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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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坐在梳妆镜前，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她缓缓对着铜镜打理长发。
云一緺，
玉一梭，
淡淡衫儿薄薄罗。
轻颦双黛螺。
依楚昏沉着脑袋，意识像是飞散的羽毛，轻轻的落下。
视线渐渐回焦，
“皇后娘娘……”宫人低下头，“今儿个是初一，皇上今晚按规定要来留宿。现在可是要沐浴……？”
女子顿住手中的动作，
半晌，
发丝从梳齿间穿过，披散。
“他来？他有何颜面见我……？”依楚轻飘飘的笑出声，说不出的自嘲与落寞。
“娘娘？”
“说本宫今日身子不适，让皇上今夜去贵妃那吧。”说完，女子咳嗽几声，急忙拿着帕子捂住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感觉喉咙如刀割一般疼痛。
洁白的手绢点点的血迹。
依楚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瘦弱的女子迟缓的站起来，扶着桌子，平缓着脑袋的昏沉。
日子就是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
依楚抬头看着这被楼阁宫墙围住的四四方方的天空。
这样的挣扎的自己，
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满堂的莺莺燕燕，或娇俏可人，或清丽秀美，或妩媚动人。她突然感到不忿，心生悲凉。
“如今现下皇上独宠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怀有身孕，真是件喜事。”
依楚掩在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握住，手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
刺痛。
脸泛着红。
“今日看娘娘的身子好些了呢。”美人手持团扇，半掩面。
“每到初一十五，皇上都要留宿在娘娘宫中。连早朝都要推一推……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娘娘的面色都好了许多……”
……！
依楚抬起头，诧异的微微张嘴。
看着眼中带着点点嫉妒之色的妃嫔，
终是没有开口。
……
落叶打着卷从飘零而下，落在女子冰凉的掌心。
“你说，我有多久没有见过燕绥了？”
“回娘娘……娘娘有……小半年没有见过皇上了……”宫女小心翼翼的回复，看着眼前这个美貌瘦弱的女子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是一百六十五天。”
叹息在空气中散开，消失在天地之间。
今夜是正月十五，
半夜，依楚将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她听到来人轻轻的脚步声，细不可闻。
来人眷恋的伸出手，刚刚触碰到被褥，
“……别碰我。”
她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带着慌乱与窘迫。像是逃离着怪物一般急迫。
落下泪来。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整个世界都冰冰冷冷的。
女子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
“娘娘！”宫女慌乱的跪在床前，“娘娘！”
“娘娘！”
“皇上在偏殿里……现在发了高热，娘娘……！”
依楚头痛的厉害，听到宫女着急的哭泣，强拖着身子站起来，
帷幔轻荡，
“哭什么哭！”依楚吼了一声，气血不足，喘着气，蹙着眉，“还不起来带路，让人去太医院请了当值的太医来！”
她倒是不知道，
一直都被自己拒绝的皇上……好好的宫殿不会，美人乡不去，缩在偏殿一个屁都不放！
依楚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抿着唇，伸手竟是烫的灼手。一摸衣裳，湿的都可以拧出水来！
“放肆！”皇后怒不可遏，挥袖背手看着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的宫人，“你们是怎么照顾皇上的？让皇上淋雨？你们可真担待得起！”
着急的上火，依楚硬生生的咳出血来。
“娘娘息怒！”
宫人跪拜伏地，面如土色，连呼吸都停滞。
今夜整个昭明宫的灯火通明，
天微亮的时候，在昏迷中的男子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你醒了？”
待了近一宿的女子面露喜色，眼睛布满了血丝，憔悴的像是霜打的花，却见到他睁眼的一瞬间笑容如是绽放的昙花一般惊艳。
“楚楚……楚楚……”男子喃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似眼前的女子是一个一触即破的泡影。
他瘦了，滟滟桃花眼倒映着她的模样，乖乖的窝在被子里，像是无助可怜的孩提。
她极少看到他这般模样。
像是个孩子，
她才发觉。
她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思念他。所有的原则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好了好了，我在……”依楚听他叫了她一宿，语气中带着宠溺的纵容，“我在……”
依楚伸出手，燕绥猝不及防，女子的手心温热盖在他的额头。
像是电流一样流窜在身体的每一处，心房像是要炸开。随之心跳开始加快，跳动声像是雷鸣声一般一声声炸开在自己的耳畔，额头开始冒冷汗，喉咙泛着酸水。
男子猛的挥袖将女子挥开，依楚不妨的往后踉跄几步，将将要倒在地上却被男子扯着衣袖，稳住了身子，依楚皱着眉头抬眸刚打算开口，却看见男子趴在床沿低着头难受的呕吐，一手死死抓着床沿，一手用力的攒着她的衣袖，手指都用力的泛白。
额头上开始泛起点点的疹子，紧紧抓着她的衣袖的手也开始泛起了红点。
所有的温馨美好都支离破碎。
他……
为什么……
为什么……？
女子向后退一步，却被感受到退意的男子用力的往后扯。
她倒在燕绥的身上，男子死死的扣着她。像是绝望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块浮木。
她愣愣的看着燕绥白皙的锁骨开始出现红点。
他的身体开始排斥她的触碰，
但是他却死死的将她禁锢在怀里。
“不要走好不好……楚楚……我知道我错了……楚楚……求求你了……”男子的声音低哑嘶哑，哀求着，眼中是化不开的阴郁与偏执，“楚楚……”
“我很干净的……楚楚……”
“放开我。”
“楚楚，”他像是面对心爱的玩具不知所措的孩子，将心爱之物捧在怀里安抚的晃了晃，拍着女子背，“楚楚……楚楚……你看看，我每天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楚楚……”
男子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脖颈，
“燕绥……”依楚缓缓的将眼睛闭上，颤抖的睫毛像是颤动的蝶翼，
“……你病了。”
燕绥僵住，
“你病了。”
他病了，
是我吗……？
是我把他变成这个样子吗……？
谁在伤害谁，像是凌乱的线团，
早已分不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