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合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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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傅闻生想起那个早上心里涌现温暖。
一个仓促的，被逼无奈的，甚至意气用事的决定，成就了他们故事的开始。
听到他突然的提议，她在片刻震惊之后，平静温和地笑了。
“傅公子是遇到棘手之事了吗？”她问他。
他轻“嗯”一声。
“跟我成亲会帮到傅公子吗？”宋汐照继续问道。
他怔怔地看她，缓缓点了点头。
她低着头像在思忖，指尖绕着被单，一圈一圈。
“我嫁。”
很快，她给出答案。
宋汐照抬头看他，眉眼带笑，语气坚定。
在她那样纯粹真诚的目光下，他有种无从遁形的窘迫感，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横冲直撞。
是歉疚，是可怜，是罪恶。
他歉疚，因为她干净纯白的背景，他把她归为最好的人选，毫不犹豫地把她拉进这场豪门斗争。
他可怜，她原本众星捧月，如今却像个没有家的流浪者，对着这个吃人的世界，像没有父母保护的婴儿，举步维艰。
他罪恶，她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对他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他却辜负了她。
他能给她的，只有这样的承诺：“宋汐照，别怕，三年后我还你自由。”
“相信我，以后我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伤害。”
***
傅闻生告诉她，他们需要去一个叫民政局的地方，领一个红本，这样才能成为公认的夫妻。
她说好，但在这之前，她要单独去两个地方。
他没有多问，把钱包和现金都给了她，让她去哪里都打车，最后给她置办了一个老年机，按“1”键就能拨通他的电话。
她认真记住了，然后跟他挥手告别。
“傅公子，我们未时去民政局成亲。”
他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唇角微微上扬，第一次听人把结婚说得这样随意又一本正经。
挥手告别后，他一直目送她坐上出租车离开。
希望，这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宋汐照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医院，她给病床上的弄影擦了个澡，用黑色的发卡别起她变长的碎发，然后把窗帘拉开，让暖融融的阳光洒下，温暖弄影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
她拉着她的手，自言自语。
“弄影，我跟傅公子要成亲了。”
“如果你还醒着，一定会阻止我吧，因为我们并非彼此喜欢。”
“但是，做这个决定我不后悔。”说到这里，她垂眸，星星点点的笑意在嘴角浮现，带着希冀，又有对过去的缅怀。
“他是敖江的转世，我这次终于有机会好好照顾他，报答前世的恩情。”
“而且，傅公子很聪明，他教会我很多，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也可以让我变得更好。”
“弄影，我会幸福的，对吗？”
照顾好弄影之后，她揣着之前让警察写给她的地址，坐车去了一片破旧的居民区。
在居民区破烂尾楼的顶层，一个不到五十平米的出租房，是原身的家。
她向房东要了备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灰败的墙用卡通墙纸精细地贴好，屋内整洁干净，房子虽小，五脏俱全，所有用心的小装饰都体现了原身面对生活积极乐观的心态。
对原身，她的感情很复杂，她感激她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虽然不知其中缘由如何。同时，她又愧疚自己霸占了她的人生。
小小的书架上，横嵴填满了便利贴，上面写着原身赶通告的时间，最中间的一张最是醒目，字体用彩笔勾勒，右下角画了“加油”的卡通形象。
那上面写的是：“宋汐照一定要成为中国最厉害的影后！”
她默默取下那张便利贴，贴在原身日记本的扉页，连同傅闻生嘱咐她拿的证件，一同带走了。
走之前，房东找她结算房租，她爽快地付了，房东大婶看她拿出的价值不菲的真皮男式钱包以及里面厚厚一叠现金，眼中一片了然，神色不再鄙夷，反而带着讨好。
“小宋以后不会回来了吧？”
她点头。
“应该不会了。”
房东听了，眉眼微挑，笑容灿烂。
“早该想通了呀，娱乐圈哪有那么好闯，你就该趁你年轻好好寻个可以依靠的人。”
“这次跟的人对你不错吧，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啊，毕竟也在我这住了三年不是？”
她抬头，看着房东涂满脂粉的脸，突然生出一种厌恶之感。
所以原身就是生活在这样的鄙夷之下，依旧卑微地坚持着自己的梦想吗？
她对着房东，笑容温婉，眼中却猝然变冷。
“如果没有必要，以后就不见了吧。”
“你瞧不起我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还要假意与你虚与委蛇。”
房东傻在原地，她不懂什么叫“虚与委蛇”，只觉得这个以前只会低头赔笑脸的丫头，好像变了个人。
***
出租车开到民政局的对面，她下车，看到他已经站在马路对面等她。
他靠在宝蓝色的迈凯伦车窗上，身形挺拔，神姿俊朗。因为天热，他脱下了西装外套，白衬衣的衣袖堪堪卷起，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很白，皮肤几乎细腻到没有毛孔，墨镜挡住他大半张脸，却依旧隐藏不了他的俊秀和英气。
看到她在马路对面，他抬头，路上偷偷看他姑娘慌乱地收回目光，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让她们越发脸红心跳。
民政局门口小情侣很多，看到他开始觉得自家未婚夫太过平庸乏味。
能被这样的男人等着，能和他一起步入婚姻殿堂，该是多么幸运的事。
宋汐照看到他，想赶过去跟他会合，但看到眼前来来往往的车辆，刚迈出的脚步颤抖着收回。
