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尔康紫薇》默小楼

24、番外之晴儿

　　和一个人分别也许只是一瞬间，但她留给他的，却是他值得用一辈子来怀念的。这句话用在尔康和紫薇身上，再合适也不过。
　　我，一个从小跟在太后身边，养在深宫之中的女子，耳边听到的，眼中看到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倾轧暗算，阴谋诡计。在我心里，皇宫里什么都有，唯独少了三个字，那就是“人情味”。我一直渴望能够亲身经历，或者亲眼目睹一场轰轰烈烈的感情，这个愿望，在认识了尔康跟紫薇之后，终于得到了实现。
　　尔康是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又有勇有谋的男子，他的睿智，他的责任感，以及他满身洵洵儒雅的书生味曾多次令我折服。我欣赏他，甚至，有一点点喜欢他。
　　那年，我跟老佛爷去五台山，尔康去给我们送衣物，不料却下起了大雪，他被困在了山上。当晚的月亮明亮得出奇，像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玉，把满地的白雪都映照得绚烂夺目，他坐在回廊中，微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很快地，我们两人就畅谈了起来，我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一边谈一边赏雪看月亮。也正是那一晚，我发现他除了大气英勇还那样博学多识，我开始对他芳心暗许。
　　可是，当我跟老佛爷回宫时，却发现他已经找到了共度一生的知己，她，名叫紫薇。人如其名，她真是人比花娇。齿如编贝，肤若凝脂，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那种柔弱的美，带着一种江南女子独特的韵味，令人一见到她就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只如此，她还是一个满腹诗书，才气纵横的女子。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所不能。这让她的气质一下子高贵了许多，她，就像盛开在冰天雪地中的白百合，永远那样从容优雅，温婉贤淑，柔中带刚，傲然挺立，宠辱不惊。
　　尔康是那样深爱着紫薇，他说，紫薇让他的整个生命都丰富了起来，好像认识她以前，他都不曾真正活过。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很失落。但是，我又不得不认命，因为我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小大家都说我才貌双全，但是我实在比不上紫薇。
　　老佛爷宠爱我，知道我的心事之后，她提出了要让我与紫薇“娥皇女英”的想法。一开始，我并没有反对，我想，男人都有三妻四妾，即便高贵如尔康，恐怕也不能免俗吧。可是，我又错了！尔康知道后，反应尤其激烈，他向皇上发誓，今生今世，唯紫薇不娶。我心凄恻，却又不好多说。
　　直到紫薇被夹手指而后病危的那夜，我才真真正正地见识到了尔康和紫薇之间那份不容侵犯的感情。
　　那晚，紫薇昏迷在床，面无血色，额上压着冷帕子，十根纤纤玉指上全部缠着厚厚的纱布。几个太医都说，紫薇挨不到天亮了。尔康守在床边，眼睛通红，形容憔悴，死死地盯着紫薇，仿佛整个人都要随紫薇而去了。
　　当我听到紫薇在生死边缘低低呼唤尔康的名字，并费力地说出那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时，我被深深感动了。这样的感情，恐怕只能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了吧！它实在太美太美，只可惜，它并不属于我。
　　香妃及时赶到，给紫薇服下了一颗救命的凝香丸，紫薇终于死里逃生。看着尔康又激动又心痛的男儿泪，我下定决心，要退出这场我必败无疑的“战争”。
　　从那之后，尔康，就只是我的一个哥哥了，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哥哥了。
　　不久之后，我认识了箫剑，这个与我真正两情相悦的男人。他在很多地方都和尔康很像，只是，他比尔康少了一分稳重，多了一分潇洒。我爱上了他，而我和紫薇，也成了姐妹，成了知己。
　　有一天早上，紫薇早早地在慈宁宫外等我，我出去看时，她求我把老佛爷的鹤顶红藏起来，告诉我说，老佛爷要赐死香妃娘娘。当时，我很震惊，我不晓得紫薇从何处听到这我都不曾知道的消息。
　　然而，紫薇说出的话却令我大吃一惊，她说，真正的紫薇在她病危那夜就已经死了，她是从一个遥远的时空穿越而来的，那个时空，叫做“二十一世纪”，穿越之后的她拥有了一项特殊的技能，能够在前一天的梦里预知第二天要发生的重大事件。
