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酿》四非

45、第 45 章

　　星期天两人本来说好了要去詹沐家看小蛋黄酥的，但因为前一天去了海边，白橘衣表示自己已然累成狗，必须卧床休养一天。
　　詹沐摸摸她的前额，捏捏她的爪子，确定她真的只是太累并没有感冒发烧的症状后，才开玩笑道：“去的时候我开车，走的时候也不多，也能累成这样，你身子还真娇贵。”
　　白橘衣卷着珊瑚毯趴在床上，半闭着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我也不想要那么娇贵啊。”
　　詹沐把椅子拖到她床边，坐下来看她，“你哪里累？帮你按摩？”
　　白橘衣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懒洋洋地问：“你还会按摩？”
　　詹沐想，就是揉揉捏捏而已，谁不会。
　　“可能是你久不运动，所以肌肉酸痛，我帮你按一下，疏通疏通经络。”詹沐说这话时都觉得夸张，昨天在海滩上走的那段路对她来说根本都不能叫运动。不过白橘衣情况不同，也许对她来说就是一次有氧锻炼了。
　　白橘衣迟疑了一下，然后道：“现在躺着不动也没有那么难受，就不麻烦你了。”
　　詹沐说：“这有什么麻烦的，就是动动手的事，别跟我见外。”
　　白橘衣还是有点迟疑。
　　詹沐说：“虽然现在有点迟，其实昨晚做的话效果会更好，但还是帮你打盆热水泡泡脚吧。”
　　白橘衣说：“我不是脚痛。”
　　詹沐疑惑地问：“那是哪里痛？”不会是腰痛吧？
　　白橘衣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屁股痛。”
　　詹沐：“……”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白橘衣继续道：“坐车坐太久了，屁股和大腿……的那里觉得酸痛。”
　　詹沐脑补了一下她坐摩托车时的姿势，顿时明白了她停顿的地方是要忽略什么字眼。
　　詹沐：“……”那种地方她还真不好帮白橘衣按摩。
　　白橘衣说：“你回家吧，不用管我，我还能继续睡半天。”
　　詹沐摸摸她的脑袋温和地问：“你是猪吗？”
　　然后不等白橘衣发作就起身离开了。
　　白橘衣扁扁嘴，翻过身来，抱着毯子哼哼唧唧：“我是一只屁股受了伤的猪。”
　　詹沐还没有走远，听到她的自嘲，忍不住挑起唇角。
　　白橘衣一时半刻还睡不着，闭着眼睛自我催眠，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正朝自己走来。
　　她睁开双眼，看到去而复返的詹沐，不禁一愣。
　　“你不是回家了吗？”
　　詹沐说：“谁说我回家了？”她抬起手，扬了扬拿着的迷你暖水袋，“你热敷一下。”
　　暖水袋是小树熊的造型，上面一层短绒毛，触手温度刚好。白橘衣情不自禁地将暖水袋贴到脸上，惬意地道：“好舒服啊。”
　　詹沐提醒道：“敷你酸痛的部位。”
　　白橘衣：“谢谢你那么关心我的屁屁。”
　　詹沐：“……”
　　白橘衣把热水袋塞进被窝里，然后像毛毛虫一样挪动着身体，不断调整姿势。
　　在詹沐的眼里，只看到她裹着毯子经过一番费力的挣扎，最后终于露出舒坦的表情。
　　詹沐想，这是已经在熨帖中了。
　　“你现在回家吗？”白橘衣问了一句。
　　詹沐说：“不回了，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放心回去。”
　　“……”白橘衣觉得詹沐有点小题大做，“说得好像我很严重一样。”
　　詹沐说：“要不要我给面镜子你自己照照？”
　　白橘衣：“……”
　　白橘衣卧床不起，詹沐自然是要照料她一日三餐的，但宿舍禁止开伙，周日饭堂也不开门，两人就决定叫外卖。
　　但问题来了，詹沐平日基本上不叫外卖，所以没有外卖的电话。
　　“那怎么办？”白橘衣问，“路美瑶有吗？她好像昨天回家了吧？”
　　詹沐说：“我去隔壁问问。”
　　白橘衣问：“还有同学没回去？”
　　詹沐走到门边，说：“陆莓周末不回家。”
　　白橘衣顿时明白了为何刚才詹沐的表情那么冰冷。
　　这两人的关系其实还挺微妙的，白橘衣一开始以为詹沐很讨厌陆莓，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又发现并不完全如此，起码陆莓真正有麻烦要找詹沐帮忙时，詹沐一般都会搭把手。
　　路美瑶就曾经戏谑她们是相爱相杀的一对。
　　白橘衣猜想，詹沐对陆莓其实并不反感，甚至其实是将她当朋友的，只是烦她太过粘人而已。
　　詹沐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捏着一张餐单，表情比出门前更冷冽了点。
　　白橘衣说：“委屈你了。”
　　詹沐愣了一下，不明白白橘衣在说什么：“委屈我？”
　　白橘衣说：“是啊，出卖色相还不委屈。”
　　詹沐：“……”
　　白橘衣继续开玩笑道：“被陆莓吃豆腐了吗？”
　　詹沐把餐单扔一边，走到床边俯身道：“被吃豆腐的话你来补偿我吗？”
　　白橘衣觉得这逻辑略有不对，但一下子尚未察觉，只按着詹沐的思维接话道：“你想怎么补偿？”
　　詹沐扬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让我吃回来。”
　　白橘衣下意识地捂着脖子，然后又把盖在身上的珊瑚毯扯高了一点，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面，闷声道：“你又想咬我的脖子肉？”
　　詹沐：“……”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白橘衣躺了一个上午，终于躺腻了。
　　两人吃了外卖后就到操场散步。
　　“这里好像公园啊。”白橘衣感叹，“连喷泉都有。”
　　詹沐其实很少逛校园，也是第一次发现这里居然有个硕大的喷泉，在校三年好像都没看到过它喷水。
　　詹沐才这么想着，白橘衣就开口问道：“这喷泉什么时候开放啊？”
　　詹沐只好说：“不知道。”
　　白橘衣默然了一下，道：“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吗？”
　　詹沐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你想知道的话我问一下别人。”
　　白橘衣露出一丝含义不明的笑：“找陆莓吗？”
　　詹沐看她一眼，说：“是啊，又要出卖色相了。”
　　白橘衣哈哈大笑起来。