弄影的惨剧给她留下心理阴影，她不敢在这些冰冷无情的移动物之间穿梭，那些聒噪的鸣笛声勾起她痛苦的回忆，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并拢的脚尖，紧咬牙关，唇齿在颤抖。
“不会过马路？”
在她痛苦无助的时候，一个熟悉声音响起，他轻拍她的肩膀，挑眉问她。
看到他，眼眸中所有不安仿佛消退了，她点头。
“傅公子，我是有点怕。”
他笑，伸出他的右手。
“牵着我的手，我教你过马路，如果你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可以抓着我的衣袖。”
话音落下，她纤细的小手落入他手掌，紧紧抓着他。
“这样就不怕了。”
她唇边的笑意很浅，眼眸盛满信任与安心。
傅闻生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的阳光仿佛照进心里，暖暖的，满满的。
他牵着她走过马路，教她怎样认红绿灯，告诉她遵守交通规则就可以安全地走过，她学得很快。
到了民政局，他们填表的时候，工作人员查看证件，看到她刚满20，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裤还像学生模样，就随口问了句：“姑娘，自愿结婚的吗？”
他瞬间抬眸，眼神不离她分毫。
“嗯！”她笑，毫不犹豫地回。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相差七岁，年龄差有点大诶。”
傅闻生没好气地睨了那多嘴的民政局大妈一眼，二十七岁怎么了？二十七岁很老吗？
宋汐照眉目莞尔。
“他帮过我很多次，他在我心中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不在乎年龄。”
他像被顺了毛的小狼狗，心里的气瞬间通了。
“小姑娘啊就是年轻，以为爱情就是一切，结婚可不是儿戏，不好好考虑清楚以后会吃亏的哦。”
阿姨接过他们的表，笑着调侃，傅闻生的脸彻底黑了，拉着宋汐照往照相的地方走，心里忍不住吐槽，民政局的阿姨都这么爱嚼舌根吗？
一番折腾后，他们总算拿到了结婚证，宋汐照不时翻开，细细端详，时而抬头偷看他一眼。
“所以……我们结为夫妻了，是吗？”
他点头。
宋汐照指尖摩挲着结婚证上的照片，他不爱笑，刚才在摄影师的逼迫下，摆出了灿烂的笑容。
“夫君，你真好看。”
他脚步一顿，表情有些僵硬。
“你叫我什么？”
“夫君啊，你我已是夫妻，自然不能像从前一般叫你傅公子了。”
他忘了，古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这丫头进入角色这样快。
“那什么，宋汐照，你别这么叫我，还是像从前那样吧。”
她认真的摇头，表情执拗。
“夫君就是夫君，不能换。”
他唇角抽搐了片刻，握住她的肩膀，叹气，最后还是妥协了。
“那私底下叫夫君，平时叫我名字行吗？”
“好。”她点头，乖巧得像个孩子，“闻生。”
不知为何，她红唇吐露他的名字，竟然那样悦耳。
***
回去的路上，他带她去了各个奢侈品店，买了一堆衣服、鞋和包包。从前也不是没谈过恋爱，每次带她们来购物那些女的就跟疯了一样，恨不得把他压榨个彻底，他是第一次看到在奢侈品服装店看一切都跟麻袋一样的女人。
她人生得好看，穿什么都养眼，他就索性让人都包下来。
宋汐照对逛街没有太大兴趣，她心里其实不太习惯这里这么暴露的衣服，但在看到一家店橱窗里印着小熊的T恤时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家情侣用品店，那件T恤是情侣装。
她看到走出来的男女都穿着那样成套的衣服，觉得登对又好看，想象和他一起穿这个衣服的样子，她心里变得柔软。
“闻生，我想买这个。”
他蹙眉，不太情愿。
“我不穿这种幼稚的衣服。”
她眼睛亮亮的望着他，他叹气，坚持不了多久，就不耐地把卡给她了。
买到自己心仪的衣服她很开心，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在他的车上还哼着小调。
等红绿灯的时候，路边巨幅电子屏正在直播一个颁奖典礼。
“恭喜文曼漪夺得百鼎奖最佳女主角，拿下人生中第一个影后！”
他听到那个名字，微微晃神，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
“夫君。”
她叫他不应，伸手扯扯他的衣袖，他转头看向她。
“嗯？”
“你知道什么是影后吗？”
“知道，怎么了。”他皱眉，神情不解。
“我以后也要成为影后，让你无论在哪里都能看到我。”
他望着她，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一时语噎。
记忆中的某些场景与当下该死地重合，曾经有个人也在他的副驾驶座，笑语盈盈地对他说：“阿生，我以后会努力拍戏，争取有一天和你一样拿到百鼎奖，受千万人瞩目！”
曾经她也像她一样，有着单纯的眉眼，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还有对未来不顾一切的冲劲和蛮力，他甘愿为她铺路，甘愿卑躬屈膝地给她当垫脚石，可结果呢？换来的是她在名利场上的迷失，换来的是她跟他哥的一纸婚书，以及那句：“阿生，我不爱你了。”
“或者，一直以来我爱的都是金钱和地位。”
窗外霓虹透过车窗，映照她的眼眸，清澈纯净，他收回视线，心里莫名烦躁。
所以，这样相似的场景，是否是一场重蹈覆辙？
他想，他没有耐心和资本去赌了。
宋汐照不知为何，经过那个路口后傅闻生就变得异常冷淡，一直到回家都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她抱着他们的小熊装，乖乖跟在他后面，不知道她哪里惹了他生气。
回到家里，他把自己关进房间，她贴在门口，只能听见电脑键盘敲敲打打的声音。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他拿着两张纸出来了，神色依旧冷峻。
他把其中一张塞她手里，冷淡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宋汐照，我们只结婚三年，这三年我可以把你捧成一线，三年后，合约到期，我们马上分开。”
“你看看合约，如果不满意我给的条件可以再提，如果觉得可以就签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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