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渡劫吗？》先久

11、狗洞

　　闻言，烛龙蹙眉。
　　两名侍卫并不知情，尽职所能极力要拦下二人。
　　初安心下一紧，似乎是被身旁烛龙的气息带动，明显感觉将军府内暗潮涌动。

　　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多管闲事’，然而他已经张口答应，出尔反尔有损面子，何况......事关人命，他既然已经知道，便不能坐视不理。
　　眼前的两名侍卫依旧‘趾高气昂’，鼻孔朝天，初安两手叉腰，张口与二人据理力争起来：“你瞎，哪里看出小爷是家仆？倒是你们......寻回李策居然将人藏进将军府，怎么说李策也是李大人之子，你们小姐还未过门，这么上赶着有损颜面，说出去不怕人笑话，难不成......李策要当上门女婿？”
　　“口出狂言！”蛮横的侍卫头上冒火：“你若再多说一句，休怪我二人不客气！”
　　“你来。”初安勾勾手指，心想：“小爷还会怕你？”

　　“罢了。”在一旁看戏许久的烛龙突然说道：“走。”

　　他与初安不同，贵为山神，怎会将凡人这些鸡毛蒜皮不足轻重的小事放在眼里？
　　只是死个人，与他又有何干系？几千年来他看惯生死，命在烛龙眼中只是浮云，转瞬间世上死去的凡人枯如秋草，李策只是其中一根，他懒得管，若不是初安执意要来，他甚至都不会看上一眼。

　　可惜，初安还是未经世事的半仙，看到烛龙的反应，有些急了：“等等，你方才还答应我......”
　　“初安。”烛龙懒声道：“莫要管闲事。”
　　“闲事？”初安语调倏地提高，皱眉：“怎么是闲事，明明李策已经死了，现在在将军府里的又是谁？你难道不想弄清楚？”
　　“本王为何要弄清。”烛龙反问，语气却不容置疑：“不愿惹祸上身罢了。”

　　在一旁听二人对话的侍卫面面相觑，满头疑虑，其中半晌没有说话的那个细高个，相对心思多一些，从初安话中听出他意，问道：“你方才说李策公子，死了？”
　　“怎么？”初安偏头，瞪眼：“不是要拦我们吗？”
　　“是小的无理。”细高个放下长矛，恭敬道：“愿闻其详。”
　　“柳岚，你听他瞎扯。”蛮横得侍卫不耐烦道：“此二人若不是家扑，便是骗取钱财的假道士，你莫要信。”
　　“其实......”被唤做柳岚的侍卫，左右为难，半晌才犹豫道：“其实昨夜，我起来如厕，看到了怪，怪影！”

　　烛龙见初安不走，眯眼冷漠的站定身姿，后者耳朵竖起，也不再摆架子，凑到柳岚跟前问道：“什么怪影？”

　　这话让那蛮横得侍卫也来了兴趣，平日里他们这种下人守在门口，无趣繁琐，最喜欢听一些奇谈来打发时间，这会儿转眼又瞧向烛龙二人，便觉着确实不像骗子。
　　哪有骗子能穿烛龙这身行头？就那身玄色绸丝面料的外袍，一看便是上等货色，若是骗人也不会盯上他们这种穷苦百姓。

　　“说是怪影，最叫人疑惑地是那身气味。”柳岚个子瘦高，皮肤黝黑，说话间不怎么俊俏的脸皱在一起，只露出白牙：“又臭又腥，呼一声从小的身旁闪过，眨眼便不见了，而且......小的早就发觉，李策公子被寻回之前，这府上就有股阴沉气，小姐善用皮鞭，兵器房内各种材质所做的鞭子数不尽，然而一年多前吧，小姐手上的皮鞭便从未在换过。”
　　听柳岚说的头头是道，蛮横脸也点头附和：“说来真是，府上怪事颇多，膳房内采来新鲜的鱼，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还有水......将军喜爱养鱼，后院池塘内的水都有家仆清理，有一日，那池塘内的水也干涸了，池底别说是鱼，连鱼鳞都没留下一片。”

　　初安越听越不对劲，后背升起不安。
　　“那为何不报官？”

　　“报官？”蛮横脸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这位小兄弟，你莫不是脑子坏了？将军威风堂堂，从不信邪，因为这种小事在闹到官府，将军威名还往哪里搁？好了，话也说完了，你二人快些走吧。”
　　“你们不想知道原因？”初安再接再厉。
　　“知道又如何，我们只是拿俸禄做事，再说了......将军府真有什么事，我们又能讨到什么好处，求菩萨保佑才是正经的。”蛮横脸挥手：“走吧，快走。”

