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成瘾》大壮士

19、第 19 章

　　夜里。
　　依楚在床上，迷迷蒙蒙之间，只觉得非常热。身子底下的被褥像是铺开的热水，蒸的她浑身冒汗。
　　她不耐的皱皱眉。
　　窗外传来雷鸣声，空气都微微颤动。
　　“轰——”
　　随着一声闷雷，天中沉沉的云端闪了闪。
　　耳畔边传来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所有藏在燥热的东西像是愉悦的飘起来，空气中散发着潮湿泥土的青草味。
　　依楚锁起的眉毛缓缓舒展，深深陷入锦被中。
　　像是落入另一个世界。
　　“下雨了。”燕绥看着窗外，身子懒撒的靠着轩窗，半个身子都出去了，他被雨水打湿了脸，燕绥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能冲冲他混沌的脑子，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回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她恭敬的低头，气息习惯性的掩藏，如果没有浅浅的呼吸声，就像是融入在夜晚中。
　　十一跪在地上，有点畏惧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童稚。她是从人牙子买来的，教授武艺。当初丞相不过是想分给小公子护他安全，当初丞相是这么说的，
　　“我家小儿最是相貌极好，容易招惹是端。再来性子顽劣，你在他身边，护他安全，听他差遣。”
　　着相貌却是天上有，但是这个性子……说是顽劣也太过肤浅……？！
　　想到那天晚上，十一的手都在抖。
　　像是梦魇，每个晚上都会梦见那双病态快意的眼界……然后尖叫醒来！
　　眼波潋滟，眉眼上挑，明明是艳丽无双，偏偏看的人不寒而栗。偏偏这眸子中是化不开的霭郁。更像是黑暗的沼泽，一旦陷入，便只能绝望无助被吞食。
　　十一打了个冷战，头低的更厉害。
　　燕绥乜斜着眼，慢条斯理的问道，“尾巴可都藏好了？”
　　“是，小公子。虽说景义王的人有些许疑惑，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查都只能查到原来的人身上。请小公子放心。”
　　“嗯。”
　　燕绥转过投去，伸出手接住雨滴，良久，男童开口，“你是不是很疑惑，明明是孩提之间的打闹，我却要如此大费周章。”
　　“……隶从不敢。”
　　“是不敢。”男子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雨滴溅到手掌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你可知，一个人心中一旦埋下了一个种子……待它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穆瑞迟早是个祸害，若你轻视她，带你反应过来，便已经迟了。”燕绥将手掌中的水倒下，他看着顺着指尖滑下的水渍。
　　“是隶从愚钝。”
　　燕绥嗤笑一声。这个道理浅显易懂，可是真正放在心上的又有几个？当初他不也是视之不见，以为不足为患，以为人性本善。结果呢？——最后不过是换来依楚的死亡罢了！
　　“杀人斩草除根这种事情。”燕绥看着手，喃喃道，“当初昭明宫前的血染红了一片……”
　　自她死后，他像发了疯一样。一个一个将幕后主使找出来，所有公正仁爱所有为人本善所有人权和谐都化为乌有！他第一次认知到——在这种封建官僚的人分四五就等的社会。你对他们宽容，不过是给他们一个翻身践踏的机会！他们从心里骨子里……都在饥渴着强大的能力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兴奋感！
　　踩在尸骨上的胜利，用黑夜白骨铺成的光明大道——只有他人的滚烫的鲜血，才能温暖这些在黑夜中虫子呀！
　　他明白了，却太晚了！
　　即使抓到的人再多，即使血染的再红。
　　她也不会回来了！
　　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双手……也是沾了血腥……本来想干干净净的拥抱她……”
　　男童的声音带着委屈。
　　十一额头开始冒冷汗。
　　“……罢了，”燕绥转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且说说，今日楚楚都干了什么吧！”
　　我去！
　　十一嘴角抽搐……这从下午就开始问了有十八百遍吧！
　　压不住心头的吐槽。就像是发现阴暗处盘旋的毒蛇突然开心向狮子的丝丝叫露出柔软的肚皮撒娇卖萌一样。
　　疯狂的吐槽下伴随一种……惊悚感？
　　十一抖了抖，开始再一次说起穆依楚的今日作为。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家燕绥一开始也是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