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易》青翰白蘋

5、第五章

　　一场雨让李呈湛快长在了沉音的院子里，沉音好赖才把人劝回去。每日和李呈湛结伴去上课。

　　夏日里，李呈湛刚过完生日，和沉音一同去了李氏一族在山里的庄子。其余的兄长姐姐们大都恹恹地不愿动弹，跟大娘们留在府中，。日虽热，却也是百花盛放，瓜果展盛，也是举办宴会的好日子，适龄的哥哥姐姐们跟在母亲身后相看各家子弟。

　　庄里的管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李沉音和李呈湛是庄子里唯二的两个主子，自是精心伺候。景致虽不如府中精致，但野趣成景，一草一木皆是自然，沉音倒比往日在府中活泼了许多。李呈湛整日里拉着沉音在庄子玩闹，庄子里农家的孩子也有几个，郑嬷嬷和李呈湛身边的李胜审了一遍几个小孩。

　　郑嬷嬷看着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小孩，眉心的皱纹在触及到小孩乱转的眼睛和脏兮兮的手背时皱得更深了些，冲着一边的老头李胜摇摇头，李胜也点点头。一堆小孩便被带了出去，守在外间的父母们遗憾地叹声气，有些按捺不住的已一把揪过孩子，巴掌招呼到了屁股上。李胜冲站在一边的侍从支支下巴，侍从上前将口中吵嚷骂咧的农人驱走。

　　李胜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远处的青山，道：“这样的玩伴根本入不得哥儿姐儿的眼，带到人面前只不过是污人眼罢了。”

　　郑嬷嬷点点头，“正是，我看姐儿和湛哥儿两人玩得也好，不必再挑什么人了。”

　　晚上，郑嬷嬷点起油灯，还未伺候沉音净面，冲进来的李呈湛便把人往外赶，郑嬷嬷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沉音，见沉音颔首，才微微一福身退下。

　　李呈湛几步走到沉音背后，捏住沉音披散在身后的漆黑长发，怕扯疼沉音，李呈湛手下放轻力道，轻轻摸着如缎子般滑亮的黑发。

　　“妹妹，你的头发怎么这么软啊？摸起来真顺。”

　　沉音转过身，拉住李呈湛的手，“呈湛哥哥的头发也软软的。”沉音说着，抬起手摸了摸李呈湛的发顶，李呈湛配合地低下头，窝在沉音的手下，蹭了蹭。

　　沉音洗完脸，一转身就看见站在自己身后双眼闪闪发亮的李呈湛，朝人招招手。李呈湛一步上前，贴在沉音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沉音脸旁边濡湿的黑发，伸手替沉音拨到耳后。

　　春繁识趣地换了新的热水，放在盆架上，双手交叠垂在小腹前，呼吸声轻到听不见。沉音把帕子闷在热水里，捞起来费力地拧干，覆在李呈湛的面上，一点点地擦拭。李呈湛眼睛呆呆地睁着，屏住呼吸，只顾着看沉音。

　　“呈湛哥哥，洗好了，回去歇下吧。”沉音把巾帕递给一边的侍女，柔声细语。

　　李呈湛忽然转头，眼睛忽闪着就是不看沉音，“什，什么？”

　　沉音‘噗嗤’笑出声，食指指尖点在李呈湛额头上，“呈湛哥哥又这样。”也不多劝，转身看向郑嬷嬷，轻声道：“嬷嬷，你跟李叔说一下，今天呈湛哥哥在这儿睡下了，你也早些歇下罢。”

　　郑嬷嬷迟疑了片刻，福身道：“是。”说罢，带着仆从们鱼贯而出。

　　夜晚，外间脚踏上的丫鬟脑袋一点一点的，合上的窗户被风吹得一阵一阵的响，声音传到内室，只听见隐约的声响，一声声地催人入睡。

　　李呈湛蹬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一拱一拱地凑到沉音脑袋边，漆黑的眸子在昏黄的油灯下闪闪发亮。
　　李呈湛压低声音，兴致勃勃道：“沉音，咱们明日去登山罢。四元打听过了，庄子后的那座山山顶上有一座老庙，平日里香火不错，一路上的景色也好，咱们去看看。”

　　沉音抵住袭来的睡意，还没开口，李呈湛右手撑在床面上，整个人居高临下看着沉音，二人脸颊凑得极近。沉音侧过脑袋，睡到一半醒来，声音糯糯的，“明日去便是了，快睡吧。”

　　李呈湛露出一个笑来，开心地“唉”了声，侧身搂住沉音睡下，左手悄悄揪住沉音的头发，攥在手心。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李呈湛大早就醒来喊醒沉音，用过早饭，身边跟着几个仆从，坐马车到了山脚下。

　　“妹妹慢些。”又过了一岁生辰，李呈湛的个子又拔高了些，喝退上前做人凳的五福，李呈湛拉住沉音的手，护着人下了马车。

　　郑嬷嬷和李胜跟住走在前面的两个小人儿，留下几个小侍把马车里的东西搬下来，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既不打扰二人的清净又可以照看住。

　　虽是夏日，走在山道上并不觉热，李呈湛东瞧瞧西看看，见景致虽美，却并比不得平日里所见的园景，失望地收回视线。右手紧紧地攥住沉音的手，见身边没人，李呈湛凑到沉音耳边，“妹妹，等我再长大长高些，到时候我就能把你的手包在我的手里，冬天给你暖手，以后抱着你下马车。”

　　沉音侧头，看着信誓旦旦的李呈湛，抿抿嘴角，反手牵住李呈湛的手，二人一个个台阶向上爬。

　　一路拾阶而上，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寺庙正门外。石砖上落着些许淡黄色的树木条蕊，正门紧闭着，旁边的一个小角门虚掩着，隐约听见扫地的竹条划过石砖的窸窣声。郑嬷嬷向后看了眼跟着的四元，四元放下包裹，一路小跑上前，叩响山门。

　　“谁啊？”院内扫地的小沙弥把扫帚靠在一边，拉开虚掩的寺门，探出个脑袋。

　　“陇西李氏一族。”

　　小沙弥不是知客僧，却也听说过五姓八族之一的陇西李氏，当下愣住，伸长脖子向外望了望，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大族气度，正对上沉音的眼睛。咻的一下红了脸，说了声告罪，紧张道：“还，还请施主们稍待片刻，我这就去喊师叔。”

　　知客僧带着沉音和李呈湛从一进的罗汉殿拜到三进的大雄宝殿，郑嬷嬷他们候在殿外，不能跟着主子一起进去。

　　知客僧胖嘟嘟的，一张圆脸，观之面目柔和可亲。带着二人参拜完，笑眯眯地道：“两位小施主，现下日头已然不早，本寺的素斋倒也还算可口，不若移步饭厅用上些许。”

　　李呈湛点点头道：“如此便麻烦师傅了。”

　　“这边来。”

　　沉音和李呈湛坐在一张圆桌上，虽是些通常的素菜，吃起来倒也算可以。用完饭，李呈湛和沉音都有些犯困，在寺院的厢房睡了一觉。起来时，日头褪去正午的毒辣，地上的暑气仍是阵阵地往外冒，空气也热得熏人，便在寺庙过夜，准备明日清晨早些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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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考虑一下收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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