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酿》四非

18、第 18 章

　　牛杂摊就在一个小学的附近，因为是周五，学生放学早，白橘衣看到校门口有背着书包的学生出来了，估计再过不久这条路就能被不断蜂拥而出的学生占领了，就催促詹沐赶紧结账走人。
　　詹沐喊了老板过来，在裤兜里掏啊掏，掏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沓钞票。
　　“哟，小朋友你带这么多钱出门啊。”老板收了她的钱，笑着打趣了一句。
　　詹沐那沓钞票看着很多，但其实都是一两块和几毛几毛的零钱，加一起可能也就十来块，不过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来说，的确算很多了。
　　白橘衣把没喝完的椰汁拿在手里，和詹沐一起往回走。
　　两人走了一段路，詹沐就发现白橘衣用力紧了紧她的手，示意她靠过去。
　　“怎么了？”詹沐问。
　　白橘衣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别回头！”
　　詹沐本能地想回头，被白橘衣低声喝止，便忍住了。
　　“你怎么知道？”詹沐按着白橘衣的意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神态如常地小声问道。
　　白橘衣说：“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等一下经过那家买衣服的店时，你看看它的玻璃窗。”
　　玻璃窗指的是服装店的橱窗，詹沐听懂了她的意思，走过时留心观察了一下，果然看到有个穿着校服的高瘦男孩走在她们后面，戴着一顶鸭舌帽，双手插着裤兜，不紧不慢的走着，始终跟她们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
　　“我们吃牛杂的时候他好像就在旁边那桌。”白橘衣回想了一下，对方就要了一串牛肚，吃得特别慢，眼睛还不时朝她们这边瞄。白橘衣那会儿就觉得有点不自在了，但詹沐在说她上幼儿园的经历，她不好打断，就当没看见，没想到这人现在居然跟踪她们。
　　詹沐听白橘衣这么一说，也有点印象，这男孩的确是坐在她们旁边，而且她掏钱付账的时候，那男孩好像也一直盯着看。
　　“他会不会想勒索我们？”白橘衣担忧地攥紧了双手。
　　詹沐牵着她的一只手呢，感觉到她的紧张，忙安慰她说：“别怕，我有办法。”
　　那个跟踪她们的男生和小麦色不同，明显比她们大很多，说不定已经念初中了，个头也比小麦色大，詹沐在心底估算了一下，跟他单挑的话真没几分胜算，看来不能勇斗，只能智取。
　　“什么办法？”白橘衣悄声问。
　　她们要回家的话必须经过一段小路，那段路没有商铺，行人也少，眼看着天色要暗下来了，又不可能拖着不回家。
　　“我们进去那家店。”詹沐一边说一边已经拉着白橘衣的手往一家书店走去。
　　这家书店不大，立了好几个书架，店门口是收银台，坐着一个中年女人，离收银台最远的那个书架正蹲着一个绑马尾辫的女孩，很认真地整理着图书。
　　詹沐看了看收银台，又看了看里面，当机立断，拉着白橘衣朝那女孩走去。
　　“你们想找什么样的图书？”女孩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一眼，等到她们走过来了，便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白橘衣小声道：“小姐姐，我们遇上坏人了。”
　　女孩愣了一下，惊疑地问：“怎么回事？”
　　白橘衣说话的当儿，尾随她们的男孩居然也跟着进来了，但他没往里面走，就站在门口的书架边，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翻看。
　　白橘衣继续小声道：“那个大哥哥刚才看到我们买东西了，知道我们身上有钱，跟了我们一路，我们害怕。”
　　其实光从外表上看，女孩明显要比那男孩大，她听到白橘衣叫自己“小姐姐”，叫那男孩“大哥哥”时，不由笑了。
　　“会不会那个大哥哥刚好跟你们顺路？”女孩偷瞄了那男孩一眼，有点不确定。
　　詹沐说；“那也太巧了，不光跟了一路，我们进来他也跟着进来。”
　　女孩的神情慎重了起来，她想了想，随即摸摸两人的脑袋，安慰道：“不用怕，这样吧，我送你们回家。”
　　“真的？谢谢小姐姐。”白橘衣这才转忧为喜。
　　“我叫林萧，你们可以叫我萧姐姐。”
　　然后林萧便带着两个小孩走到收银台，对那里的中年女人道：“妈，我出去一下。”
　　中年女人看了眼詹沐和白橘衣，疑惑地问：“去哪儿？你奶奶等一下就送晚饭过来了。”
　　“就一会儿，你不用等我，留饭菜就行。”林萧说完就拉着白橘衣她们出去了。
　　经过那男孩身边时，白橘衣还是有点紧张，詹沐便走到外侧，挡在她跟那男孩之间。
　　那男孩听到林萧说要出去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看了詹沐她们一眼，因为鸭舌帽压得低，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两人跟着林萧走出好一段距离才回过头去看，发现那男孩没再跟着过来才彻底松了口气。
　　“你们住哪儿？记得回家的路吗？”林萧跟她们说话时都会弯下腰，白橘衣不禁对她充满了好感。
　　“记得，我们出来过好几回了。”说这话的时候白橘衣似乎挺自豪的，把林萧逗乐了。
　　“出来过好几回哦？那么厉害啊。”林萧故意用很夸张的语气赞叹道。
　　白橘衣便有点不好意思了。
　　詹沐一路上都闷不吭声，林萧逗了她几次，她都只用一个单音节来敷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臭表情，林萧后来便不再逗她了，只跟白橘衣聊天。
