得走？”
　　路美瑶道：“两步，你走给我看。”
　　司机：“……”
　　回到宿舍后，詹沐让白橘衣直接上床休息。
　　“但我想洗澡。”白橘衣觉得自己躺过医院的床，浑身都不对劲，必须洗洗才能睡觉。
　　詹沐知道她的想法，但担心她洗澡着凉，便道：“你把衣服换了就行，别洗了，听话。”想了想，摸摸她的脑袋，又加了一句，“乖。”
　　白橘衣眨眨眼，不再坚持了。
　　“好吧。”她扯扯嘴角，妥协了，乖乖地回自己房间换衣服，然后躺回床上。
　　詹沐倒了热水，把医生开的药拿出来给白橘衣吃。
　　“睡吧。”
　　詹沐想要起身熄灯，白橘衣却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说：“之前睡太久了，我现在睡不着。”
　　詹沐于是又坐了回去。
　　“那我们聊聊天？”詹沐总不能让她自己看书，看书费神，不利于休息。
　　白橘衣裹着被子，笑眯眯地道：“好啊。”
　　但一时间两人都找不到话题，白橘衣便道：“下午的物理课教了什么？”
　　詹沐说：“教了物理。”
　　白橘衣又问：“那化学课做实验了吗？”
　　詹沐：“没有。”
　　白橘衣接着问：“生物课有做笔记吗？”
　　詹沐：“我没有，但路美瑶应该有。”
　　白橘衣：“语文课是讲课还是测试？”
　　詹沐：“我请假了。”
　　白橘衣：“……”这算不算把天聊死了？
　　白橘衣忍不住揶揄：“你一下午都在想什么啊，都没有好好上课。”
　　詹沐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你啊。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之小剧场：
路美瑶：“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詹少：“是！”
路美瑶：“那你本来想说什么？”
詹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