　　晚自习的时候，路美瑶趁着老师在讲台上批改作业，转身悄悄问詹沐：“你今天怎么没回家啊？”
　　詹沐正在抄写白橘衣的那篇作文，闻言抬头看她一眼，淡淡地道：“没什么特别事情就没回。”
　　路美瑶“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又转过来道：“平常你都回的啊，今天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你才没回吧？”
　　白橘衣忍不住插嘴道：“詹沐没回家是为了陪我。”
　　路美瑶顿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我就说嘛，原来你们有约。”随即又扁了扁嘴，“你们有节目都不叫上我，太不够朋友了。”
　　白橘衣转动着手上的笔杆，道：“我们没有节目啊，我是运动过度太累了，詹沐不放心我才留下来陪我。”
　　路美瑶好奇地问：“你不是不能做运动吗？做了什么那么累啊？”
　　白橘衣说：“不是完全不能运动，剧烈的那些就不行，像散步、爬楼梯、游泳这些还是可以的。”
　　路美瑶高兴地道：“你能游泳？那等夏天的时候一起去海边玩啊。”
　　白橘衣看了詹沐一眼，然后才对路美瑶笑笑道：“好啊。”
　　路美瑶心满意足地转了回去，白橘衣瞄了詹沐一眼，发现她在抄写自己的作文，不禁低声问道：“你现在才抄？”
　　詹沐说：“不然呢？要不是老劳催了我几次我还想再拖拖呢。”
　　“……”白橘衣说：“那你慢慢抄。”
　　詹沐用笔头轻轻敲了敲桌面，想了想才道：“你最想去什么地方？”
　　白橘衣眨眨眼，偏头看她，“挺多的哦，你呢？”
　　詹沐说：“没想过。”
　　“……”白橘衣：“那你怎么想起要问我？”
　　詹沐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作文本，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白橘衣的那篇作文虽然在她手里已经好一段时间了，但她直到刚才抄写前才浏览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白橘衣的作文和她的画一样，很让詹沐意想不到。
　　作文写了一双很神奇的鞋子，它像人一样拥有自主意识，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一一”，因为它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双鞋子的主人是个爱笑的小女孩，她每天都把鞋子擦拭得干干净净，但却从来都不穿。
　　鞋子对此非常不满，总觉得自己明珠蒙尘，怀才不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在心里哼唱幽怨的歌。
　　鞋子不喜欢这个不穿鞋子的主人，想抱怨、想抗议，可惜不能说话，只能把满腔怨气压在心头。
　　有一天，小女孩的好朋友生日，小女孩把这双鞋子作为生日礼物送了出去。
　　鞋子既愤怒又有点小高兴，愤怒的是小主人丝毫不珍惜它，说送人就送人，高兴的是，它终于有新的主人了，可以像其他鞋子一样发挥自己的作用，不需要老闷在家里。
　　新的主人果然没有辜负它的期待，穿着它上学，穿着它去公园，还在暑假的时候穿着它去了一趟旅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鞋子每到晚上都会想念那个不穿鞋子的旧主人，她每次擦拭它身体的时候都很认真仔细，还很温柔。
　　新主人没有再去找过旧主人，鞋子在心里感叹，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日复一日，鞋子始终没有忘记过那个被它腹诽过的小女孩，也许因为那是它的第一任主人，第一任总是难忘。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鞋子已经被使用得又残又旧了，它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作为鞋子的使命，很快就要被新的鞋子取代了。
　　它感到很满意，因为它走了很多路，去了很多地方，见识到了世界不同的模样。
　　这天晚上，它知道自己的生命要到尽头了，它突然就想起了一直以来都被它遗忘的记忆片段。
　　一个小女孩趴在地上认真仔细地画一双鞋子。
　　小女孩没有双腿，在她很小的时候遇到了严重的车祸，被截肢了，十多年来都坐在轮椅上生活，后遗症长期纠缠着她，不久后她将要进行手一场清理脑部淤血的手术。
　　这个时候，她得到了一支马良的神笔。
　　她不太懂画画，笨拙地画了一双并不漂亮的鞋子。
　　画好后，她端详了那幅画很久，最后，又在鞋子上画了一颗心。
　　于是，就有了一一。
　　詹沐觉得白橘衣的思路算得上是清奇，而且文笔好，看到最后，她都觉得有点感动。
　　难怪老劳对她青眼有加。
　　“这故事你怎么想出来的？”詹沐忍不住问。
　　白橘衣说：“我也不知道，写的时候剧情就自己冒出来了。”
　　詹沐：“……”好吧，你赢了。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之小剧场：
詹少：“我要去出卖色相。”
小白菊：“多少钱一斤？”
詹少：“全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