　　把两人送到家门后，林萧便要走了，白橘衣一把扯住她的手，担心地问：“萧姐姐你一个人回去行不行啊？”
　　林萧笑了起来，“怎么不行？你怕姐姐迷路？”
　　“我是怕刚才那大哥哥……”
　　暮色四合，村子不同于大城市，一到了晚上就格外安静，特别是他们刚才走过的那一段小路，没有人家也没有商铺，就一盏路灯，灯光也昏暗，路边的杂草又茂盛又长，风吹过的时候簌簌作响，很容易让人疑心里面是不是埋伏着不法之徒。
　　林萧胆子大，不然也不会仗义出手，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她们面前晃了晃，笑道：“不怕，有事我就报警。”
　　分别的时候，林萧还让白橘衣她们有空就去书店找她玩。
　　白橘衣正准备回家，就被詹沐拉住了。
　　“吃完饭后我去找你。”
　　“啊？”白橘衣还是头一回听到詹沐晚上过来找她玩。
　　詹沐就知道白橘衣会忘记，于是提醒她道：“交换礼物啊。”
　　白橘衣这才想起来，愉快地道：“对哦，差点忘了，那我等着你来。”
　　因为惦记着交换礼物的事，詹沐吃饭吃得特别快，菜婆怕她噎着，劝了她几句，但詹沐哪里肯听，速度依旧，菜婆干脆放任不管了。
　　那一边，白橘衣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她下午吃了牛杂，本来就不饿，晚饭喝一碗汤就了事了。白奶奶是知道她胃不好的，也不在意，只吩咐她如果夜里饿了就起来叫人，到时候再下面条给她吃。
　　白橘衣吃完了，放下碗筷就跑回房间，拉开抽屉把礼物拿出来检查了一边，确认包装纸连一个褶皱都没有才放心。
　　她原本还想下楼，去院子里散个步消食的，没想到礼物刚放回抽屉，詹沐就找过来了。
　　“哇，那么快。”白橘衣说，“你真吃过饭了？”
　　“吃过了。”詹沐进门时白奶奶也这么问，还让她再吃一点，她给他们看了一下她鼓鼓的肚子才得以脱身。
　　白橘衣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没见她手里拿有东西，便问：“不说交换礼物么？”
　　詹沐就拉开外套的拉链，把藏在里面的礼物拿了出来。
　　“是什么东西？”白橘衣乐了，伸手去拿。
　　“等一下，送礼物要正式一点。”詹沐很多年以后才知道这叫“仪式感”，这还是她人生中头一回这么郑重其事地送别人礼物。
　　白橘衣听她这么说，便立刻坐端正了，表情也正经起来。
　　詹沐双手拿着礼物递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圣诞快乐。”
　　“谢谢。”白橘衣双手接过，手指按在漂亮的包装纸上，心底的雀跃都反映在了眼睛里，乌漆的眼眸在灯光下跳跃着星光。
　　因为包装得很漂亮，所以白橘衣拆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把包装纸给弄坏了。詹沐看到她那么爱惜自己送的礼物，心底忍不住一阵阵的喜悦。
　　礼物拆开了，是一个速写本，纸张厚实光滑，翻动的时候哗啦啦的响。
　　“喜欢吗？”詹沐问，心里居然有点小忐忑。
　　白橘衣的脸上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用力地点头：“太喜欢了！”
　　詹沐这才放松下来，唇角高高挑起，露出高兴的笑容。
　　白橘衣拉开抽屉，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这是送你的礼物，”白橘衣学着詹沐刚才的样子，双手拿着礼物送出去，“祝你圣诞快乐。”
　　“谢谢。”詹沐虽然早就知道白橘衣要送自己什么东西，没有了惊喜，但依旧非常高兴。
　　礼物同样放在一个盒子里，用彩色的包装纸包装好，上面还用彩带弄了个蝴蝶结。
　　挺有心思的嘛。詹沐忍不住想，心头暖暖的。
　　她当着白橘衣的面把包装纸拆了，打开盒子朝里面看去。
　　不是书签。
　　竟然不是书签！
　　盒子里面躺着一对黑色的露指手套，感觉戴上去肯定酷酷的。
　　詹沐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喜不喜欢，而是，书签呢？书签去哪儿了？
　　难道白橘衣觉得送书签太小气了，所以又买了一双手套？
　　詹沐拿起手套，把盒子翻过来左右查看，还是没有发现书签。
　　“你喜欢吗？”白橘衣没有在意她的举动，只关心对方喜不喜欢自己送的东西。
　　詹沐把手套戴上，举起双手给白橘衣看：“酷吗？”
　　“酷。”白橘衣点头。
　　詹沐说：“喜欢。”
　　白橘衣便笑了，“那你要多戴着它。”
　　詹沐不弄清楚书签去哪里了就不舒服，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就问：“你之前不是做了一个书签吗？”
　　白橘衣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个，愣了一下才说：“是啊。”接着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你说你不爱看书啊，书签就送别人了。”
　　詹沐顿时郁闷了，她是不爱看书，但也没有谁规定书签就一定要被夹在书里吧，她可以放口袋里，也可以放抽屉里，还可以贴墙上啊。
　　“你不说喜欢这手套吗？”白橘衣看她的表情都变了，便说出自己的想法，“手套你能经常戴着，但书签不能啊，所以我才送你手套。”
　　听她这么一说，詹沐又高兴起来。
　　也对，多有道理啊，手套可以一直戴着，可以经常看到，这样的礼物更加有意义。
　　这么一高兴，詹沐便忘记了要问那书签到底打算送谁了。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之小剧场：
詹少：“说，书签打算送给谁？”
小白菊：“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