　　我听了，好震惊，若不是紫薇满脸的焦急和郑重，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时，我只问了紫薇一句话：“那么，如今的你还爱尔康吗？”
　　她点头，坚定不移地说出一个字：“爱！”
　　只要如此，我就放心了。是啊，只要她还爱着尔康，那她以前是谁，她从哪里来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她依然是紫薇，是那个与尔□□死相许的紫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真是纷乱错杂，各种扰心的事一齐而来。首先是紫薇被太医诊断出了肺痨，再是尔康因为一首涉嫌“文字狱”的诗被皇上“斩首示众”，我们大家手忙脚乱，最终决定借着送尔康最后一程的幌子出宫，劫走尔康，全体浪迹天涯。
　　那天，又是让我无比震撼的一天。当永琪、箫剑、柳青和柳红在与官兵的打斗中占了下风时，紫薇突然出其不意地跳上了囚车，脱下外衣，露出了绑在腰上的一圈炸药。
　　她抬起头，冷静地对监斩官说：“放了他，否则，我与你们同归于尽！”
　　我惊呆了，我没有想到，如此柔弱的紫薇竟有这么大的勇气，为了尔康，她不惜丢掉自己的性命。又或者，这只是她的本能吧，就像她当年为皇上挡刀后说出的那句“这不是勇气，只是本能”一样。
　　不论如何，那天，尔康和紫薇互相保护，彼此都愿意为了对方而拼上性命的举动让我潸然泪下。

　　劫了囚车后，我们就开始浪迹天涯了。期间，各种惊心动魄依然在不断上演。先是尔康和紫薇为了保护对方双双身受重伤，然后在那个让我们所有人都刻骨铭心的悬崖旁边，永琪为了保护小燕子而中了一刀，驾鹤西去，柳青柳红和金锁也不慎坠崖，纷纷殒命。
　　我们的队伍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那么短的时间内，原本的九个人就只剩了五个。在接下来一次与追兵的打斗中，心碎的小燕子主动随追兵回宫而去，箫剑失声说出了小燕子是他妹妹，皇上是他们杀父仇人的事实，而紫薇，则不幸掉落悬崖，“香消玉殒”。
　　尔康痛不欲生，连续好多天病倒在床，不住地说着胡话，口中喃喃着紫薇的名字。我和箫剑为他请了大夫，大夫却说，他的身体并无问题，他会病成这样，只是心病在作怪。他的心病，恐怕也只有紫薇能够医治了，可是紫薇已经……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湿了眼睛。
　　昏昏沉沉中，尔康要我和箫剑带他去那个紫薇坠落的悬崖。悬崖边，他趁我们不留意之时，纵身跳下，消失在谷底。我的心顿时凉了，悲痛得说不出一句话——这一对苦命鸳鸯，就这样双双命丧悬崖了？
　　可是，或许是他们的精神感动了上苍，上苍让他们两个都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当我和箫剑赶到悬崖底下时，发现尔康正紧紧地抱着紫薇，两人都浑身是血，紫薇已经昏迷不醒，尔康背上也被划伤了很长一道口子。紫薇并没有把她的经历详细地讲给我们听，我只知道她被一个伪君子救了，带回家中，想要对她行苟且之事，她誓死抵抗，并伺机逃出，与尔康重聚，并在尔康坠崖的那一刹那用自己的身体垫住了他。
　　我本以为，经历了这一场“生死游戏”，他们应该再无障碍，前途一片光明了，可是没想到，紫薇的病情因受伤而迅速加重。皇上前来接我们回宫，箫剑情急之下意欲行刺皇上，紫薇挺身挡剑，尔康为了保护紫薇，右臂被毒剑划伤，面临残废，紫薇心痛不已。
　　箫剑被定了罪，皇上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宫服刑二十年，另一个是流放蒙古，与我从此萧郎是路人。他选择了后者。我不怪他，我知道，他是怕我会真的等他二十年，怕耽误了我的一生，而且我也了解，依他的性子，就是死，他也不可能去接近那个有着他太多仇恨的皇宫。
　　我与箫剑就此永诀了，我第一次尝到了这种痛彻骨髓的滋味。随后，我带着满心的伤痛，落落寡欢地和尔康、紫薇随皇上回宫了。
　　再次回到我熟悉的皇宫，老佛爷已经缠绵病榻，命在旦夕，我又惊又痛，日日守在病床前照顾老佛爷，一心一意祈祷她能好起来。
　　期间，小燕子向我描绘了尔康刮骨疗毒的情形，尔康的勇敢和对紫薇的深爱让我敬佩不已，我好羡慕紫薇，有这样一个能够与她终身相守。
　　可是，紫薇真的能与尔康终身相守吗？上苍又一次戏弄了这对有情人！尔康伤愈后不久，紫薇就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阶段，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我听了，好难过，替紫薇难过，更替尔康难过。对于尔康来说，紫薇就是他的天，是他的整个世界，如果紫薇走了，那他该怎么办？
　　一天，我在淑芳斋陪紫薇的时候，紫薇突然抓住我的手，问我对尔康是否还余情未泯。尽管我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紫薇是我最好的知己，又是尔康最爱的人，在她面前，我无法掩饰。