　　初安气到无奈，眼瞧着快要打听到了，没想又绕回了原点。

　　“烛龙。”初安实在想不出办法，拉扯着烛龙衣袖，小声求道：“这里必然有原因，这些凡人也怪可怜，你是钟山山神，法力无边，力大无比......哎呀，总之，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日后，日后我寻来陵鱼泪给你，如何？”
　　烛龙张口便要回绝，转念一想，又看向满脸好奇地初安，才叹口气，说道：“不是不可。”
　　“太好了！”初安激动的原地跺脚，两手一拍，眼底闪过精光。

　　看初安这幅模样，烛龙便知他又有了坏主意。
　　只见初安两手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掏出两锭银子，迈着八字大步走到那两个侍卫身前，霸气道：“你们，可愿帮小爷一个忙？”

　　那两个侍卫可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顿时就直了。

　　“什，什么忙？”蛮横脸双眼盯着闪闪发光的白银，口水都快流下，哪儿还能找出方才那副凶相。

　　“今晚丑时，可是你二人当值？”初安问道。
　　“是，是。”
　　“丑时我与我朋友一同前来，你二人只要将府门开一条缝，让我们进去，这两锭银子便是你二人的。”初安拿手掂着银子，笑容可掬。
　　知道这笑容后面藏着刀，蛮横脸与瘦高个心力交瘁，又奈何眼前的银两实在诱人，对视一眼，激动又无奈道：“从这里进府难免会被人看到，小的倒是还知道一处地方，没人把守，进去也不会有人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

　　夜里风凉，明月高挂，阴冷惨白的月色倾斜而下，树枝残影隐没在地上，草丛中悠悠传来几声婴儿啼哭般的惨叫，不过片刻，几只野猫瞪着绿悠悠的眼眸，轻巧踩着房梁藏进了夜色中。
　　初安和晌午揽住他的蛮横脸侍卫大眼等小眼，半晌，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这便是你说的另一扇门？”

　　蛮横脸欲哭无泪，恭敬着身子，急的拍腿。
　　他晌午便说了，此处无人看守，位置隐秘，偶尔府里几个家仆半夜溜出来做些人不知鬼不知的小事也是常有，但......

　　“狗洞？”初安手指微颤，只感觉受到了侮辱：“你让小爷钻狗洞？”

　　只见初安身侧，一面高墙之下，杂草丛中隐约露出一块黑乎乎的破洞，此洞大小能钻一个人，似乎正嚣张嘲笑着初安。

　　“我便算了。”初安鼻孔喷气，快要失去理智：“我这好友，你可知是谁？”

　　山神！
　　钟山之神！
　　他这个法术不精的半仙偶尔做些出格动作，也不会多丢人，但身后这位大神可不成，身份尊贵在所有凡人之上，竟然屈身钻了凡人狗洞？
　　笑话！

　　“去去去去，滚蛋！”初安把两锭银子扔给蛮横脸，只当是封口费了：“你若是说出去，小心我——扣掉你眼睛。”
　　蛮横脸哎哎地答应着，抱着银子跑了。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烛龙，上身倚在墙边，美眸在夜色中也格外明亮。

　　“再，再想办法。”初安讪讪道：“你也是为了帮我，不能叫你失了身份。”
　　“无妨。”烛龙突然勾唇，笑道：“本王并未觉着不妥。”
　　“啊？”初安双眼瞪大，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你要钻这狗洞？”
　　“有异？”
　　“这，这倒没有。”初安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个喷嚏：“那，那我先进去接，接应你。”
　　烛龙点头。

　　初安左右不放心，又觉着有些愧疚。
　　其实也不必这么上心这件事，但人已到此，说走那真是耍人玩儿了。

　　下定决心，初安半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用膝盖往前挪，嘴上还不忘叮嘱烛龙：“这草茂密，小心别剐着脸。”
　　身后无人应答，初安也习惯。
　　——烛龙时常不远搭理他。

　　缩着肩膀，初安小心翼翼往狗洞里钻，他比那侍卫高了一头多，身材也相对高挑，钻在啧狗窝里，胳膊剐蹭在洞岩上，还有些疼。

　　“嘶——”初安龇牙咧嘴的爬进来，瘫软在地上。

　　方才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头，闷痛顺着额头蔓延，估摸着肿了。

　　“进来吧。”初安适应一下，弯腰朝着洞口外喊。

　　还是无人应答。

　　“烛龙？”初安再次确认。

　　这回终于有了声响，只不过是来自他身后。
　　——是一声闷笑。

　　一瞬间，初安后背凉意升起头皮发麻，以为遇到了鬼，原地蹦高的同时没忘记捂住嘴。
　　借着月光看清身后之人时，初安才发觉自己受了骗。
　　烛龙胳膊环在胸前，眼含笑意看着狼狈的初安，慢慢渡步走到初安面前。

　　“你，你怎么进来的？”初安大气不敢出。

　　烛龙将薄唇凑到初安耳边，轻声说道：“本王是神，还会些法术。”

作者有话说

　　喜欢的话求戳个收藏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