　　紫薇听了，很诚恳地对我说，如果我愿意，她想说服尔康，让尔康娶我，让我做他的正室，而她，则放弃尔康，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夏紫薇。
　　“紫薇！”我惊呼，还以为她是在为她的病而自卑，就劝她道，“尔康那样深爱着你，她绝不会在乎你的病的！”
　　紫薇幽幽一叹，恳切地说：“晴儿，我并不是为我的病而自卑，只是，我想，我走了以后，在尔康最悲痛的时候，你可以陪着他，安慰他，慢慢地，我相信你们会惺惺相惜的。况且，我这个样子，即使嫁给了尔康，也没有办法为他添子增孙了，而他又是一个那么专一的人，绝不会再娶其他侧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倘若真是如此，我不就成了福家的罪人了吗？”
　　我听了，好震动，原来这才是紫薇真正的用意！她的深明大义，考虑周全令我自愧弗如，她对尔康的真爱，更令我钦佩。她并不一味地要求尔康的那份“专一”，而是充分考虑到她走后尔康的处境，以及福大人和福晋的感受，这是需要怎样深刻的感情，才能说出这样一篇话啊！
　　我答应了她，只是，不出我所料，尔康坚决反对。为此，紫薇和尔康还发生了一番争吵。最后，尔康因为心痛紫薇而口头答应了，但我知道，他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紫薇安心而已。
　　夏天的时候，老佛爷病逝了，紧接着宫中又发生了瘟疫，好几处住所都被化为了禁区。我就在失去老佛爷的悲痛中孤孤单单地在慈宁宫中度过了整个夏天。
　　转眼间，夏天走了，秋天也过去了一半，瘟疫的警报终于解除了，而紫薇的病，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太医们都说，她撑不过这个冬天了。我以为尔康会很悲痛，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尔康并没有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只是向皇上请求带着紫薇出宫，去看一眼那个让我们难忘的悬崖。我想，这一定是紫薇的愿望。
　　深秋的时候，他们两个动身了，临行前，我去淑芳斋送他们，这时的紫薇已经很虚弱了，几乎要由尔康搀着才能行走。我和紫薇、小燕子抱着哭成了一团，紫薇红着眼睛，支撑着叮咛我们：“你们两个……如果，如果能遇到还算合适的人，就嫁了吧，不要太死心眼，知道吗？”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紫薇多么善解人意啊，一语就道破了我的心事！我不住地点头，握着紫薇的手，含着泪与她依依惜别，目送尔康把她抱上了马车，目送马车绝尘而去，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紫薇。
　　当马车再度驶入皇宫的时候已经是来年春天了，我和小燕子满怀欣喜地去宫门口迎接，接到的却是面容憔悴的尔康和躺在棺木里的紫薇。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立刻什么都明白了，眼泪瞬加淌了下来。我跑上前去，安慰地拍拍尔康的肩，尔康却视我若空气。他走到紫薇的棺木旁，缓缓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那棺木，一如他当年抚摸紫薇那样，眼神里满是温柔。他轻声细语地对着棺木说道：“紫薇，我们到家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害怕极了，我生怕他像那次紫薇坠崖失踪之后一样，心病缠身。可是，他并没有做出像上次撞墙、跳崖那样失去理智的事，他无限依恋地抚摸着紫薇的棺木，同时抬起头来，微笑着说：“晴儿，小燕子，你们知道吗？紫薇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在那个悬崖边，我们两个向玉皇大帝许下了我们的誓言，我还用草做了一枚戒指给她戴上了呢！”他重新低下头去望着棺木，依旧微笑着，眼圈却已然发红：“不论是今生，还是来世，她都是我福尔康的妻子！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她绝！”
　　我的泪水在面颊上奔流，抬起头来，我望向天空，在心里默念着：紫薇，你真的好幸福！有了这样一个用整个生命来爱你的男人，你在天上应该能够过好了吧？
　　尔康向皇上禀告了他已经娶了紫薇的事，皇上大概也被他们两个的真情所感动了，特封了尔康为额驸，并把紫薇的墓碑安在了福家。这样一来，紫薇就正式成为了福家的媳妇，成为了尔康名正言顺的妻子。
　　办完紫薇的丧事后，尔康恢复了每日的当差，办公，上朝，他并没有丧失理智，他依然是那个风度翩翩，温文有礼的尔康。一切似乎都与以前无异，但是，我发现，尔康的眼神中少了从前的那份柔情。我知道这是为什么——那份柔情是尔康为紫薇准备的，如今紫薇不在了，那柔情也随着紫薇葬进了冰冷的墓碑中。
　　对于答应紫薇娶我的事，尔康缄口不言，我也心照不宣。可是，一天黄昏，尔康却约我去御花园，我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不得不承认，直到此时，我对尔康依然是“余情未泯”的。
　　黄昏的御花园显得分外柔和，慵懒的落霞洒在一丛刚刚盛开的紫薇花上。尔康情不自禁地伸过手去，想要采撷一朵，但他的手刚触碰到花瓣，就又默默地收了回来。他并没有采花，只是对着那些美丽的紫薇花温柔地一笑，在那一瞬间，我又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那份久违的柔情。
　　“为什么不采一朵呢？”我问他。
　　他微笑着说：“采了，它很快就枯萎了；不采，它还能再盛开一段时间，每天路过这里的时候，我还可以远远地遥望它，给自己留一个念想。何况，紫薇本无罪，花儿亦无悔，本来无一愧，何使其破碎？”
　　我听出来了，那首他信口吟出的诗里，包含着他对紫薇命运的不平，和对紫薇无尽无尽的思念。是啊，紫薇自小便受了不少苦难，进宫后又受尽了身心折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与他长相厮守的男人，上苍却在这时连她的生命并尔康的魂魄一起剥夺了，上苍对她是何其残忍啊！
　　我仰头望着尔康，试探地问：“尔康，这些日子以来你表现得一直很好，很镇定。这种镇定，是你装出来的，还是发自内心真正想这样做的？”
　　“是发自内心的。”尔康幽幽地说，“现在我才意识到，当初的我实在是太不成熟了。丧失理智地做各种疯狂的事情不但无法挽回紫薇的生命，还会让她在天上为我担心。她这一生都受尽了苦难，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永恒的安宁，我怎能再去破坏这份安宁呢？那我就太辜负她了！我答应了她，我要好好地活着，其实，”他转头望着我，露出了一个很迷人的笑容，“我现在做的一切，包括镇定地当差，办公，全都是为了她。”
　　我被他这番话深深的感动了，我了解到，尔康对紫薇的爱已经由冲动变为理性了，变为了一种更高层次的爱。我也了解到，原来爱是可以超越生死的，它不分时间空间，不分一切，也不会随着□□的殒灭而消失，也许正是因此，紫薇才得以穿越时空吧。
　　正在我想得入迷的时候，尔康低声地、抱歉地对我说：“晴儿，谢谢你一直那么理解，那么支持我和紫薇。只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娶你为妻，我心里只有紫薇，娶了你，是对她的不贞，是对你的不敬，更是对我自己灵魂的不忠。你是一个好女孩，我相信你一定还会遇到一个像我爱紫薇那样爱你的男人的！”
　　他的话让我又想起了箫剑，我不禁鼻中一酸：此时此刻，箫剑在天涯何方？
　　尔康也意识到他无意间戳到了我的痛处，他歉然地说：“晴儿，对不起。”
　　我轻轻摇头：“不必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
　　他微微颔了颔首，说道：“那我先走了。”
　　我点头，目送着他消失在那片摇曳在黄昏中的紫薇花丛后。
　　我没想到的是，那是我最后一次跟尔康谈话。
　　不久后的一天，在尔康当差的时候，已经被皇上判了死刑却又逃出宫外的上官秋山不知通过何种途径闯入了皇宫，手持尖刀，欲行刺皇上。眼看刀尖就要刺中皇上，尔康挺身而出，挡在了皇上前面，那把刀深深、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胸前，正好刺中了心脏的部位。
　　血汩汩地顺着刀柄流了下来，尔康踉跄后退了几步，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就在我们大家都心惊胆战地围到他身边，询问他伤得如何时，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眼神中恍惚重现出了当日的柔情。他的目光幽幽然飘向渺远的天边，淌着血的嘴边飘出了一句话：“紫薇，我终于……和你做了……同一件事，你……等我，我马上……就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说完这句话，他就缓缓地阖上了眼睛。我蓦然醒觉，紫薇当年也为了救皇上而挨了一刀，险些丧命，而今日，尔康也和他心爱的紫薇做了相同的事，舍命保护了她的爹！
　　我的眼眶红了，但是，我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泪流满面，因为从尔康身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爱一个人不是为他哭，而是为他坚强。
　　尔康下葬的那天，我从御花园里采撷了一大把紫薇花，放在他的墓前。看着高贵美丽的紫薇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露出轻柔的光芒，我微笑了，对着那块墓碑轻声说：
　　“尔康，不必谢我，这是我替紫薇为你做的。恭喜你，你终于可以和你的紫薇永不分离了。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她绝！”